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獅子行的那些年（4）英倫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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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期，英国饱受高通脹及經濟衰退煎熬。社会还未擺脱从戴卓尔夫人跟工会的鬥争及福克兰群岛战役余波的影响，市面上一片萧条。我剛下飞机进入倫敦市中心，看到路上店铺冷清，垃圾隨风飞扬，流浪汉露宿街头等景象，便立即联想起歌曲“Streets of London” 。多么真实的寫照！

Have you seen the old man in the closed-down market

Kicking up the paper, with his worn out shoes?

In his eyes you see no pride , hand held loosely at his side

Yesterday's paper telling yesterday's news

So how can you tell me you're lonely,

And say for you that the sun don't shine?

Let me take you by the hand and lead you through the streets of London

I'll show you something to make you change your mind !

当时银行提供宿舍，不用住酒店，满以为一定是住当地豪宅了。到埗之后才知道宿舍就在倫敦唐人街銀行分行的阁楼。那时倫敦唐人街是出了名龙蛇混杂，听说前几个月才发生黑幫在地下赌场火併。心里想每天要从分行进出，晚上或周末分行内没有人，要獨自掏鎖匙打开分行大门出入也真夠刺激的！之后每天进出都打醒十二分精神，尽量不要四处张望，也不要多管閒事，日子倒算过得太平。

銀行总部是在bishopsgate （那时canary wharf 还未开发），在Liverpool Street 地鉄站附近，离唐人街最近的地铁站Leicester square 有五六个站左右。如果不计較倫敦有近百年歴史的破舊地铁站，和动不动的罷工外，交通还算方便。

倫敦分行的交易室比香港大，但设备大致一样。只是交易员較多，交易的币种更丰富，和剛开展衍生產品交易。同事们相当友善，尽管做交易时个个如狼似虎, 但对我们这些海外来的trainee 还是照顾有加。

在倫敦交易室几个月收獲不少，首先是他们放胆给我嘗试，于是便开始人生中第一次自己坐盤，專攻美元对瑞士法郎，当然限额也很少，他们也在旁给我意见指导。几个月下来还是輸多赢少，但难得有这机会，更难得的是其他同事不介意被这个新丁拖累。

其次便是有机会接触衍生產品。当时他们也剛剛起步，开始financial futures trading。 负责的同事外貌像个学者，講話每每深思熟虑而且嗓子很小，也好像从未见过他緊张或发怒的样子。我有段时间attach 在futures trading desk, 有机会跟他像做学术硏究一样学习和讨论最新産品的基础理论和应用。他也对技术分析 technical analysis 很感兴趣，桌上都是不同產品的技术图表。有空时我会拿他的参考書藉阅读，拿他的图表嘗试分析，这些都為我日后在香港开设衍生产品交易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除此之外，唯一学懂的东西便是喝酒了。倫敦是一个非常alcoholic 的城市，到处都见到酒吧。那时喝红酒还未流行，在pub 内都是喝啤酒。而且他们喜欢站着喝，正确点是站着在街外喝。老实说，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懂為什么要天寒地凍站在街上喝冰冷的啤酒？不可以坐著嗎？你们不累的吗？

我在香港时是極少数不吸烟不喝酒的dealer 之一，到了倫敦才见识到什么是liquid lunch 。初到埗时同事带我去吃“午饭”， 去到pub 内满以为是先喝一杯然后坐下点餐。怎料一杯之后再一杯 （看到有些挺著大啤酒肚的是左右手各拿一杯的），我肚里开始打鼓了还未有迹像点东西吃。最后午饭时间差不多完了，便带着几乎崩溃的我离开酒吧，中途買件三文治回办公室吃！自此以后除非迫不得已，我都会婉拒他们一起“午饭”的好意！

说起“吃饭”，在倫敦最不習惯的便是吃了。毕竟英国不是一个講究食文化的国家，印象中除了fish & chips 外真沒有什么好吃的英国菜色，所以吃飯都会在唐人街吃中菜。提起中菜便一定想起旺記！旺记当时差不多是我的食堂，原因是价格便宜，份量大，上菜效率高，还有我的至爱义燒燒肉飯！此外，旺记还出名的是“招呼很差“。一进店每層的員工都会叫”upstairs” 或“downstairs”, 尽量將客人趕到另外一層。（多年以後再回旺記时惊喜的发現他們將这名句”upstairs”“downstairs”印在T shirt 上！）另外对要求多多的客人常常恶言相向，我也曾亲眼见过有员工对著客人喊 “not happy, next time don’t come ! ”但尽管这样，我还是挺懷念这家价廉物美，有獨特性格的中式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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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身在倫敦，便趁周末及长假期到处走走。几个月下来去了不少地方，倫敦附近的著名大学剑桥，牛津，景区如stonehenge ，Bath, Windsor 等等，英国最逺到蘇格兰尼斯湖找水怪，欧洲则去了瑞士和法国巴黎。

几个月时间过得蛮充实的，在工作上，学术上和个人經歷及视野上都有不少的提升。总结来说雖然离乡别井，但收获还是滿满的。

原定应该是在倫敦逗留半年的，但有一天忽然接到通知，说香港因为缺人手要我早点回去，七月底便可离开。那么便可趕及女友生日前回港了，欢喜之余，便开始计划我的回港路线。

回程不是很简单吗，為什么要花时间计划？

说出来现在狮子行的小伙伴们一定不会相信，以前銀行对员工是相当generous 的。在我之前的ROT 海外受训完毕，銀行会提供一个Europe trip 作为奖励。可惜到我那时已经没有了，但从倫敦回港的机票可以任意安排，总之是顺道便可以。于是我回港的行程如下：

倫敦-纽约-华盛顿-三藩巿-洛杉机-夏威夷-东京-香港

全程两个星期！小伙伴们是不是快要崩溃呢？

我是1983年8月中回港。正当我带着愉快的心情“学成”帰来时，万万没想到迎接我的是一場惊心动魄的港元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