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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从平城到洛阳,不仅是迁都这么简单

 河洛娃 2023-09-06 发布于河南

作者:许 玮


公元493年夏秋之交,北魏皇室成员的一场浩浩跋涉,注定会引发后人无限遐想,也值得后世的历史学家反复书写。

夏秋之交本来就多雨,阴冷、潮湿,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黏稠,而公元493年的那场跋涉,就恰逢雨季。跋涉自北向南,犹如浩浩长龙。行进的队伍里,有皇帝,有皇后,有皇子,甚至皇亲国戚,还有文武大臣,将领和兵士,而兵士组成的阵容尤其庞大,似乎这场跋涉的目的是战争!然而,目的并不是为了战争。

走在队伍当中、骑高头大马的人叫拓跋宏,那年,他27岁,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率领这支浩大的队伍远行。风吹来,雨丝从拓跋宏的脸颊掠过,细到无法捕捉的清凉,都会让他的心情变得昂扬。他没有回头瞭望一下身后熟悉却渐渐远去的群山与宫苑,而是一直向南,似乎没什么留恋。与拓跋宏的自信昂扬相比,队伍里行进着的人们,不时发出叹息,甚至彷徨、牢骚、犹疑、抱怨……尽管许多人已经或多或少明晰了这场远行的真实意图,但因为一切都是那么不可预见,所以,他们不愿走的情绪与头顶密布的云层一样,灰暗无光。

拓跋宏听到了队伍中的抱怨和犹疑,但他仍是一脸平静,还有成竹在胸的自信。他顶着细雨,一往无前,什么都无法改变他远行的决心,因为这是他早已谋划好的跋涉,必须迈出坚定的步伐,才能完成。这位27岁的拓跋宏,是北魏的皇帝——大名鼎鼎的孝文帝。他力排众议,以征讨'南齐'为由,策划了这场浩浩荡荡的远行,实则是想把都城从平城(山西大同)南迁到遥远的洛阳。拓跋宏深知,洛阳是中原文明的荟萃之地,只有把都城迁到那里,才能更好地推动北魏汉化的进程。

迁都,意味着放弃已然繁盛的都城,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拓荒',这凭借的不止是勇气,更是胸襟和眼光。拓跋宏的迁都之举,虽是早已谋划好的,但在群臣看来,却大感意外,简直不啻于北魏的一场宫廷地震,激烈的反对可想而知。大臣们有汉族血统,有鲜卑血统,但无一例外宵衣旰食,为北魏王朝的兴盛立下了汗马功劳,迁都之事如此重大,拓跋宏如何能绕开群臣而刚愎自用呢。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拓跋宏身上,因为他是一言九鼎的国家君主。就在他反复忖度如何向群臣提出迁都时,机遇来临了。

公元493年,由萧道成建立的南齐,正值萧赜在位,然而不久,萧赜病逝,萧昭业统揽大权。皇位交替之际,朝政不稳,最易为外族觊觎。拓跋宏分析了南北局势后,趁着这样的大好时机,决定以出兵讨伐'南齐'为由,实施迁都。于是,伴着铿铿马蹄声,拓跋宏率领着大队人马,要走到黄河对岸,走到那个叫'洛阳'的地方,将其作为帝国新的都城。

队伍一路向南,身后是拓跋宏之前的六位北魏君王苦心经营的都城——平城,而面前的这条路,一时还看不到终点,或许从此后,平城就再难回还了。

夏秋之交,雨水频繁,漫长的行程因此变得泥泞、变得晦暗。然而,作为北魏的君王,年轻的拓跋宏,心情却明澈豁朗,尽管他之前也不乏纠结,但一场背朝故乡的跋涉,以他的自信和从容开始了。


我查阅了《魏书》中的相关记载,拓跋宏决计由平城迁都洛阳的公元493年,北魏王朝可谓大事不断:

夏四月戊戌,立皇后冯氏。

六月丙戌,帝将南伐,诏造河桥。

立皇子为皇太子。

丁亥,帝辞永固陵。

己丑,车驾发京师,南伐,步骑百余万。

《魏书》记载详尽,与其说是北魏的历史,不如说是拓跋家族的家史。立皇后、立皇太子、诏造河桥、拜别祖陵……拓跋宏要带着一个王朝离开平城了,所有的家国大事他都得考虑。这一走,王朝的繁荣将南移,去到另一片天地里开创伟业。离别总有太多的不舍,但新都城将为王朝的繁荣掀开崭新的一页,何况,北魏之所以能一步步走向兴盛,靠的就是不断的开拓和跋涉。

缘起于东胡的鲜卑族,有许多部落或部族,拓跋只是其中一支,但最终建立起了一统中国北方的北魏王朝。这是历史的选择,更是这支部族固有的血性的张扬。我很喜欢'拓跋'这两个字。在鲜卑语中,拓,意为'土',跋,意为'后'。拓跋鲜卑,意为'生长在明亮而美好的高地上的黄帝的后代'。这是一种高贵的自我认同,或许也是有一天将入主中原的强大自信力的释放,不过,我更愿意从字面上解析这个民族与生俱来的强悍——拓:开拓!跋:跋涉!一个敢于开拓并跋涉的民族,必然会成就一番大业。

在经历了先祖筚路蓝缕的艰辛后,一统天下的接力棒,交到了拓跋宏手中,他怎能畏缩不前呢?

拓跋宏迁都,未必全是个人意志,更有拓跋部族与生俱来的秉性使然。他们深知,战争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终极目标,掳掠不能使一个民族长久繁荣,而需要一种稳定的治理格局。拓跋的铁骑可以让汉人臣服,但却无法甚至不可能斩断汉文明的滚滚长流。拓跋宏的先祖们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本人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到拓跋宏这一代,北魏的国力已达鼎盛,如果他不实施迁都,而是继续把平城作为帝国的都城,北魏依然可以繁荣,且更能控制北部边防,他也会在富庶的家业中静享太平。然而,拓跋宏的性格里没有'守成'的基因。他没有忘记'拓跋'这两个字所蕴含的深意,他要像自己的先祖一样,胸怀更大的谋略。放弃,是一种痛苦的抉择,因为前途未卜而痛苦,但果断放弃,或许会迎来更大的机遇,甚至重生。显然,拓跋宏期待的是后者。

拓跋宏迁都洛阳之前,他的先祖们已经有过数次攸关王朝命运的迁徙:从大兴安岭的嘎仙洞迁到一马平川的呼伦湖草原,从呼伦湖草原迁到广袤的阴山一带,从阴山迁到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地区),从盛乐迁到平城,书写了北魏王朝由弱渐强的辉煌。在这由弱渐强的进程中,可以列出一长串骁勇且闪耀的名字:檀石槐、拓跋力微、拓跋猗卢、拓跋什翼犍、拓跋翳槐……他们深知,故步自封,只能安享一时的太平,却无法让王朝永固。他们带领拓跋部一步步跋涉,越过长城这道军事上的屏障,向着心中的理想之地进发,直到拓跋珪建国称帝。

如此说来,拓跋族的迁徙是基因里注定的。迁徙的路径,无一例外都指向南方——最先进的中原文明,吸引着包括拓跋鲜卑在内的所有少数民族为之策马扬鞭。

拓跋宏承接了先祖们开疆拓土的治国理念。对他来说,把都城迁到洛阳,是有生以来最远的一次跋涉。于是,公元493年,如同《魏书》中所记载的那样,他在平城处理好了几乎所有的军国大事后,便启程了。


