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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华北“剿总”骑兵第五旅少将卫景林回忆重围中溃散的骑兵旅

 Loading69 2023-09-24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间,防守张家口的部队有:第一〇五军全部,第一〇四军的第二五八师,两个整编骑兵旅,暂编骑兵第一团,还有察哈尔省的保安部队;外围有独立第三一八师(驻防宣化)。约计五万余众,将近傅作义嫡系部队的半数。十二月二十三日开始突围,二十四日就全部被解决了。

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始战略反攻后,华北地区的军事形势越来越紧张,尤其一九四八年秋季,解放军占领包头,包围归绥以后,华北“剿总”所属部队,就调来调去,疲于奔命,穷于应付。我奉华北“剿总”电令,派我为察、绥边区指挥官,活动于察北的独石口、张北县、尚义县,绥东的兴和县、集宁县等地。由于军事形势所逼,及战斗中积累的经验,我骑兵第五旅的部队,一到夜间宿营时,便人不卸装,马不卸鞍,乘马的哨兵要派到二十华里以外。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下旬,“剿总”命令我旅向绥远集宁县以东地区活动,尔后归第一〇五军指挥。时间已过两天,我还没与第一〇五军联系上。我刚到了老平地泉(集宁县以东的一个村庄),“剿总”又电令我旅归第三十五军指挥。可是第三十五军在哪里呢?电台也呼叫不通,我只好指挥部队向各方面进行威力搜索,以了解各方面的情况,并求与第三十五军取得联系。我将上述情况,向华北“剿总”报告后,又电令我经过兴和县撤到柴沟堡。

解放军由西向东,昼夜兼程疾进。可能是曾经占领包头和包围归绥的部队挥师东向,所以我旅连夜向兴和县撤退。第二天下午,我旅到达兴和县东南地区,正准备宿营时,突然遭到解放军华北第三兵团的追袭。幸好我旅是兵分两路行动的,只有一部分向宿营地前进中遭受袭击,但并未受到损失,便连夜撤至柴沟堡地区。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底,奉华北“剿总”电令,调我旅到张家口市内归第十一兵团指挥。当我旅进抵张家口市以西,赐儿山西北,万全县东南地区将要宿营时,解放军华北第三兵团的部队又跟踪追来。天已黄昏,而解放军仍在尾追中。我想,如让追击的解放军,随我骑兵进入张家口市,那这个责任我是承担不起的。所以我立即布置部队,坚决抵抗,战斗十分激烈。这时我派参谋进到市区,以电话向第十一兵团司令官孙兰峰报告了战斗情况。不久孙派第一〇五军副军长杨维垣坐汽车来到前方,了解情况。因我在第一线指挥,未与杨见面。第二天拂晓前,追击我旅的解放军,全部向张市西南地区撤去,我旅便进入张家口市内。

我向孙兰峰汇报我旅战斗经过及其他情况后,孙对我说:“由于你旅装备较好,所以总部将鄂友三旅(整编骑兵第十二旅)调去察、绥边区,把你旅调来张市,作为防守张家口的机动部队。这里所有的骑兵部队(包括整编骑兵第十一旅和暂编骑兵第一团)统归你指挥,好好发挥骑兵的特长,积极配合步兵作战。”并说:“张家口市所有部队和一切军事行动尔后统归欣然(袁庆荣)指挥,以后有事找他。”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四日上午,傅作义将军乘飞机到了张家口,即召集师、旅长以上军官在张家口市东山坡第十一兵团司令部驻地(第一〇五军军部也在此,就是原张垣绥靖公署所在地)开会。大家都很高兴地想听听傅先生对形势的分析和尔后的作战计划。会议刚开始,第十一兵团参谋长贾璜来到会议室,走向傅先生面前,靠近耳朵说了些什么。傅即时站起来背着手沿长条会议桌踱了个来回,一言未发,走出会议室。与会人员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等待着新的消息。几分钟之后,贾参谋长又来会议室,大家向他打听消息,贾说:“总部的情报说,昌平县以北山里,发现由东北入关的解放军,有四个旅向西急进。”大家听到这出乎意料的情报后,异常震惊。东北的解放军,接连打了好几个大的战役,消灭了国民党在东北的几十万军队,按说,总得有个整顿喘息的时间吧。总部曾经估计,东北地区的解放军,最少也需要有三四个月的休整时间,所以总部在这个阶段的作战计划,很少把东北解放军进关后的力量对比考虑在内。难怪傅先生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报,如此震惊,于是匆忙地立即乘飞机返回北平,这次会议也就这样结束了。上述情况的出现,对守卫张家口的高级军官的作战情绪影响极大。

十二月五日,第三十五军(第一〇一师和第二六七师)奉命由张家口乘汽车返回北平,途经新保安时,被解放军堵截,打不过去,便退入新保安城内宿营。解放军大部队日夜兼程赶到,将新保安城团团包围起来。第一〇四军奉命接援,亦未成功。

