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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潘金莲在西门庆家待的时间长了，慢慢的相互之间就都熟系了，都知道这个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自己受宠变得有点骄横，不可一世，喜怒无常，一天到晚没个安生。 而且潘金莲生性多疑，爱听窗户根，没事儿爱找茬打架。她的丫头春梅也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怎么守规矩。有一天金莲因为一些零碎的琐事就骂了春梅几句。这春梅虽然心中有气，但是胆儿再大也不敢跟娘顶嘴呀，一肚子火没处撒！就来到了后厨，又是捶灶台，又是拍凳子，在那儿骂街。 正好这四娘孙雪娥在厨房干活，看见春梅生气的样子就想跟她开个玩笑，说道：怪行货子！想汉子便别处去想，跑我们这儿来生什么闷气呀？ 春梅此时火正大呢，听孙雪娥这么一说，直接暴跳起来道：哪个臭不要脸的再说我想汉子呢？ 孙雪娥见她性不顺，就假装听不见，继续在那干活。然后春梅使着性子，三步两步的就走到前院去了。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并且添油加醋的跟潘金莲说：娘，后面做饭的那女人可欺负咱俩了，你知道她在哪儿说什么呢？他说娘叫爹收用了我，咱俩一块在那哄汉子呢。 潘金莲一听，肯定是满心不高兴，但是她刚到西门家时间不久，所以也不好发作，这笔账就先记着了。 这一天因为吴月娘要出去送殡，潘金莲起的比较早，就觉得身体有点疲惫，睡一个回笼觉。睡醒了走到亭子上，就看见孟玉楼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了。笑嘻嘻地跟金莲说：姐姐为何闷闷不乐的？ 金莲道：别说了，今天早上困得不行。三姐，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孟玉楼道：才到后面厨房里走了走来。 金莲道：哦！那厨房里那位，她没跟你说些什么吗？ 玉楼道：你说四娘？他没说什么呀？ 金莲嘴里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对孙雪娥还是怀恨在心的，这两人做了一会儿针线活。只见春梅拿茶来，喝了会茶，放了个桌子，两人又下了会儿棋。正下的热闹呢，忽然看见看门的小厮琴童走了过来，告诉她两说：爹来了。然后她两就慌忙地把棋给收了起来。 西门庆恰进门槛，看见二人家常都带着银丝鬏髻，露着四鬓，耳边青宝石坠子，白纱衫儿，银红比甲，挑线裙子，双弯尖趫，红鸳瘦小，一个个粉妆玉琢，不觉满面堆笑，戏道：你们两这好像一对粉头一样，这怎么也得值个百十两银子。 潘金莲说道：俺们才不是粉头呢，你家有粉头，在后面厨房里面呢！ 孟玉楼没说话，转身打算走，结果被西门庆一把拽住了，就说道：你往哪里去呀，我刚回来你就要走？跟我说实话，我这不在家，你们两在这干嘛呢？ 金莲道：还能干嘛呀！俺们姐俩闷得慌，在这下了两盘棋，又没做贼，谁知道你就回来了。 一面替他接了衣服，又道：你今儿去送殡回来的挺早啊， 西门庆道：今日斋堂里都是内相同官，天气又热，我不耐烦，先来家。 玉楼问道：你这都回来了，他大娘怎么还不回来呀？ 西门庆道：他的轿子估计也进城了，我这不是先回来的嘛！刚让两个小厮去接她了。 一面坐下，因问道：你们两下棋，赌点什么呀？ 金莲道：俺们两个就是无聊下盘棋玩玩，这平白无故的还能赌什么呀？ 西门庆道：那有什么劲呀，我跟你下一盘，谁输了拿出一两银子请客怎么样啊？ 金莲道：俺们没银子。 西门庆道：你没银子，拿簪子问我当，也是一般。 于是摆下棋子，这三人又下了一盘，结果潘金莲输了，西门庆才数子儿，潘金莲小性子上来才不管那么多，伸手哗啦一下把棋子全都扒拉地上去了。然后一转身就走到瑞香花下，倚着湖山，推掐花儿。 这会儿西门庆追过去说：好你个小油嘴，你输了棋你躲这儿干嘛呀？没你这么耍赖的啊？ 金莲见西门庆追了过来，昵笑不止，说道：怪行货子！孟三儿输了，你不敢禁他，却来缠我！说着说着就把手里的话搓成了碎花瓣，洒西门庆一身。 这会儿西门庆就走上前去，一把就把潘金莲抱了起来，摁倒湖山石上就开始啃，两人就拥吻到一起。布料孟玉楼走到他们跟前就说道：别闹了行不行，六姐，他大娘回来了，咱们赶紧去后边吧。 这妇人撇了西门庆，说道：哥儿，你刚才可欺负我两了，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然后就跟玉楼一起到了后边，见到月娘就跟月娘道了万福，月娘就问道：你们笑甚么？ 孟玉楼道：这不六姐，今天和他爹下棋，输了一两银子，说明日请客，请咱们姐们吃饭呢。 月娘笑了。金莲只在月娘面前打了个照面儿，就走来前边陪伴西门庆。吩咐春梅房中薰香，预备澡盆浴汤，准备晚间效鱼水之欢。 看管听说：家中吴月娘虽然是老大，但是她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所以不管家事，只是管些里里外外的人情往来。