平城,从此就将告别,然而,平城曾有的繁华已经定格在了拓跋宏心中,任凭时间流逝,也无法淡忘。行进途中,当他默念着'平城'两个字的时候,历史又渐渐清晰了起来。

西汉初年,平城这片土地被置为'平城县',属雁门郡东部都尉治;三国时,魏复置'平城县',属新兴郡;西晋建兴元年,北魏的先祖拓跋猗卢修故平城,以为南都;北魏延和元年,改平城为'万年'。北魏天兴元年(公元398年),道武帝拓跋珪定都平城后,便展开了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的浩大工程。作为继盛乐之后北魏的又一国都,平城是在汉代平城县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的,以中原都邑为蓝本,由皇城、京城、郭城组成,宫殿苑囿、楼台观堂多达上百处。从天兴元年北魏迁都平城,到太和十七年拓跋宏迁都洛阳前,漫漫九十余年中,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南安王、文成帝、献文帝、孝文帝七代君王接力营建,使平城拥有了完整的宫殿群落,城内高车、高丽、柔然、羯、氐、羌等十数个民族聚居,人烟稠密,市井繁华,成了留在多少代人心中难以忘怀的盛世景象。

拓跋宏享受着先祖打拼下的基业,更渴望传承这份基业。登上皇帝的宝座后,他愈发明白,拓跋这个民族,经历过太多的坎坷与磨难,正是一次次的奋起,才挽王朝命运于危亡。经过几代君王杀伐征战,北魏王朝早已完成了统一北方的大业,但入主中原、开拓更大的辉煌,是先祖梦寐以求的。平城固然繁华,但它位于帝国疆域的北部,已经无法完全承载入主中原的理想,必须走,只有向着更为富庶的中原腹地挺近,才能延续辉煌。

如果用汉人安土重迁的眼光来看待拓跋宏的这场迁都跋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任何一个民族都有与生俱来的血性和禀赋,拓跋部已经成就了辉煌,平城的繁盛似乎足以支撑一个王朝走向更广阔的未来,何苦要放弃已有的辉煌,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赌一场谁都无法预见的输赢呢?拓跋宏不这么想,他27岁的生命,纵然还是人生的青年,但王朝已经在改革的征途上无法回头了,必须一步步迈向纵深,才可上承先祖大业,下使百姓安泰。

然而,另立新都,这对已然繁盛的平城来说,无异于弃之不用,而且,许多正在进行的大工程也将戛然而止,比如平城西北16公里处的武周山石窟寺。《魏书》记载,拓跋宏第一次到武周山石窟寺巡幸,是在延兴五年(公元475年),那会儿,他才八岁,还无法深谙这座佛国世界的磅礴与恢弘。十九年过去了,他成了国家的君主。这座美轮美奂的佛教石窟圣地,从他的祖父文成帝拓跋濬下令开凿以来,已历经包括他在内的三位帝王,长达三十余年,还远远没有完工。

这一走,凿石开山的铿锵之声将慢慢止息,几代人的辛劳,也将以一种'不圆满'而告终。这些,无不深深刺痛着拓跋宏的心。为此,迁都洛阳前,他下令依照父亲献文帝拓跋弘的容貌,雕凿了武周山石窟寺内最高大的一尊佛像,并完成了为祖母冯太后祈福超度的洞窟——佛母洞——的开凿。

迁都那年,在北魏历史上摄政两朝的文明太后冯太后去世已三年。冯太后是拓跋宏的祖母,这位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强悍女性,不仅抚育他长大成人,更深深地影响了他性格的养成。曾经,朝中有大事不决时,他都会去请示祖母。祖母的智慧和果断,对他似有'点化'之效,而他们祖孙两代联合执掌朝政,是北魏建国以来未有之格局。

冯太后葬于平城以北的方山永固陵。辞别永固陵,拓跋宏或许会想到他因'子贵母死'的祖制而被赐死的生母和亲祖母,尽管忆不起这两位至亲的容貌,因为她们死的时候,他太小了,但人世间最无情的远别他经历过了,内心一定会有无法表述的悲楚。冯太后虽不是拓跋宏的亲祖母,但他誓为这位祖母守孝,在他看来,祖母生前便已成功推行的均田制、三长制、班禄制等一系列丰厚的政治遗产,使他亲政更显从容,且全盘继承,大刀阔斧,深得人心。这是一位年轻帝王的胆识与气魄,又何尝不是他身后那位杰出女性卓越才华的延续呢?