就在这时,张家口防守司令部,曾策划命令我整编骑兵第五旅,绕道崇礼县地区,利用山区的隐蔽,出其不意直扑新保安城,接援第三十五军突围。不清楚为什么,后来这一计划并未执行。实际上,这个方案执行起来很成问题:经崇礼县到新保安城,几百里路均系高山深谷,居民分散,村庄稀少,购买马草困难,且时届严冬,野草枯干,不便放牧;特别是骑兵目标又大,易于暴露。显然,这个计划,不啻纸上谈兵。

起初,防守张家口的步、骑兵,不断地到外围进行威力侦察,并部署了必要的外围据点。嗣因包围张家口的解放军越来越多,外围各据点,经过反复争夺,逐渐丢失,包围圈越压缩越小。我步、骑兵的活动一天比一天困难。榆林乡飞机场被解放军占领后,我骑兵第五旅奉命夺回飞机场。我即派第十团发动攻击,但遭到了解放军猛烈的火力狙击,机场未能夺回,而人马的损失则很大。

十二月二十二日夜间,我旅副旅长谷耀武由防守司令部开会回来,给我汇报说:司令部决定,张家口的所有部队及各方面有关人员,于明天(二十三日)拂晓突围,向商都转进。突围部署是:步兵及其他人员从大境门(张家口市的北城门)突围,骑兵部队于二十三日拂晓开始,向张家口市以南突围。特别注意要严守秘密。

二十二日夜间十二点左右,听见大境门外枪声相当激烈,后来,枪声由近及远,渐渐沉寂。

我骑兵部队的突围计划是:整编骑兵第五旅为第一线,整编骑兵第十一旅及暂编第一团为第二线,并以整编骑兵第五旅的第十团为突击部队,于二十三日拂晓前开始突围。从解放军包围部队的薄弱部分突破,尔后在突破口两侧占领阵地,支援我后续部队的突围。两个骑兵旅和骑兵第一团于突围后,渡过洋河向西绕走,相机越过铁路,奔向绥远集结。

二十三日上午九点多钟,据我旅第十团报告:包围张家口的解放军,在张市以南利用既设的纵深阵地,严密防堵,我先头部队损失很大,难以突出。就在这时,我骑兵第五旅参谋长马仰超向我报告说:“据报,大境门突围的我步兵部队,已打通退路,冲出包围圈了。”于是我们两个骑兵旅及暂编骑兵第一团,便奔向大境门。

当我到达大境门外约二十多华里的地方,看见不少步兵部队和其他人员靠在山坡或躺在山沟安然睡觉,也有些一动不动地站着。东山偶尔有机枪声,正前方山头突出部分有我步兵,其对面山头的解放军,有时稀稀拉拉地打几枪,双方均不发动攻击。眼看天快黑了,我感到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便带几个人走上山头,正好碰见第一〇五军第二一〇师师长李思温、副师长令狐理,我与他们商议说:“我们后边的不少部队都躺在那里睡觉,一点行动没有,这不是等着缴枪当俘虏吗?我的意见咱们两个部队应即联合行动:一是,你师发动攻击,我骑兵配合起来,攻占对面山头后掩护我们的突围;二是,等天黑后,悄悄绕过小山沟,先向东北方向即通往崇礼县的大沟,尔后再转向西北往张北县以北突围。”李思温同意我的第二个意见。于是,我即召集整编骑兵第五旅的副旅长、参谋长、团长说明情况,讲清楚突围路线后,并说,小的接触也可能有,但能不放枪就不准放枪,除非万不得已,尽可能地避开走,我们的目的是突围。突围序列:我旅按第九团、旅部、第十团、暂编骑兵第一团的顺序;整编骑兵第十一旅在我旅后跟进。将以上部署书面通知暂编骑兵第一团和骑兵第十一旅(因他们尚未到达)。

因我先头部队迷失了方向,走错了路,山路崎岖,单人牵马行走都很困难。直到第二天(二十四日)中午以后才走下山来,仍未绕出坝顶(张家口以北最高的山),依然在长城线以内,查点人马不过二百多,连、排组织都乱了,只好临时编组起来。细看,前面的山很高,而且山上的解放军沿簸箕形的坝顶严密防堵,我们企图突围是不可能的。这时整编骑兵第十一旅参谋长李兴久赶到,他说,突围的步兵已全部缴了枪,当了俘虏,骑兵第五旅的一部分已绕出包围圈向崇礼县方向溃逃,其余也都被俘。

太阳快落的时候,解放军从几方面向我这二百多骑兵包围上来。这时,战,是没有力量再战了,我又不甘心当俘虏,我便对我旅副旅长谷耀武、王存瑞,参谋长马仰超,整编骑兵第十一旅参谋长李兴久等说:你们看着办吧!我不能当俘虏。说完,我便上马向东南方向顺山坡跑去。天黑了,旅部副官赵峰、卫土靳则贤也来到了,三个人乘混乱之机,返回张家口,住在旅部文工团。我感到住在这里不够安全,便于第二天着赵峰去和住在桥东的一位姓许的朋友联系,当晚即住在许家。许先生对我们很好,给我们换上了便衣,我俩便安心住下。过了几天,去北平的火车通车后,我俩便乘车到了北平。

傅作义将军宣布北平和平解放后,我于一九四九年一月二十三日随董其武将军乘飞机到了绥远省归绥市,参加了促进绥远起义工作。起义后,我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七军副军长,一九五一年参加了抗美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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