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一个祥符县,城外有一个三教庵,距城门十多里,地处偏野,周围又没有居民,成为附近神秘所在。 好多人路过那里,看到那幽深的寺院,紧闭的寺门,都在怀疑,这寺院如此偏僻,没有香火,庙里的和尚们靠什么营生呢? 这天路上来了一个汉子,他骑着高马大马,马背着挂着长剑,一身武人打扮。 以前的武人分两种,一种是军中的。还有武科举,考上武举,成为军中将官侯选。 还有一种是在野的,像什么黄飞鸿、方世玉、霍元甲之类,他们的武艺虽高,却终身没有参加过武举,一辈子过得很是落魄。 武举则不同,能考武举的人,大多家境殷实。考上之后有朝廷的薪俸,日子大抵过得不错。 这汉子就是今年新中的武举,姓王,一身锦衣,看上去很是潇洒。 王生今天前往开封访友,有急事一个人匆匆赶了回来,也没个伴儿。 他纵马跑到了祥符城外,此时官道上空无一人,刺眼的太阳在高空中挂着,散发着热量。他人困马乏,想找一个地方喝口水,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林中的寺院一角。 他牵马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和尚,唇红齿白,很是可爱。 他看到王生很是吃惊,一探头发现对方孤身一人,眼角一动,热情地将他讲了进来。 听说王生的来意,小和尚殷勤地煮茶,并拿出了方丈珍藏的毛尖。 看到小和尚这么上道,王生很是感激:“多谢小师父,一会儿给你添一块大大的香油钱。” 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和尚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人还没到跟前,那浓郁的茶香直扑他的鼻子,让他吸吸地吸了一口气。 “施主慢慢享用,有什么事叫小僧。”小和尚说了一句话,知趣地退出了禅房。 王生打量了一下四周,这禅房很干净,不错,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进祥符县城。 那壶茶放了一会儿,想必可以喝了,他取来一个杯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才满满倒了一杯,畅饮起来。 没多久,一壶茶被他饮了个干干净净。 他刚要站起来,让小和尚再烧一壶茶,准备斋饭,却发现不对。 他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却站不起来。他想开口,却发现那舌头有千斤之重,竟然无法控制。 不好,自己上当了。 就在他潜运内力的时候,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两个僧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走了进来。老和尚胡子眉毛都白了,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一看到王生倒在地上,口不能言,拍手哈哈大笑:“这小子着了道了。” 另外一位是刚刚的小和尚,他也笑嘻嘻的:“师父的茶,任他是佛祖面前的罗汉,也逃不了。” 王生不知道这二人想将他干嘛,瞪视着对方。 那老和尚打量了一番:“叫你的师兄们过来,可以动手炮制了。” 小和尚推门而去,没一会儿,几个胖大和尚拿着工具走了进来,也笑嘻嘻地看着王生,就像看什么货物一样。 老和尚接过小和尚手里的包裹,打开摊放在桌子上,这是一包银针,大大小小,银光闪闪。 老和尚让几个和尚将王生扶正,抽出一根二寸来长的银针,顺着王生的左手腕处穴道便扎了进去。 随着银针的刺入,王生只觉得手腕一阵隐痛,接着酸酸麻麻的,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看到他陷入了昏迷,老和尚一挥手:“将他的衣服给扒了。” 几个和尚七手八脚,将王生的衣服给扒得干干净净,像裤衩子都没留。 一个和尚打量了一下他的胯间,啧啧称奇:“这货本钱不小。” 他话音刚落,就被老和尚一个爆栗:“赶紧,麻利点!” 小和尚端来一盆热水,这个和尚拿起了剃刀,不一会儿王生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削得干干净净,整个脑袋壳像剥了壳的鸡蛋。 几个和尚将王生摆弄着盘膝而坐,老和尚指着一个穴位,另外一个和尚就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了所指的穴道上。 没过多久,王生周身穴道都被插上了银针,看上去就像一只刺猬。 接着将他裹上了僧衣,又拿笔在王生的脸皮上画了几笔,就结束了。 他们这是要干嘛?都不知道。 这一天是祥符县的大集,好多农人都放下手上的活计,享受一天的热闹。这街上有卖胡辣汤的,卖油条的,卖包子的,还有卖各种农具的,熙熙攘攘,宛如一幅流动的《清明上河图》。唱戏,耍把式的,更是有好几家。 几个孩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发出了开心的喧哗。 “活佛来了!”随着一阵钟磬之声,一群和尚抬着一个人形的玩意走了过来。 有热闹看,众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群和尚都身着盛装,抬着一个柳条编成的坐舆,里面端坐着一个和尚,剑眉星目,微闭双目,双手合十。 这和尚不知为何,身上头上扎着一根根银针,像一个人形的刺猬。 这是干嘛的,这和尚干嘛用针刺自个儿? 有人问其中为首的和尚,那和尚一脸肃穆,朗声道:“我佛慈悲,这是我的师兄妙言大师,他德行高深,曾立下宏愿,以肉身皮囊超度众人。如果大家谁有难为之事,只需向我佛祈祷,拔下一根妙言师兄身上的银针,就会消去您的罪业,心想事成。” 听他这么说,众人半信半疑。 这个时候,有一个老头子站了出来:“我刘家三代单传,到我儿这一辈,一直没生出过一男半女,我寻医问道多年都没个结果。看来今天是我的造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放在了供桌上的功德箱内,然后上前从那妙言和尚的背上,拔出一根银针,交给了为首的和尚。 就在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家人打扮的小伙子,急吼吼地挤进人群,一看到老者,就嚷道:“老爷子,您快回家吧,您儿媳妇刚刚生下一大胖小子,少爷正等着您给孙少爷起一个名儿呢。” 刘姓老者一听,老泪纵横:“佛祖听到我的祈求了!谢谢活佛!” 说罢他跪地磕了几个响头,抹着泪跑出了人群。 众人一看这活佛如此灵验,纷纷将自己身上的银子抛进功德箱内,然后去拔和尚身上的银针。 没多久,功德箱里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为首的和尚愈加满面红光。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人群中有一个黑瘦汉子冷眼打量着他们。 这个是开封府人,也参加过武科举,只是名落孙山。 他看高台上的那位妙言佛爷,很是面熟,突然他看到那妙言佛爷耳垂上的一个黑痣,当时虎躯一震。 “真是王兄!” 原来当初参加武科举,两个人一科,同住一间客栈,很是熟悉。 看到王生的打扮,再看那口若悬河的和尚们,他悄悄地挤出了人群。 一天很快过去了,金乌西堕,倦鸟归巢。妙言活佛身上的银针已经被拔了个七七八八。 几个和尚数着功德箱里的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就在他们准备收摊回寺的时候,一群捕快将他们围了起来,继而带到了衙门里。 很快真相大白,原来这三教庵之前只是一家荒废的古寺,这群和尚不知道何时住了进来,正好遇到来找水喝的王生,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得到结果之后,府尊大人派出三班衙役,将这三教庵给围了起来,经过一番搜索,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贼窟,从里面搜出了好几个报失的妇人,还有几具尸骸。 最终,好多迷案就此告破,这些和尚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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