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27-2017  被染绿的密山 ▏ 六十年前的儿时记忆（庆八一专辑之一） 曾记否，六十年前那群北飞的大雁一一十万转业官兵？他们最早的着陆点，是密山。这密山是黑龙江省牡丹江地区管辖下的一个小县城，当年人口不足千户。 我当时上小学一年级，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小镇忽然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来了那么多不戴帽徽领章的解放军叔叔，，并且越来越多，简直就像是潮水一样地涌来了。我们既觉得新鲜，又觉得好奇，我和小伙伴们成天在在街上东荡荡西逛逛，东瞧瞧西看看，不得了啦，大街小巷、学校、机关、操场、院子，凡是能站人的地方都有绿军装，仨一群，俩一伙，一队队，一行行。并且火车还在源源不断地载来，据说全国各地都有人向这里聚集，我们这个小镇装满了人，简直都快要被挤破了。  （1958年4月，欢迎参加开发北大荒官兵大会在密山召开，王震在会上讲话。） 我和小伙伴们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还都是穿绿军装的人，我们成天价儿乐颠儿颠儿的，兴奋得不得了，不到吃饭时间，是不肯回家的。剧院，电影院，机关，仓库各所学校，凡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人。后来，听说那时每天密山都要有一万人在这里中转呢，以至于汽车运力严重不足，有些部队的官兵和家属，就长途跋涉徒步到所分配的农场去了。 一天我和同学来到了自己的学校班级，见到教室的桌子都被拼在一起，上面铺上被褥，成了床铺。我们看到一个小娃娃，也就一两岁的样子，头上戴着虎头帽，帽子中间有个大大的王字，是黑色的，很好玩。床边站着的，大约是他的妈妈，穿着花棉袄，棉裤也是花的，大红的底子，花朵还很大，是现在舞台上穿的那种，很艳，这让我们看着很新鲜很有趣。  （许多儿童也随父母来到北大荒） 我们密山县第一完全小学是当时密山县里最大的一所小学校，教室多，操场也大，我们遛达了一圈，没见到空着的地方，都住满了人。这些叔叔来干嘛？怎么这么多人？当时一点也不明白。那些日子，我和小伙伴每天都在这些军人叔叔们中间穿来窜去，别提多快活了。 一天中午回到家，听到妈妈和爸爸说，有一个军人来借被子，说他的妻子身体不好，生病了。说完妈妈还轻声问爸爸，这被子还能还回来吗？爸爸说，放心吧，人家有纪律。爸爸又说，他家人病了 ，该做点热面汤送去。妈妈说也不知道住哪儿啊，人这么多，上哪找去呀？爸爸感慨地说道，真不容易呀，拉家带口的。过了几天那位军人把被子送回来了。后来听妈妈说，借被子那位军人可感谢了，告诉妈妈说他们就要出发到农场去了。  （在密山召开的欢迎大会主席台） 那些日子，我就见妈妈总是在门口张望，有时还会走到街上，对来来往往的军人盯着看。我挺奇怪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我问起，妈妈告诉我她是在寻找我的堂叔。 堂叔是解放战争时入伍的，当年就是在毛主席“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号令下，随着百万雄师在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一日渡过长江的，过江后一直打到了广西。前段时间，堂叔给爸爸来信说，他这次有可能转业到黑龙江。有了这个消息，妈妈就天天在外面寻找。后来爸爸对妈妈说，不要总到街上去看了，这么多的人，你怎么碰得到，他要是来了会来找咱们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堂叔来信了，说他留在部队上了。  （十万官兵是成建制的转业，成建制的奔赴北大荒） 我的好友的爸爸就是十万官兵中的一员。曾听她说起，五八年她们家也来到了密山。她告诉我，当时她家住在一个很大很高的房子里，里面搭了二层铺，住了足有十几户人家。大房子里是大通铺，一户人家和另一户人家之间是用布帘或者木板隔开的。她有一弟一妹，当时人口算多的。由于担心弟妹会从布帘子底下钻过去，爬到别人家。所以他们家跟别人家是用木板隔开的。她对我讲，房子的门是对开的，我断定那一定是哪个单位的仓库被腾空临时安置这些官兵的。 她还和我说，在这个大房子里住了没多长时间，她家就又搬到当壁镇去了，在当壁镇就是一户人家住一间房子了。那个房子是干打垒房，就是那种用泥和草和在一起拧成辫子，代替砖石砌的墙而垒起的房子。好友跟我说她家没有门，只挂了一个布帘子，风呼呼地往里吹，挺冷的。我好友一家的生活状况，应该就是当时转业官兵和他们的家属生活的一个缩影吧。  （当时的居住条件非常艰苦） 这十万官兵，有的参加过抗日战争，有的参加过解放战争，有的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许多人身上留有伤痛，甚至还带着弹片，许多人立过赫赫战功。当祖国需要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放下枪杆，来到北大荒，肩荷锄头，又以战士的骁勇，战斗的姿态，向荒原开战。这些，在我读过的长篇小说《雁飞塞北》中，有着详尽地描述。（小说中记载有丁玲夫妇到密山新华书店的情形。）他们是可亲可敬的第一代垦荒战士，是无坚不摧的英雄，共和国的瑰丽的画卷上他们涂下了浓重的一笔，他们不愧是最可爱的人！、  （用刚刚放下枪杆的双手向荒原开战） 写罢，握笔沉思，朋友，还记得六十年前那群北飞的大雁吧！是那只庞大的雁群一声声地鸣叫，带来了春天的信息，唤醒了这沉睡了千年万年的亘古荒原，黑色土地！昔日的北大荒变成了如今的北大仓，昔日的荒原变成了小城镇星罗棋布的现代化农场，他们功不可没，永远值得我们尊敬和褒奖！ 十万转业官兵在密山中转的情景，是我儿时一个美好的记忆，一个绿色的记忆。公元一九五八年的那个冬季，我所在的那个小县城一一密山，曾被十万转业官兵染成了绿色，生机勃勃的绿色！  今日北大荒 小湖，本名张素秋，女，六六届初中老同学，退休于百年老校浙江省海宁市紫微小学。 大美兴凯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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