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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独特的走路姿势 这是四大金刚的首次咖啡馆会议，任务布置完毕已是晚上九点了。会议结束时，粢饭和豆浆按会议纪律陆续离开了吉斯咖啡馆，大饼用手势留下了油条，他们还有个话题要进行，关于宫本武郎的守株待兔计划有了新的眉目和重大进展。 油条眼睛闪着光，兴奋地跟大饼汇报着三轮车两兄弟的成绩。他们并不是发现了日海0279的军车，而是先找到了人，再找对了车。话说那天晚上兄弟俩吃饱喝足领了大洋后，就积极投入到寻找宫本的守株待狼工作中。大宝守在东江湾路四川路的内山书店一线，二勇则蹲点虹口公园和花园路的周边，双方还约定了一个小时换个班的规则。当然，这个是油条跟他们再三确定的方法，那片区域的便衣特务实在太多，两个一直不挪窝的三轮车夫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第一天没啥情况，有二十六部日海军轿车从兄弟俩眼前经过，没看见日海0279的车牌数字。第二天的中午换班的时间，二勇骑着三轮准备往虹口公园去，突然间他看到三个人，从甜爱路（原千爱里路）的林荫小路转了出来。前面一人穿着灰色的西服，戴着深灰色礼帽，跟着的两人穿着中式的便装，看上去普普通通，奇怪的是他们的走路姿态，一种只有日本人才有的微微内八字的步行姿势。崔二勇在虹口骑三轮两年多了，已经很熟悉日本人的行为举止，这三个日本人是确认无疑了。 他慢慢跟上去，在往四川北路右拐弯的时候，迅速瞄了眼戴礼帽的那一个。没错，就是大哥想找的下流小鬼子，虽然他压低了帽檐，可粢饭再三描述的面貌就是这个模样。踩三轮的工作能够特别锻炼人的眼力的，二勇用力蹬了下，三轮车从三个人前方滑过，往前骑行了三十来米，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三个看似普通的路人轻松地走进了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大门。 目标发现以后就好办多了。甜爱路并不长，传言虹口日军特高课就在里面，这帮活阎王可不好惹，一般市民绝对不敢走进甜爱路半步。三个人既然是步行出来，跟特高课肯定是有关联，小心驶得万年船。崔二勇兴奋地跟陈大宝碰上了头，两个人商量了下，为了安全起见，大宝换到内山书屋位置，二勇则从虹口公园东移，靠近到甜爱路另一端的出口。 等晚上两兄弟再碰头的时候，情况又有了新变化。傍晚七点左右，日海0279的黑色轿车在陈大宝眼前拐进了路灯昏黄的甜爱路。兄弟俩迅速赶到油条在唐山路的小棚屋，眉飞色舞地汇报了找到鬼子军官的所有细节。 因为跟大饼接头时间未到，油条决定第二天兄弟仨到内山书店门口再碰碰运气，他和兄弟两人前后区隔三百米，如果发现了军车驶往其他方向，就尝试着跟随一小段距离，两人再根据油条的手势，确定追踪是否继续。如果看见油条左手拿毛巾擦头上的汗，行动就中止。 油条的运气确实相当的好，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那辆日海0279的黑色日产就缓缓从甜爱路驶出来，不过这回车没有右转，而是左转沿着四川北路一路南行。因为三个人都看见了这辆军车，于是就心有默契地轮流跟了下去。路上人来车往，黑色轿车在前面走走停停，当行驶到南苏州河桥头的时候，日军的路障和岗哨阻止了人流的继续前行。油条远远就停下了三轮车，左手用毛巾擦了好几下额头。 前面已经是军事禁区，黑色轿车跟守卫的日军做了些比划，慢慢驶过搬移开的路障，消失在远方。 王一升认真听完油条讲述的每一个细节。他庆幸能那么快就找到了宫本武郎，确认宫本到上海跟今天小组讨论的落云任务关系密切。从油条的讲述中，他梳理了一系列新的线索，并把这些线索和之前的情报细节做了对比和补充： 宫本武郎，日本海军高级军官，中佐以上官衔，推断为驻沪日本海军参谋部主要情报官员。 日军大量部队兵峰上海，国军精锐也日夜兼程赶往上海集结，考虑到英美势力，陆军作战应以市郊为主战场； 一二八事件后，驻沪日军主力是海军陆战队和大量海军舰船，日本陆海军素有不合，战端再起，海军必会有所作为； 出云号作为驻中国海军旗舰一定会在中日对战中担任主力指挥舰； 宫本出入海军司令部并前往南苏州河，虽然油条他们并未跟踪到底，但基本方向应是外滩苏州河口日军临时军港，出云号驻泊锚地之一； 宫本居住在甜爱路，受到特高课的严密保护，这也说明他肩负重任，不容有失。既然四大金刚的死任务是摧毁出云号，那么盯住宫本武郎，了解他日常的行动轨迹，相当于间接盯住了出云号； 宫本是海军的高级参谋人员。他身边很可能携带着作战方案和图纸等绝密情报。在紧急情况下，也可以采取武力截击，直接夺取这些情报。 王一升意识到，狼已经露出了尾巴，但这个任务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猎狗们必须更加小心。他决定在和油条研究出更详细计划并付诸行动前，暂时不让粢饭、豆浆参与宫本的情报收集。因为这可能会让他们分心，更重要的是考虑到他们的安全。宫本武郎比恶狼还要狡猾，它的獠牙上沾满了血和毒液。 等到油条回到了唐山路的小棚屋时，大宝和二勇已经急切地等他很久了。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油条把手里提着的油纸包扔到了小桌上。里面装着三斤猪头肉和一斤油炸花生。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能吃到这些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二勇手脚灵活地摆好了碗筷，大宝端来了坛门口酱油店打来的崇明老白酒，依次给大家的碗里一一倒满。大伙儿兴奋的吃喝着，油条开始对小哥俩今天的行为大加表扬。他用大哥的语气感谢兄弟俩的见义勇为，还表示因为这次事办得干净利索，每人追加奖赏两块大洋，表示只要能继续得到日海0279的人车消息，往后决不会忘记大家的辛苦付出。 不过，考虑到日本军官和特高课的关系，为了安全起见，以后的任务几个人轮流守街，每人一天，只做些简单的观察记录，不再冒险追踪车辆。大宝和二勇乐得酒肉横飞，轮流跟油条推杯换盏，热络得满脸通红。油条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又再次嘱咐了一遍明天和后天盯车的安排。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兄弟俩转身准备离开。当大宝推开棚屋那扇吱呀破门的时候，二勇突然转过头对着油条说：“大哥，只要是跟日本鬼子拼，”他停顿了一下，“咱兄弟的命就是你的。”油条听了眼睛一热，装作油灯熏了眼，轻轻把哥俩推出了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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