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到清月真人允许后，黄生自此长住下清观，每日依旧过着看书写诗，精心浇灌花木的清闲生活，何况夜晚还有两位花仙相陪说笑，真个是逍遥自在，乐不思蜀。只在父母过世时，回了趟老家祭祀，随后便返回崂山。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四月中旬。
这天上午，阳光充沛，黄生信步走出书房，未及浇水，见那白牡丹已长至三尺多高，绿叶葱茏，花苞娇柔，不禁欢喜无限。 恰这时，其中最大一朵花苞忽然摇晃起来，继而转瞬裂开，竟开出一朵碗口般大小的花朵，开得那是花瓣四张、粉嫩欲滴，更奇怪的是，它花蕊正中居然还坐着一位小美人，约有食指一般高。 黄生惊诧间，那小美人已轻轻跳落，很快长成一位飘飘欲仙的白衣女子。黄生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期盼的爱侣——香玉花仙。 香玉上前一把握住黄生的手，惊喜道：“公子，妾真的是重生了，这段日子，谢谢你的悉心照料！” 黄生泪水瞬间滑落，他牵了牵香玉的衣袖，摸了摸她的脸颊，果然不再是人影，于是二人匆忙进屋，尽情说笑。 当晚，绛雪也赶来，还备下一桌丰盛的酒菜，带来一壶上好的蜂胶酒，三人频频举杯，庆贺香玉再世生还。
席间，绛雪笑道：“从此你俩便好生做对夫妻吧，莫再让我代陪这世间的无聊男子了。” 香玉轻点她的额头道：“还说呢，你本就是我的好姐姐，与黄生诗词唱和多日，解了人生多少烦忧？望姐姐今后还与我们如同一家人，常来聚会说笑，那多快活呀。” 就这样，三人畅快饮酒，直聊到深夜，绛雪方含笑而去。 黄生与香玉劫后重逢，更胜初恋时节。之后是倍加相爱，宛似一对神仙眷侣。 转眼两年过去，牡丹花渐渐又长成原貌，愈发开得灿烂盈天，引得游人纷纷前来观赏，尽都赞不绝口。 某个夜晚，黄生酒后捋须笑对香玉、绛雪道：“两位仙子如此多娇，引人驻足，但愿我死之后，魂魄能寄托在牡丹花旁，长成一株树木，那样咱三便可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了。” 听了此话，两位花仙竟一同笑道：“公子可要牢记这话，千万不可食言啊！” 又过去十年，这一日黄生忽然病倒，渐渐卧床不起，便托人请来清月真人，先向他叩谢留居观中之恩，又向他讲述一番香玉和绛雪的花仙实情，惊得这位老道是目瞪口呆。 末了，真人以为他弥留之际，在说胡话，便宽慰黄生好生养病，不必忧伤。 黄生却笑道：“其实晚生开心的很，我虽肉身离开人世，但却重生于花仙之列。等我故去之后，烦请真人将我埋在牡丹之侧，明年今时便会开出一株红芽幼苗，上面会生出五片绿叶，那便是我了——”言罢，合目微笑而逝。 清月既然答应，只好按照他的遗嘱下葬，果然第二年，在白牡丹身侧开出一株壮实的嫩芽，上面仅有五片细长的绿叶，观中人见状，无不惊讶万分。 清月让人精心浇灌，那嫩芽便很快茁壮成长起来，只是不开花，伸长的树枝却常与白牡丹在静夜之间交首摇晃，似乎有着说不完的情话。
后来，清月真人仙逝，金人占据北宋疆土，崂山下清观也就很快断了香火，道士们纷纷逃离，最后，仅剩几个老迈不堪的道士难以走动，只好在此苦度时光。 在一个凄冷的雨夜，几个老道为了取暖，便将牡丹旁这株碗粗的树木砍断生火。 等到次日，却见那白牡丹忽然枯萎凋零。没过多久，她身旁那棵耐冬树也逐渐干枯而亡…… （完）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