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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故事】小白兔豆豆

 素心涟漪 2023-09-12

1

茉茉想要一只猫的愿望始终没能实现。

春节期间,耐不住她再三央求,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茉茉待它如宝贝,用最喜欢的毛毛衣袖给做了窝,把玩偶身上的小衣服扒下来给小兔穿,除了吃饭睡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有了小兔陪伴,我也乐得可以静心工作。

小丫头简直爱心爆棚:

“豆豆,你饿了吗?”

“豆豆,你冷不冷?”

“豆豆,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回头一看,茉茉靠在沙发上抱着小兔读《奇想岛》里的故事,声调抑扬顿挫,可比我讲得好多了。想到自己给丫头讲故事大多敷衍了事,不禁有些羞愧。

小兔子呢,乖乖地躺在茉茉怀里,眯着眼睛,仿佛听得入了神。

2

豆豆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兔子——

冷的时候,它会自己钻进纸箱,裹在旧衣服里;每天早晨,只要听到客厅有人,就立刻从窝里钻出来,可怜兮兮地隔着玻璃门向里张望,像在祈求我们开门放它进来;若是不给它开门,它便用爪子挠门框,“哗啦哗啦”,“哗啦哗啦”,锲而不舍,叫你不得安宁;玻璃推门一开,它立刻从门缝往屋里蹿;我捉住它放回阳台,它便围着我的脚跟转,我走一步,它蹦一步,我蹲下来敲敲它的小脑袋:“小调皮,小心我一不留神踩着你。”它像听懂了,不再围着我转,自己跳到花盆里去玩了。

花盆里是什么光景呢?所有的花,叶,茎,被它扫荡一空,连根都啃得干干净净,先生赶紧把刚发芽的一瓶风信子搬进餐厅,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阳光灿烂的时候,豆豆就跳进花盆,蜷成一团,安逸地晒太阳,远远望去,像彩色花盆上顶了只白绒球,可爱极了。更好玩的是,粉、蓝、紫、黄、绿每个花盆都要睡一会儿,它是不是在体验,哪个颜色的花盆躺着更舒服?我敲敲玻璃门,它抬头望一眼,看没有开门,便又把头埋进去。

3

周六晚上,茉茉抱着小兔画画,大概是觉得无聊,它跳下来一路溜进洗手间,我撵过去捉回来,四只爪子已经弄湿了。我一时大意,随手把它关进阳台,只催着丫头睡觉,忘了天气预报提醒,今晚降温。

周日早上,茉茉起来后照例先去看小兔。异于往常,豆豆没动静,走近一看,它缩成一团,半闭着眼,丫头把它抱进屋,还是一动不动。

茉茉带着哭腔呼唤豆豆,它懒懒地睁开眼睛,往日红宝石一样的熠熠闪烁的眼睛没了光彩。

先生一开始就反对养小兔,因为不容易养活。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眼看着昨晚还活蹦乱跳的豆豆一夜之间就命若悬丝,我还是很难接受,怀着万分的自责内疚,我小心地把它放在暖气片上,企望奇迹发生,它能暖活过来。

茉茉含着眼泪与小兔挥手告别,我们上完课回来,小兔已经奄奄一息。

茉茉搂着小兔,眼泪哗哗地看着它间歇挣扎,抽搐,三瓣小嘴一张一翕,生命一点点消逝,最后,身体彻底耷拉下来……

这只陪伴我们不到十天的小可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4

茉茉的伤心无法言说,一想起豆豆就忍不住大哭,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最亲密可爱的伙伴离开自己更残忍?但,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人生课题。

“妈妈,小兔子改变了我的生活,我再也不快乐了。”

“妈妈,豆豆是不是去了天堂?”

“妈妈,如果我们不养它,它是不是就不会死?它死的时候为什么要抽搐?它是不是很疼?它的腿为什么最后会伸直?人死的时候也会那样吗?……”

这些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

“妈妈,我又想豆豆了,上课的时候,我不想想它,可是它自己就从脑子里跳出来了。”

“妈妈,你还记得豆豆在屋里蹦来蹦去的样子吗?还记得它像个白毛球卧在花盆里的样子吗?还记得它乖乖地躺在我怀里听故事的样子吗?我还记得它的身体又暖又软……它会记得我吗?”

我把丫头搂在怀里,告诉她:小兔会永远记得,在我们这个世界,有个小姑娘曾经照顾它,很爱它;小兔也许去了一个我们都没有去过的地方,那里没有病痛,也不会死亡;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里,生命很脆弱,每个小动物、每个人都会生病,也会死,所以,活着的时候,就要好好珍惜,快乐地生活;你还会养更可爱的小兔,还会遇见更多的朋友……

“可是,妈妈,我还是想豆豆,怎么办?”

“茉茉,记住一句话:接受你无法改变的,改变你能够改变的。豆豆不会再回来了,就像祖爷走了,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了,这是我们谁都无法改变的,你只能接受;但是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用日记把你和豆豆的故事写下来,纪念它,或者告诉别的小朋友,养小兔要注意保暖,不能大意。想一想,你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我要发明不死的药,让别的可爱的小动物都不会死,妈妈也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或者发明传送门,可以回到过去,回到小兔还在的时候,回到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茉茉阴云密布的眼睛亮了。

“好,那你要加油,在妈妈死之前把'不死药’发明出来哦。”

“嗯!”茉茉搂紧了我,无比坚定地点点头。

我相信,人世间所有奇迹的发生,都是因为爱。

后记

豆豆离开我们已经一个礼拜了,凌晨起来写下这些故事的时候,丫头还在发烧,父亲在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学校里,晶晶代我完成一些工作,蔡大姐和贾老师帮我照看两个班的孩子,茜姑娘替我值周——我参加政协会议,提了关于《加强家庭教育指导,关注少儿健康成长》的提案。尽管,我们的发声犹如一盏微弱的烛火,但我愿意为此——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暖更好而努力发光,并虔诚地相信,所有的爱都会有回音。

当我们不再只是索取,更愿意付出和给予,会由衷地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平和、坦荡,生命会从忧戚逼仄走向自由辽阔。

去者已矣。春暖花已开,愿这个美好的季节,有更多美丽的故事如花悄然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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