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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孩子(下)

 柏涂hyzvi9113s 2023-09-26 发布于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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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见天下,见众生——在物质的汪洋中活出一颗自由的心!

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像动物一样不停地往自己的洞窟里塞满食物与器物?还是为了精神的安宁与幸福?

可能所有人的口头选择都是后者,因为谁都耻于与动物同类。但转过身,却都脸不红心不跳地堆起了粪球推向洞窟。

不能百世流芳,亦当遗臭万年。人类出于欲望惯性与世俗的成功逻辑勇攀物质之巅峰天空才是尽头,大抵是在潜意识里想当然地以为,人生幸福指数与物质高度完全成正比,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很遗憾,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场火鸡的真理”。

刘慈欣在《三体》的开篇引用了一个西方哲学界著名的“农场主假说”。即,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11点准时投食。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到,这个现象近一年都没有发生例外。于是,它总结出了火鸡世界中最伟大的定律:“每天11点,食物就会降临”,在感恩节早晨它向屌丝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但当天12点这个定律就失效了,因为农场主世界的定律是:“感恩节要吃火鸡”。

不见自己,不见天下,不见众生,那么你一生中所认定的真理,大抵都是农场火鸡的真理。但凡我们身边,以自我为中心高高在上的、本是他人小棋子狐假虎威愣充大国手的、喜欢争论好为人师的、喋喋不休唠叼自己那点破事的、人云亦云动辄奉若神明的、越亲近越喜欢较劲攀比的、理直气壮向父母需索无度的、吃着猪肉天天喊狗命贵的,无一不是“农场里的火鸡”(何其多也!)。火鸡们的可悲之处在于,它们有意或无意地以自体为原点,将目力所及的方寸范围当成世界的全部,用所见所听即所得的简单低维的火鸡逻辑去求解复杂多维的农场主世界。

农场主的世界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不妨让我们学学苏东坡的八面受敌读书法,以社会学角度再看看《塞伦盖蒂》系列纪录片,你将会看到,食草动物间温情相守共度时艰,而食肉动物间血腥杀勠你死我活,共同为我们见证了动物世界那条残酷的食物链准则,那就是:

这个食物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金字塔结构,越靠近顶端,坑位越少,直至唯我独尊。个体都本能地一层层往上爬,每上一层都杀气倍增。到了顶端,光棍一条,不是你不停地干掉别人,就是别人在下面排队等着干掉你。

熟悉吧?这不就是人类电脑游戏不二的终局PK场景吗?艺术来源于生活,它隐晦地揭示了人类社会那残酷而不可言说的终极现实,那就是:

猴子穿上衣服,变成了人类。食物链却还是那个食物链。

但人类毕竟是智慧生物,有足够的创意和词汇来粉饰这条隐藏着血腥与杀机的食物链,使它听起来高大上看上去白富美催人发奋永葆社会洪流滚滚向前奔腾不息。

于是乎,这条食物链也穿上了衣服,幻化为“人类社会体系”:吃草问题那不就是经济问题吗?吃肉问题那不就是政治问题吗?弱者认命安于被吃那不就是宗教与信仰问题吗?不认命抗拒被吃那不就是战争与军事问题吗?让食草动物自觉维护食肉动物的领地范围与吃肉秩序那不就是爱国问题、道德问题与法律问题吗?等等等等!

这个体系犹如一张穹窿巨网,它在网内为每一个体竖起了一个个高度不等的物质之梯,你可以往上爬(财路或官途),但千万别过界,一旦冒了顶,人家就开始打地鼠。挨捶之前,谁也不知道自个梯子的限高在哪里,所以大家你追我赶往上爬,莫等闲,白了少年头。至于安宁不安宁?幸福不幸福?哪那么多闲功夫瞎想?放眼所及,大家都在玩命爬,存在即合理,难不成大家全是傻子?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你个棒槌!精神不安宁,人生不幸福,爬恁高有卵用!那欲望山峰之巅,从来只有妖王的宝座,却绝无灵魂的净土!

武曌,这只农场火鸡中的战斗机,现实世界中的女版齐天大圣,为了登顶中国第一女皇的宝座,掀翻了这穹顶,把那些打地鼠的长孙无忌褚遂良裴炎之流统统打成了死地鼠,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亲哥堂哥儿媳外甥,无所不杀。前夫公公唐太宗的李姓亲戚更是落了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这个中国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字第一号女妖王,终于站稳权力金字塔的塔尖睥睨天下。只是,她内心安宁否?人生幸福否?