武周山石窟寺最大的一尊佛像雕好了,佛母洞也华彩出世。这一切都完成的时候,拓跋宏放心了,觉得从平城到洛阳,似乎再没有什么能羁绊他的内心。

走,向南,拓跋宏必须要延续先祖们的跋涉之梦。


过了黄河,便是洛阳,可平城距离洛阳将近700公里。按照每天50里的行程,要走近一个月。细雨蒙蒙,秋月的天气,有些恼人,但纷纷洒洒的雨滴,何尝不是为拓跋宏的内心注入一份清凉呢。

感受着塞北的烈烈长风,拓跋宏目光深远,越走,越感到风光不同,越走,越发现朔方的黄土地被葱茏取代,极目处,牛羊成群,悠闲地啃食着青草。羊儿似乎被浩浩荡荡的队伍惊着了,不时抬起头来谨慎地望一望,发出一两声'咩咩'的柔音,好似在说,这些穿着铠甲的黑压压的队伍,真像长龙在大地上蜿蜒。

拓跋宏看到了雪白的羊群,他多想模仿那浪荡不羁的牧羊人的手势,在空中划过一声嘹亮的鞭响,但他不能,他是君主,身后的大队人马注视着他呢。就在他怜惜羊儿的瞬间,早于北魏的许多王朝的迁都史顿时涌上心间。

殷商时期,盘庚将商朝的都城迁到了黄河北岸的'殷',造就了稳定的政治局面,为商朝取得灿烂文明创造了先决条件。历史是一出出大戏接续而成的多幕剧,从殷商起,迁都拉开了序幕。公元前770年,周平王将都城由渭水流域的'镐京',迁到了黄河南岸的'洛邑',史称'平王东迁'。这次迁都是西周与东周的历史分界线,也宣示着'春秋时代'的来临。在商鞅的坚持下,秦国的国都由偏居西方的'栎阳'迁到了渭水下游的'咸阳',此后,咸阳成为秦国的政治中心,秦国成了与中原各国对等的政治大国。

历史在演进,中华版图上的迁都大戏就不会停止。

公元317年,晋室遗族以江南的建康为都城,将中断的晋王朝皇统重新延续,成为东晋的开始。那次迁都,使中国历史上首次在南方出现了一个政治中心。此后两百多年时间,建康的地位始终不可动摇,使后来的南京深深影响了中国历史进程。

拓跋宏重温了他所知道的历史上一系列王朝的迁都史,正是有了这些可以借鉴的经验,他才果断决定为自己的王朝另立新都。

关于拓跋宏,《魏书·卷七(下)·帝纪第七(下)·高祖纪(下)》记载:'雅好读书,手不释卷。《五经》之义,览之便讲,学不师受,探其精奥。史传百家,无不该涉。善谈《庄》《老》,尤精释义。才藻富赡,好为文章,诗赋铭颂,任兴而作。有大文笔,马上口授,及其成也,不改一字。'从这段记载中可知,拓跋宏从小研习汉族典籍,再加上汉人祖母的影响,登基执掌王朝的命运后,他比之前的任何一位君王更仰慕中原文明,也更有了入主中原的气魄。得益于丰厚的汉文明积淀,洛阳进入了拓跋宏的眼眸。

夏朝初年,禹划九州,河洛属古豫州地。洛阳是夏王朝立国和活动的中心地域,太康、仲康、帝桀皆以斟鄩为都。商朝建立,商汤建都西亳。西周代殷后,为控制东方,遂在洛阳营建国都。周平王元年,东迁洛邑,是为东周。汉高祖五年,刘邦建汉之初,都城定在洛阳。东汉建武元年,刘秀定都洛阳,改洛阳为雒阳。黄初元年,魏文帝曹丕定都洛阳,变雒阳为洛阳。泰始元年,西晋代魏,仍以洛阳为都。