家里进出的钱都由李娇儿负责管理。孙雪娥单管率领家人媳妇，在厨中上灶，打发各房饮食。譬如西门庆在那房里宿歇，或吃酒，或吃饭，造甚汤水，俱经雪娥手中整理，那房里丫头自往厨下去拿。此不必说。当晚西门庆在金莲房中，吃了回酒，洗毕澡，两人歇了。 第二天也是该着了有事，西门庆在半夜里就许给潘金莲，说要去庙里替他买珠子来穿项链。到了早上起来，西门庆突然的想吃荷花饼，银丝鲊汤。使春梅往厨下说去。那春梅只顾不动身。西门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金莲知道就说道：他爹，你就别指使她去后厨啦，现在有人说闲话。 西门庆道：说什么闲话？ 潘金莲道：有人说，我纵容她，叫你收用了她，俺们娘俩一块哄汉子。百般的指猪骂狗，欺负俺娘儿们。你又使他后边做甚么去？ 西门庆便问：是谁说的，你对我说！ 金莲道：说又能怎么着啊，这盆盆罐罐的都有耳朵。我就跟你说，你甭叫她去后面就得了，你让秋菊去吧。这西门庆遂叫过秋菊，吩咐他往厨下对雪娥说去。 约有两顿饭时，金莲早就把桌子都放好了，就等这个饭呢，但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急的西门庆只是暴跳。金莲见秋菊不来，使春梅：你去后边瞧瞧那奴才，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在后厨生根长苗了，半天也不见过来。" 春梅有几分不顺，使性子走到厨下。只见秋菊正在那里等着哩，便骂道：贼奴才，娘说要卸你的腿呢，说你怎么去了就不回来了，爹跟那边等着吃饼，吃完了还要去庙里有事呢！现在急的爹跟那直拍桌子。叫我来揪你回去，往死里打你呢！ 这孙雪娥正烙饼呢，不听还好，听完这话心中大怒，骂道：你个怪小淫妇，他想吃就吃呀，那锅是铁打的，想吃饼也得等慢慢的烙啊。提前预备下熬的粥你们又不吃，这一拍脑门子就想吃饼，喝汤，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想吃什么呀？你说你要是想吃，你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春梅见孙雪娥这么嚷嚷，当时脸就嘟噜下来了，说道：我说四娘，你别跟我扯些没用的。这主子要是不让我来，我凭什么来找你要啊，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你告诉俺们一声不就行了，俺们到前边跟爹说一声，你凭什么跟我发火呀。跟我发得着火吗？ 然后春梅一只手拧着秋菊的耳朵，一直往前边来。孙雪娥道：嘿，你们主子奴才这脾气都挺大的呀，真是好样的啊。 春梅道：好不好的，你还能怎么着？你还想把俺们娘俩都吃了不成。 于是春梅气哼哼的就走回到了前头，潘金莲看见她脸气的黄黄的。拉着秋菊进门，便问：春梅，饭呢？后面什么情况？ 春梅说：娘，你还是问她去吧。我去的时候她还在等着那个女人慢条斯理地跟那和面呢！我这不是挺不高兴的，过去就说了一句，说得在那边等着，娘问你怎么还不回去。好家伙我这刚说了这一句话，就被厨房里那娘们千奴才万奴才好一顿把我骂。说爹想吃就吃呀，倒像俺娘俩挑唆了爹一样？预备下粥儿不吃，平白新生发起要甚饼和汤。只顾在厨房里骂人，不肯做哩。 然后潘金莲就跟西门庆说：听见没有，我就说你别让春梅去，人家正跟那生气呢。说俺们娘俩把你霸占这屋里，你听听这骂得多难听啊。你说将来，我们娘俩还能活吗？ 西门庆一听勃然大怒，走到后厨房里，不由分说上去就向孙雪娥踢了几脚。骂道：贼歪剌骨！我让她来拿饼，你骂她干嘛呀？你骂她是奴才，你怎么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自己那德性呀？ 雪娥被西门庆踢骂了一顿，敢怒而不敢言。西门庆刚走出厨房外，孙雪娥对着来昭媳妇一丈青说道：你看，我今天真是晦气，早上你在旁边也听到了。我又没说什么，是她春梅早上凶神恶煞，大呼小叫的把秋菊给拎走了，回过头来对主子面前轻事重报，让他爹过来给我平白无故的这踹了好几脚。我倒要洗干净眼睛看看，你们主子奴才是不是能一直这么硬气，只休要错了脚儿！ 不想被西门庆听见了，复回来又打了几拳，骂道：贼奴才淫妇！你还说不欺负他，我这还没走几步呢，转身你就跟着骂上街了。打的雪娥疼痛难忍，西门庆便往前边去了。那雪娥气的在厨房里两泪悲流，放声大哭。 吴月娘正在上房，才起来梳头，因问小玉：厨房里乱七八糟的是怎么回事啊？小玉回道：爹要饼吃了往庙上去，说四娘骂五娘房里春梅来，被爹听见了，踢了四娘几脚，现在还在厨房里哭呢。月娘道：这四娘也是，要吃饼就赶紧给他烙了，打发他走就得了呗，好好的你说骂人丫头干嘛呀。于是使小玉走到厨房，撺掇雪娥和家人媳妇忙造汤水，打发西门庆吃了，往庙上去，不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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