屹立的乾陵无字碑和垮塌的通天浮屠诉说了她内心的变态与荒芜。或许,妖王曾经的快乐,凡夫俗子的我们无法体会。但千年回望,除了面首的虚情假意和酷吏的血腥杀戮,还有什么可以慰藉她那歇斯底里的灵魂?

最终,她也不过沦为面首、酷吏和告密者的“唐僧肉”。而天下,依然还是李家的天下。在她身后,搭上的是武氏家族的腥风血雨。

当你的太平皇太后,子孙绕膝,其乐融融,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不是更好的人生吗?

欲望登天,灵魂委地。何苦来哉!

大抵谁的人生也经不起回头细看,无论皇帝或乞丐,大师或屌丝。在每一个“悟空”的火眼金睛下,每一只六耳猕猴的身上,都密密麻麻地烙满了两个欲望的符咒:「要」与「有」,每一个欲望符咒上都缀挂着若干血红的“唐僧肉”,父母的,配偶的,兄弟的,姐妹的,新朋的,旧友的,或许还有许多素昧平生之人的……。

「要」与「有」构筑了登顶欲望巅峰的层层台阶,却也往往同时砌就通向地狱的滑梯。

克里奥帕特拉,蜚声中外的埃及艳后,把自己裹在毯子里送到凯撒面前色诱成功,借势夺下亲弟弟的埃及王位。生下小凯撒后,便妄想把已有500年共和制历史的罗马变成小凯撒的帝制罗马国,导致凯撒被刺。返回埃及后再度色诱安东尼得手,生下两个小安东尼后,又妄图把东部罗马变成小安东尼的世袭帝国,导致安东尼败亡身死。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妖怪留其名!这个美艳肉体包装的超级六耳猕猴,用黑洞一般的欲望,吞噬了那个时代西方世界两个最负盛名的政治军事家(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乱葬岗),终结了埃及托勒密王朝,也结束了自己和小凯撒小安东尼们的生命。

东坡先生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人生一世,不过惊鸿一瞥,转眼烟云。究竟该当活成啥样,聊可慰我生平?

大千世界,百态人生,人有万般活法,但终归逃不过这三个层次:

一是活在本能里。一辈子为食物与繁殖奔忙。见唐僧肉就咬,咬上就不松口;见便宜就占,不占我是王八蛋。生了儿子就给儿子当儿子,有了孙子再给孙子当孙子。他们对世界的真实需求最低,却最易被思想操纵与利用。思维的从众化、惯性化、碎片化导致他们易于接受非黑即白的思想灌输,是宗教崇拜、权力崇拜和偶像崇拜的主体人群。他们真实的快乐大都来自于短暂的兽性满足:饱暖、淫欲、占有、攀比、狗仗人势(各种崇拜)、人仗狗势(没养条狗陪着不知道怎么过日子)。这种快乐基本源于肉体的感官刺激。

二为活得体面。追逐的是财雄势大、碾压众生的物质自由,一生致力于物质高度的堆叠与人生大舞台的曝光度。财富权势人脉,豪宅名车小三,人有我自当有,人无我亦须有。不择手段乃其必杀技,埃及艳后与则天武后便是此中高手高高手。江湖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传说,华山论剑围攻光明顶决战紫禁之巅,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妖界盟主舍我其谁?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快乐来自于最大程度地突破人性压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种快乐更多源于外在财富地位所带来的虚荣感。

三为活得明白。追求的是我即我王、无梦自安的精神自由。毕生致力于扩充自身的能力边界与认知极限,炼就一双火眼金睛,见自已见天下见众生,洞悉世间魑魅魍魉,看破而不说破,知世故而不世故,处江湖而远江湖。对他们而言,快乐的源泉,来自于逍遥天地之间、无所顾忌直面人世间所有目光的淡定与从容。更来自于:精神世界越丰富的人,对物质的要求自然就越低,他们对物质的期待,从未超越自身的能力天际线;对他人的期待,从未超越相互之间的关系深度与对方的主观意愿;对社会的期冀,从未超越农场主世界背后真正的现实逻辑。

这大概便是亚瑟·叔本华在《人生的智慧》一书中所说的人世间最高级、最长久、最精彩的快乐——心灵的满足。它源于内在精神世界的富足与自洽,是真正打死六耳猕猴、战胜欲望黑洞牵绊的灵魂自由。宛若滔滔欲河化为一泓灵魂的贝加尔湖,无言中尽显气质,宁静中焕发光采。

这才是真正有气场的人(内圣而自外王)。而那些高高在上、自吹自擂、天下俱为我有的所谓“气场”,不过是无知无畏者装B的乌龟壳而已。

人活得越体面是否就越明白?