这是拓跋宏迁都洛阳前,洛阳的部分'都城史'。

拓跋宏选洛阳为北魏的新国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决定迁都洛阳的五十九年前,那里已经在北魏王朝的版图之内了,被设为'洛州',而且,从版图上看,洛阳是北魏与南朝的毗邻之地,只有将那里定为都城,才能更加优游自如地汲取中原文明的滋养,让拓跋鲜卑的躯体变得更加强健。

作为这支浩荡队伍的带头人,洛阳让拓跋宏感到陌生,届时,一支庞大队伍的踏入,一定也会让洛阳那座古风淳淳的都邑感到陌生。那片汉文明浓郁的中原大地势必出现文化的激烈碰撞。

拓跋宏准备好了。


北魏太和十七年秋七月,经过千辛万苦,拓跋宏终于率领浩浩大军抵达了洛阳。他完成了一项他的先祖们渴望完成却没能完成的大业。北魏,被带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时代。

平城远去了,洛阳从此便是故乡,将承载一个王朝入主中原的梦想,而拓跋宏也能更加大刀阔斧地推行他'汉化'的举措了。一千五百多年后,我想从历史的文字间嗅一点那个雨季的味道,体会人们伤感的情绪,但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不过,文字还是将我带回到了彼时年月,让我想象那场雨中的跋涉,是何等磅礴而壮观。

以一种复杂的心绪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指尖似乎掠过一丝雨的清凉和纷扰,而且,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曾经在历史课本中反复读到的有关孝文帝迁都的字句,只是,那时的我,还太过年少,不懂什么叫历史。若干年后,当我顺着史书中的字眼,一点一点还原一千五百多年前的那场浩浩跋涉时,感到更多的是一种悲壮,一如北魏的大臣们当年五味杂陈的内心。

关于拓跋宏抵达洛阳后的情形,《魏书》记载:

庚午,幸洛阳,周巡故宫基址。帝顾谓侍臣曰:'晋德不修,早倾宗祀,荒毁至此,用伤朕怀。'遂咏《黍离》之诗,为之流涕。

壬申,观洛桥,幸太学,观《石经》。乙亥,邓至王像舒彭遣子旧诣阙朝贡,并奉表,求以位授旧。诏许之。

丙子,诏六军发轸。

丁丑,戎服执鞭,御马而出。群臣稽颡于马前,请停南伐。帝乃止。仍定迁都之计。

冬十月戊寅朔,幸金墉城。诏征司空穆亮与尚书李冲、将作大匠董爵经始洛京。

己卯,幸河南城。

第二年,即公元494年,北魏正式定都洛阳,宣告了平城作为北魏都城的历史彻底结束,那片点燃游牧民族的梦想之地,此后兼为恒州治所。

从公元494年正式定都洛阳,到公元534年北魏终结,洛阳作为北魏的都城,超过四十个春秋,而这段历史进程的推动者,便是拓跋宏。在他短短三十三年的人生历程中,这无疑是一项彪炳千古的功绩。

后世的历史学家评价拓跋宏迁都时说,'鲜卑人开始了一场全面的汉化运动,之后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鲜卑贵族阶层就基本完成了汉化,实现了融入中华民族的目标。北魏政权的汉化对中国历史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北朝由此结束了在中原汉人心目中'胡虏'的形象,开始以正统政权的面目出现,其政治也由此走上了正轨。这就为一百多年后隋朝最终完成中国的统一奠定了基础。'这是何其宏阔的评价,几乎用尽了所有肯定的词句,站在当年的平城故地大同,遥望洛水之畔的洛阳城,我对此完全认同。拓跋宏,从塞北的群山间走来,因为向着梦想中的中原腹地挺进,一步步完成了本民族汉化的进程,他得以被历史铭记,永载史册。

今天的大同古城东城墙外,立着一尊拓跋宏铸像。除了拥有帝王相同的英武之气外,雕塑家让这位年轻的帝王左手执剑、右臂前伸,直指远方,似乎还在为一千五百多年前的那场都城大迁移,作着最好的注解。

注解的成败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华历史的演进,从拓跋宏迁都那一年起,变得更加意味深长,并最终孕育了隋唐的盛世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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