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坑杀”两个字，人们马上想到的就是把人强逼进一个大坑里面活埋，因为现在人们对“坑”的理解就是土坑。 白起曾经因为用了“坑杀”的策略，下半生都有着极大的心理压力，在临死之前，他曾经说：“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着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  如果是一般的杀降，白起是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如此心有愧疚。 对于古人而言，“坑杀”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而是比挖坑活埋更加让人毛骨悚然，而且历史上，不止白起一人利用了这种阴损的方式。 40万人的惊人“坑杀”战国末期，秦国和赵国之间的长平之战，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战役之一。 秦国当时最大的敌人就是赵国，当时最有可能和秦国夺统一权的就是赵国。 长平之战以白起胜利告终，赵国将帅赵括走投无路，被秦军射死，40万士兵投降。白起却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为了防止降兵暴动，除了派240名年幼的赵国小兵回国报信，其他40万人全部坑杀。 《史记》之中记载长平之战，“秦坑赵卒四十万”，这个数字是古今罕见的大屠杀。  这场战役之后，秦国“卒死者过半，国内空”，长平之战的确是战国时期伤亡率最高的战役。 白起此举让七国震骇，韩国出于恐惧，割城给秦国，退出战争。 白起有着不败的战功，但这些罪行还是成了白起万世难辩的罪证。 坑险杀降之后不到三年，白起就失宠了，被秦昭王赐剑，自杀之前，仰脸问天：“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过了很久，他脑海之中浮现当年战场上的悲惨景象，才感觉这是天道轮回，是自己该死。 坑杀的真正含义不过，秦军挖坑活埋40万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试想一下，就是挖一个巨大的，能够活埋一百个人的大坑，就要挖好几天，更何况是活埋40万人。如此大张旗鼓地挖坑，这40万人就能丝毫不反抗地被活埋吗？ 其实在《史记》之中，“坑杀”的“坑”写的是“阬”。  而“阬”的本义，是“城墙中特设的门洞”，一般而言，古代城墙的厚度从10多米到几十米不等。 “阬”和我们今天的“坑”，意思差别很大。 比如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之中“秦王之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皆阬之。”这里的“阬”是害死的意思。 考古工作者在今天山西高平市境内永录村发现了10处长平之战的尸骨坑遗址。 其中一号坑有130多具尸体，埋葬的方式杂乱无章，一具尸骨叠着一具尸骨，这些尸骨大多是被杀之后埋进去的，排除了当年白起“活埋”战俘的可能。 所以，有专家猜测，当年白起采取的是突然袭击的方式，先杀死或者至少重创了降兵，然后命令士兵，将这些赵国士兵的遗体堆叠起来，制作成“京观”。 京观是什么呢？ 根据《汉书》之中的记载，当年王莽篡汉，将反抗的人统统坑杀，做成了为“方六丈，高六尺”的京观，上面还插着一面旗杆，写着“反虏逆贼鲸鲵”。 这里的坑杀，可能就是将人杀死，然后将尸体封土，打造成一个“阬”。  京观，是战胜的一方为了炫耀自己的战绩，将战败一方的将士尸体收集在一起，覆土夯实，形成了一个金字塔一样的的土堆，除了“京观”之外，还叫作“京丘”、“武军”。 “京观”是白起用来震慑和打击敌军士气的手段，极其残忍。 战争残酷，以京观这种残忍的方式杀死降军，这也许是白起的无奈之举，但也给白起带来了无尽的负罪感。 在后人的眼中，白起都是以“杀神”的形象出现的，他当年的的确确是秦国的“战神”，军事才能无人能敌。 而这绝不是最后一次“坑杀”。 曹操所用的“坑杀”在战争之中，只要条件允许，不管是胜者还是败者，都会将战死士兵的尸体埋葬，除去中国人的传统道德之外，也是为了防止瘟疫。 不过，活埋和这种埋葬还不一样，是处死方式之中非常繁琐的方式，但对于敌人的震慑作用是巨大的，对人心的打击是无法想象的。  相比于活埋，京观的震慑性更强，持续的时间也更长久。 官渡之战是历史上著名以少胜多的战役，袁军粮草焙烧之后全军溃散，曹操趁乱追击，大败袁绍。 当时俘虏有七、八万人，根据三国志记载，当时曹操因为粮草不济，俘虏的士兵无法消化，多疑的曹操也担心这些俘虏诈降或者造反，于是下令立刻将战俘“坑杀”。 很显然，此处的阬杀也并非活埋。