未必!

人要活出面子,不易;活成里子,更难。初出茅庐,哭着喊着要当风清扬的人,独步江湖之后,往往终究还是活成了东方不败。

缘何?

绝大多数人难以在一生中同时攀爬物质与精神这两座高山。更何况,物质高山凭借「要」与「有」块垒而成。精神高山唯二的天梯,却是那南辕北辙的「不」与「无」。

何谓「不」?

“不争”也。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入得红尘里,世人皆可亲!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苏轼语)。出得入得,入得出得,入则静水深流,出则神游太虚,争个劳什子?

何谓「无」?

“无招”也。重神不重形,守内不守外,不变应万变,无招胜有招,任你千拳来,我自一拳去,绵绵不断绝。

《菜根谭》里一句话,道出了「不」与「无」的最高情境: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尤洁;智械机巧,不知者为高, 知之而不用者尤高。

“要”与“有”——“不”与“无”。物质自由与精神自由两座高山之间这种深谷耸峙式割裂的悖论存在,是否注定了两者之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必然结局?

大体上如此。时间是最锋利的推土机,大神还是巨兽?谁都逃脱不了岁月的审判。看看古往三千年帝王子孙十之八九因争权夺利死于非命,看看今来数十载官场现形记里那些雷倒三观罄竹难书的腌臜事,再看看当下身价百亿千亿的地产大佬们,潮水稍退,活脱脱一群没穿底裤的盛世大赌徒。你便可知,这些欠缺痛的领悟,字典里没有“不”与“无”,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肉体贵族,多的是只吃不吐、得陇望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欲望怪兽,与那些在欲望面前进退自如、俯仰生姿,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精神贵族之间,也许还隔着千沟万壑!

活明白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没活明白的人,看不见盘踞在自己心中的六耳猕猴,在掩耳盗铃的“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的盛世谎言中起高楼、宴宾朋,叼着“唐僧肉”烧香磕头跟菩萨佛祖套近乎,幻想着再整块“菩萨肉”或“佛爷肉”尝尝鲜,真个能气死观音雷倒佛祖。等佛祖回魂过来,一记如来神掌从天而降,楼塌了……。

梵音袅袅的“唵嘛呢叭咪吽”声中,天空飘来了佛祖传音入密的大明咒:

孽障,能力与认知范围之内,才真正值得你拥有!

能力与认知Hold不住的曾经拥有,最终都将一无所有。

王莽靠裙带关系抢来了天下,自个就没Hold住,掉了脑袋。杨坚照猫画虎抢来了隋朝江山,作(zuō)出新高度的纨绔儿子杨广Hold不住,也被宰了。所谓富不过三代,老子积攒的物质财富越多,跟小子的能力与认知差距越大,完蛋得越快(财富越多,小的越作,不信且看苏宁的公子哥)。

靠吃“唐僧肉”实现的物质自由,自然也容易沦为他山之妖觊觎的“唐僧肉”(因为护食的能力露怯堪忧,譬如青山集团的伦镍故事,因唐僧肉/期货而兴,也因沦为他人唐僧肉/也是期货而颓),即使阴差阳错勉强Hold住,也不过是一个自以为得道成仙的怪力乱神,自欺欺人也就罢了,又怎能真正活个明白,活出一颗凡所过往皆为序章、成竹在胸闲庭信步之自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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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封神之路——成为龟兔赛跑中那只笑到最后的龟大师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王国维·人间词话·成大事者第一境)。天地悠悠,何处能寻得一终南秘径?可以令我内外兼修不虚此生,面子与里子同在,物质与精神齐飞。

终南秘径!有吗?

