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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麻子

 奎林说 2023-09-22 发布于江苏


作者:张茂珠

小时候在故乡索桥黄崖沟,每当家里来了亲戚,招待的上好饭食就是母亲要做上一顿鸡蛋面片。等到饭快出锅前,母亲便拿着一个黑黝黝的铁勺,里面倒上一点清油,放到灶火里烧,油熟开后,这时候和着一把葱花往饭锅里一泼,随着“嗤啦”一声屋里就弥漫着一股香味。这股浓香的味道经久不息,甚至飘香了整个小山村。这种清油就是故乡的麻籽油。
麻子是我们大西北一种特产植物,在我小时候索桥黄崖沟里广泛种植。只要触碰到麻子,它的身上便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它主要是人们食油的原料,也是人们做鞋的材料。

在我的故乡麻子有两种种植法。一种多是种植在田埂上比较稀疏,大概一米左右留有一棵,这是为了让它的树冠充分生长并开花结籽。开花时有的麻子只开花不结果,我们叫花麻,就要把它赶紧拔下来喂猪喂驴。现在想起来才知道那是麻子的雄株,专门是给雌株传粉的,不能早早拔掉。麻子秋天成熟后用镰刀割下来放到麦场上晒干,用木棍敲打下来处理干净就成了麻籽。麻籽可以像葵花籽一样嗑着吃,也可以和麦子一起炒熟就成了我们小时候很爱吃的一种零食叫麻麦。麻籽主要是做清油的原料,那时候索桥黄崖沟没有电,也就没有榨油机。人们制做油首先是把麻籽放在石碾子上碾碎成渣(麻籽碾碎用开水可以过滤成麻腐,蒸成很好吃的麻腐包子),然后放到一个滚烫的开水锅里煮,这时候开水上面漂满了油花,再用铁勺把油花轻轻地舀到另外一个铁锅里,这样麻渣反复煮,只到不再漂出油花为止,最后把盛有油花的铁锅放在大火上熬,只到熬干水分,剩下的便是纯麻籽油了。这是人们制作清油的最原始的方法,炼出来的清油最纯最好吃。现在人们用清油炸出来的油饼油条都是金黄色的,用麻籽油炸出来的油饼油条是绿色的,又酥又香又好看。

麻子另一种种植法就要像种小麦一样密密麻麻播种在地里,这不是为了让它结籽,而是为了长杆,越高越好,也不用拔花麻。等到秋天,麻子杆足有手指粗,两三米高。人们把它割下来晒干,然后抱到泉水里浸泡七天,再捞出来晾干。这时候人们就把麻秆一根一根抽出来,折断后把麻秆皮长长地剥下来,这就是原生态的麻。麻有两种用途,一种是农忙闲暇时,农村妇女就拿出麻,坐在石板上,卷起裤腿,露出白白的小腿,然后在手心上吐上唾沫就开始在小腿上搓麻绳。小时候妈妈和姐姐给我们做的布鞋千层底就是用麻绳一针一线拉出来的。麻的另一种用途就是在老人去世后,孝子贤孙们都要披麻戴孝,在腰里系上麻绳,在帽子上粘着麻,这是汉民族的一种风俗习惯。
麻子浑身都是宝,叶子可以喂猪喂牲口,籽可以制作食用油,皮搓成麻绳可以做鞋底,麻秆和根可以烧火做饭。麻子虽然只是一种平凡的植物,但是我感觉到它很伟大。因为它和生存在故乡索桥黄崖沟祖祖辈辈的人们息息相关,在生活中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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