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从婺源出发,前往三清山。路途不远,不用走高速,穿过德兴地界,就来到了玉山县三清山的脚下,前后只花了一个多小时,恰是登山最佳时段。此行三清山,无意在山,而是为了寻找数百年前从家乡迁出的某姓一支后裔。 不久前,有乡先生告知,在江西玉山县三清山脚下有一个村落,全村至今说的都是我们的家乡方言,而且一字不差,乡先生说。那次在游览三清山下山,路过购物小摊的时候,他们边说边走。突然,路旁的一位小摊主将他们拦住,问道:“你们怎么和我们说同样的话?”乡先生一行愣住了,怎么这里还能有黟县人?而且还说得这么地道。双方一交谈,终于得知这三清山脚下,有一个岭头村,他们是清朝康熙年间由兄弟三从黟县三都松岭迁迁徙到此地,至今还一直说着黟县方言。 远离故土千里,独处江西玉山县一个不起眼地小山村,三百多年乡音未改,这不得不使我对家乡语言油然产生敬意,同时也充满了好奇。黟县话的自然传承性和顽强延续性,今天在三清山麓的岭头山村能找到史证,这也正是咱徽州方言的独特魅力所在。
既然到了三清山,当然得先光顾一番这不久之前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的风景胜地。匆匆而来,只有半天时间,于是在导游的指点下,我们选择了景区最近东南片路线,乘缆车而上,徒步而下。坐缆车的时间挺长,云雾还未散尽,就着缆车看四面万山风景,也是别有一番情致。 下了缆车,已经是置身于峰峦之腰。随着人流往前走,没过多久就完全绕行在山间岩壁的人工栈道上了。无心去欣赏隐约在晨雾中如仙山琼阁般的迭起山峰,倒是被眼前脚下的栈道深深震撼。如此漫长的栈道,延伸在数百丈高的陡崖峭壁之间,如一条巨蟒紧紧地将群峰箍抱。我竭力去从自己当年的劈山凿路经历中去想象该工程的施工艰难程度,但眼望脚下的数百米的茫茫深渊和头顶上近乎九十度的斧劈石崖,着实也还是难以估量,只得是无尽的感叹和由衷的敬佩,非凡业绩大都由平凡者所为也。 景区偏东南,峰回路转,都是围着两尊名石巡回,视角不同,景致各异。这移步换景,倒是突出了三清山一大特色。其一,巨蟒出山。此为自然风化和重力崩解作用而形成的巨型花岗岩石柱,数道横断裂痕显得岌岌可危,但历经亿万年沧桑,却依然挺拔峭立;顶部扁平,颈部稍细,状极突兀,以貌似一硕大蟒蛇破山而出,直欲腾空而去。围之数转后,其形状突变,犹如阳刚之物,直捣苍穹。女客们心知肚明,手机、相机围之狂拍;男客们嘻笑不迭,指点议论说之笑之。其二,司春女神。据说这是三清山标志性景,海拔1180余米,通高86米。整座山峰造型就像一位秀发披肩的少女,天地造化,鬼斧神工。亿万年来,少女端坐山峰,默然注视芸芸众生,神态祥和。好事者传之为西王母第二十三女,名瑶姬,世人认为她是春天的化身,因而称之为司春女神。同行人说非也,她是瞧见其下方的“巨蟒”而思春,此思非彼司也。如此注脚,倒也契合,起码与后来沿途的玉女开怀、猴王观宝景观同为一系列。 经过近五个小时的上山下山,如期来到景区门口的购物摊的地方。果真如邑乡先生所说,我们见到了岭头山村的古黟后裔。千里之外,彼此说着同样的黟县方言,就几乎是亲如一家人了。 下午,我们到了岭头山村。两山之间坐落着一个数十户人家的村庄,一条小山溪从村中穿过。岭头山的主人们热情地接待我们,并拿出了保存数百年的《吴氏宗谱》。古朴厚重的《吴氏宗谱》一一道出了岭头山村吴氏祖源,以及吴氏自古黟三都迁来江西玉山的年代。 见到旧谱,欣喜万分,赶紧打开浏览。这是古黟吴氏难得的迁徙分流第一手资料。浏览间,天空骤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狂风暴雨急泻而下。在激烈雷雨声中,我来不及听主人的絮叨,急忙打开相机,将谱序及有关世系一一翻拍下来。待到相机的电池用完,也恰好将必要的资料收集完毕。 方才还是大雨倾盆,当告别之时,却已是雨过天青。太阳出来了,不过也已挂在了山坳西边山沿。屋檐水还在滴答滴答,小溪的流水也比刚才大了许多。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返程路上,车外的群山已经沉浸在夜幕中,车内的我,还在回味着岭头山村人说的与我奶奶一样的地道黟县话;“一、二(1ìng)、三、四、五(ng)……” |
|
来自: 新用户2420aRkV > 《云月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