对许多人来说,没有!一如龟兔赛跑中欢蹦乱跳的兔子们,左瞧瞧右看看,找呀找呀找“唐僧”,咬上一口就登仙。在看客的欢呼声中越蹦越高,越跳越快,狼奔豕突地蹿向那乐极生悲的终级宿命——不是已经掉坑里,就是在通往坑里的滑道上。

所谓秘径,想来可知它是潜藏于历史或现实深处的通幽曲径,只被寥若晨星慧根独具的人杰所开辟或探知。

什么人?老乌龟!哦,不,龟大师!

姜子牙、孙武子、陶朱公、李时珍、DXP、任正非……几乎所有在历史与现实中登封造极的成功者、都用聚沙成塔的一生传奇告诉我们,这唯一能让你既活体面又活明白的终南秘径就是:

认准一条道,走到黑(指事业,而非欲望)。永不吃那诱人的“唐僧肉”,只管慢慢走,慢慢看,慢慢听,慢慢想,慢慢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王国维·人间词话·成大事者第二境)。让能力与认知永远走在你的欲望前头,成为你在龟兔赛跑中不灭的指路明灯。路遥知马力,终将使你成为那只笑到最后的龟大师!

只是这自古华山一条路,怕你不敢走,也走不完。

嗟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要是你不但敢走,也能坚持到底。恭喜你,悟空!真经在手,你已度己成神。恰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王国维·人间词话·成大事者第三境)。

世人总以为玩命折腾千回百转才是人中之龙,浑不知那是饿兽出笼无知无畏轮盘博命。世人总以为大道至简从一而终无非寡淡人生,殊不知那是十年一剑铁杵成针人间真神。

至少,你是你自己的神!别了,六耳猕猴君!别了,各路兔爷兔哥!不吃“唐僧肉”的龟大师,只俯首于一颗不被欲望所遮蔽、有良知(道德与智慧兼具)的心。见自己,见天下,见众生。滴水穿石,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我即我神!我即我佛!淡然而深邃,从心所欲不逾矩。

多少北平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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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抑郁的唐僧——与其絮絮叨叨,不如独自潇洒

在当下这个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时代里,许多人声称自个抑郁了。

物质丰盈了,精神却出了幺蛾子。奇怪么?一点都不奇怪。

人,奋斗一生,有无数次机会逃脱物质的围城。但对有些人来说,一辈子逃脱不了的,是一重又一重的认知围城。大多数人难以确切察觉这种认知跨度障碍的存在(越无知越觉得井口的世界尽在掌握),更遑论有的放矢付诸行动破城而出。

我一直很怀疑心理医生诊治抑郁症患者的疗效,那些东拉西扯不着调的心灵鸡汤真的能让抑郁者找到围城的城门与钥匙,并从里面打开它?

其实,一般的抑郁者,不管表征如何,根子上都在于精神与肉体无法谐调统一。或者说精神驾驭不了肉体,潜意识里不同程度地憎恨自己的肉体。

一句话,就是想活明白却活不明白惹的祸。具体而言之就是,我厌倦当妖当兽了,我想成神——自个的神,可惜业障已深、或者修行不够,度不了自个,别说当神,当人都费劲。

可是崔先生也抑郁了,貌似还无人能解。

看着那么一个大明白,讲真话,做实事,想当一个纯粹的人。难道也有围城困住了他?

我觉得是有的。

什么城?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之城。崔先生希望所有国人跟他一样讲真话、做实事、当一个纯粹的人,都戒了那“唐僧肉”,别长人样不办人事。

崔先生的精神伊甸园其实就是一个具体而微的孔夫子大同世界。2500年的漫长岁月,早已证明这不过是人世间一个唯美却不具现实意义的愿景而己。

崔先生执着的大鸣大放是注定要撞南墙的。他做到了见自己,打死了自己的六耳猕猴,可以不吃“唐僧肉”,讲真话、做实事、当纯粹的人。却未必做到见天下,不晓得各种表面文章之下,这个社会真实运转的决定性法则,是金字塔牌食物链和山妖牌丛林法则;不晓得“当浑浊成为常态,清白也是一种罪”。他也未必做到见众生,没省悟不可以淳风期万物,没省悟恶人所忌惮的,从来不是苦口婆心,而是更大的恶(譬如法律,究其实质,就是用国家之恶去震慑个人之恶;倘若恶人盈野,可知必是国法不彰)。

西天路上,唐僧一路阿弥陀佛,何曾有一只妖怪幡然悔悟,主动放下到嘴的“唐僧肉”?它们最终都是被孙悟空用金箍棒或者借来更雷人的法宝降服的。

我不是悟空,我不会武功,我没有金箍棒,也没有救命毫毛,何必絮絮叨叨,又何必自寻烦恼!   

