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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声警报

 研北 2023-09-18

    本文原题“惨不忍闻的长声警报”,作者陈锡邦,原载《浙瓯日报》一九四二年九月十七日第二版《高楼》副刊。同年七月九日午后,日军侵占青田,温州危急,晚八时温州拉响长达十五分钟的警报,通知居民紧急疏散。两天后温州沦陷。此文作者陈锡邦即为负施放警报之责的永嘉防护团成员。值此“九一八事变”九十二周年之际,整理发布此文以示纪念。原报纸模糊消褪之处暂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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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占温州的日军行经钟楼及抗战纪念碑(旧址位于人民广场南侧),来源:1941年日本《支那事变画报》第九十五辑

惨不忍闻的长声警报

陈锡邦

    自早晨起与青田的电话已失却联络,此间仅有的前敌情报供给地,就只有温溪一处,消息但乎是太不灵通了,惶恐的心情,只是戚戚的不安着。

    下午各方面的消息,是显得更加恶化啦,乡村电话管理处的温溪代办所,已奉令立即破坏,这里的电话,自此以后就只能通到离城三十华里的梅岙了,同时乐清沿海,又是敌舰云集,更有大批的小汽艇往来活动,永嘉的命运,眼看就决在今晚。这时,我们就开始担忧到本身的最后任务——放发长声警报(疏散警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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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被日军侵占的温州,来源:1942年日本《大东亚战争画报》第9号。

    晚餐,为了紧张,也无心叫勤工烧,从菜馆里叫了几样菜、三碗面,二三同事,就这样当晚餐吃,那丰美的黄鱼和鲜面,也就食而不知其味了。

    正吃间,突然县长的勤务拉着脚踏车闯进办公室来,那副慌张的神气,只说“县长叫疏散干事(因慌张而叫错)马上去,赶快去——”原来县政府的电话早已撤去,于是许干事就马上弃碗抛筷去见县长,很快的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最大的任务,那就是我们防护团的最后任务,奉守备指挥部令,于今晚八时拉施长声警报,在未放前的二小时严守秘密,因为惟恐不良份乘机活动,扰乱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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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日军铁蹄下的瓯江与江心屿,来源:日军独立步兵第十三联队影集

    这命令一下,我们可得到不少的安慰,因为我们的无限责任,此刻起已有了分寸,交卸就在二小时以后了。说也可怜,其他各机关的公私对象,已早于一二天前疏散得精光,惟有我们因为不肯抛弃这不可旁贷的重责,所有的一切都是照常存在,原封不动,这时才潦潦草草的在慌张中开始整理,好容易到了七点钟,才把一部份的重要对象整理起来,因为惟恐长声警报一拉之后,货车及渡船等雇佣困难,因此立刻雇了几辆黄包车,大部的物件,由我先行护送至江北罗浮。谁知这一走,就是我们对永嘉的别离(指那时而说),在平时这一场了不起的离别,是应该有一场了不起的表示,然而此刻却丝毫也没有了,虽然有好几位本地同事,我明明晓得他们是碍于环境不会跟我们走的。这一别或许就是后会难期,可是谁还顾到这□□的人情世故呢?

    黄包车载着我恰巧到了朔门码头,突然一道金光射目,头都本能地抬起一看,猛见一颗巨石抛弃着很长的红光,就是对面瓯江中心落下。后据船夫说共三颗,在这□大难时,巧见这奇异的现象,这不知是何凶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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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日军扑向温州城,来源:日军独立步兵第十三联队影集

    在朔门码头,我便当就雇到一只舢板渡□江。在那茫茫的瓯江里,只见满天的星星,和城内照耀澈天的电灯光,衬着一片黑洋洋的江水,凉风袭来,这情境几乎使我忘却是在逃难,然而触境生情,从这美丽的环境连想到锦绣的山河,又不禁使人有说不出的留恋和诉不尽的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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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南塘河挖出的日军所投未爆炸弹,来源:《温州都市报》,摄影:林舒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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