试想曹操的军队要活埋七、八万降兵，需要多少人来震慑和挖坑，就在挖坑的时候，也许降兵就已经开始逃跑反抗了。 所以，曹操也应该也是先杀后埋，或者磊叠成京观。 坑杀的例子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之中经常可以见到。对古代的战将来说，每一次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都是来之不易的，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通讯不发达，就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显示战功，京观这种恐怖的形式就这样出现了。  238年，司马懿率大军征讨割据辽东的公孙渊，攻破公孙渊的都城襄平之后，下令屠杀城内15岁以上的男子，用七千多具遗体，铸造了一座京观。 对于这些将领而言，这是一种死亡的艺术，他们不在乎别人说粗暴、野蛮和血腥，而是需要敌人极致的恐惧和对他们的彻底征服。 五胡十六国的坑杀五胡十六国时期，国与国之间互相攻伐，连年战争，还常常为争夺权力引起内讧。 这些割据势力的统治者，大多是嗜杀成性的，最后倒霉的都是百姓和士卒，坑杀就是他们常用的手段之一。 后赵创建者石勒，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在战争期间真的是杀人如麻。“潜自石桥济河，攻陷白马，坑男女三千余口。”  梁巨请降，他不答应，梁巨“便逾城而遁”，却不幸被他的士卒抓获了，坑杀了降兵一万多人。后来曹嶷降，他又杀了曹嶷，“坑杀其众三万”。 动辄几千上万的人被坑杀，可见其人是有多么残暴。 石勒的从子石虎，比他的父亲更加弑杀。 “刘岳及其将王腾等八十余人，送于襄国，坑士卒一万六千。” “台省文武、关东流人、秦雍大族九千余人于襄国，又坑其王公等及五郡屠各五千余人于洛阳。” 而且，当时各国坑杀成风，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道德约束。 后秦统治者姚襄，其弟姚苌，后燕的统治者慕容垂，大夏的创建者赫连勃勃，都是弑杀成性之人，常用坑杀的手段。  他们坑杀的不仅仅是将士，而是士兵连同城中百姓一起杀害，不分男女老幼。 后凉在吕隆统治期间，都城出现了饥荒，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饿死的人有十多万。吕隆不采取措施救灾，而是生怕这些人动摇人心，就全部坑杀，将尸体堆积在路旁。 在那个混乱的、礼教全面崩塌的年代，国与国之间互相攻伐，统治者内部为了争夺统治权，也经常内讧，父子、兄弟相互残杀。 他们连自己的骨肉至亲都下得了狠手，何况是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与这些统治者而言，他们不过和路边的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屠杀，是他们心中最佳的、树立威严、炫耀战功的方式，在后人看来，绝无一丝敬重之感。 古代除了坑杀、修京观之外，古代将领还有其他炫耀军功的方式。 图形、丹书铁券和九锡古人认为坑杀，修筑京观是一种匹夫之勇，后人是对其不耻的。说起高级的炫耀战功，还是上凌烟阁。 历朝历代，最高的功臣奖赏，就是作“图形画像”，将功臣的形象留给后人，这就是儒家所说的三不朽——立功立德立言之首。  北周时期，曾经有过“天子画凌烟之阁，言念归臣”的故事，给功臣画像之所以在后世流传下来，还是归功于李世民。 在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确定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这些功臣的功劳都是李世民根据这么多年战争和夺位中的功绩排位的，李世民将他们的形象画下来，悬挂其上。 后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仿照李世民的行为。类似炫耀功绩的方法还有丹书铁券，这东西在大家的印象之中就如免死金牌一样。 更进一层的方式就是“加九锡”。九锡是一种特殊的礼器，只有天子才能使用，加九锡在绝大部分时候代表着谋权篡位。  中国历史加九锡的人有哪些？王莽、曹操、孙权、司马昭、杨坚、李渊…… 对于古代将领而言，战场上的击败敌人、大肆屠杀，这是一种炫耀军功的方式，但不是最佳的方式。 真正的胜利，是在战场之外的，建立无比的功勋并且能够善终，做到这几点的没有几人。 这就犹如白起，屠杀为他带来了威名，死前的最后一句终究还是说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悔恨。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