即便你是悟空,即便你会武功,那金箍棒犁过的山头,从此一片晴空?嘁!只怕是,妖怪锤不尽,铜臭吹又生。

被誉为“法兰西思想之王”与“欧洲良心”的伏尔泰用最简洁的语言揭示了人类社会永恒的伤痕:“这个世界始终保留我们初见它时的愚昧与邪恶”。

太阳底下无新事。无论多远的未来,地球表面之上,都不会有众生皆神的国度。神之所以为神,本来就是因为这个精神物种的数量绝对地稀少。

崔先生的火眼金睛终究还是差点火候,竟被秋官院的王小妖把他当作“唐僧肉”咬了一口摆了一道,不再说话闭关疗伤。或许他正在默默咀嚼尼采的那句话:高明的哲人总是独处,不是他喜欢孤独,而是因为他无法在周围找到同类。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电视剧《封神榜》的片尾曲或许可堪一解崔先生的抑郁之厄:愿生命…化作那朵莲花,功名利禄全抛下;让百世传颂…神的逍遥,我辈只须…独占世间潇洒!

文能惊天地、武能泣鬼神的王阳明阅尽众生后喟然叹曰: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王圣人一声叹息的言外之意:人间的欲火,佛都灭不了。众生难度,难于上青天!有些人,良知早已被那六耳猕猴啃噬殆尽,倘若光靠唐僧的嘴皮子,便能轻易度了那些做梦都想吃“唐僧肉”的各路妖怪,世界早已大同!

王圣人早已“悟空”(有了火眼金睛),王圣人又会武功(兵法),王圣人有金箍棒(兵权),王圣人还有救命毫毛(上面有人),是以他在剿匪平叛之时,可抚的抚,该杀的杀,毫不手软,亦无须废话。

可是一片冰心的崔先生要啥没啥,只能如唐僧般衰神附体絮絮叨叨,知之者谓其心忧,不知者谓其何求?令人不胜唏嘘!但倘若他仔细看过想过110年前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老先生的临终旧事,或许就能稍释其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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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无法重叠的精神世界——度众生,度所爱,汝今能持否?

托翁怆然涕下曰:尽我耄耋一生,恨仍不能也!

众生皆可度否?佛祖惭无语。退而求其次,身边爱我及我所爱的人可乎?笔下生花、作品累计发行量仅次于圣经的托尔斯泰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的,直到……

1910年10月28日(俄历)凌晨,在给妻子留下一封诀别信后,82岁的托翁愤然从波良纳庄园离家出走。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反正漂泊到哪儿都比呆在“地主老爷的王国”里强。他先去修道院看望妹妹后搭火车继续远行。途中受寒罹患肺炎后,在阿斯塔波沃火车站(现名列夫·托尔斯泰火车站)下了车,1910年11月7日(俄历)清晨,托翁在站长的小屋内辞世。

而至死,他也拒绝再见早已闻讯赶来的妻子一面。

索菲娅·别尔斯,在18芳龄与时年34岁的托尔斯泰成婚。托尔斯泰在婚前把自己所有的日记交给她阅读,单纯的索菲亚原谅了托尔斯泰的荒唐过往,在此后的48年里,为他生养了13个孩子(其中8个活过童年),是他婚后每一部作品的第一读者与誊稿员,陪他立黄昏,问他粥可温?

此情可待成追忆,岂料白首竟惘然!

托尔斯泰笔下最为人所熟知的主人公安娜·卡列尼娜被安排的结局是卧轨自杀。而到了自己生命的尾声,托翁似乎也有意以决绝的精神卧轨昭诫世人:

度人成佛?度众生?度所爱?我非不欲为,实不能也!

列夫·托尔斯泰有着世俗意义上很牛逼的一生,10岁前父母双亡,但作为世袭贵族家庭成员的他继承了伏尔加河畔的亚斯纳亚.波良纳庄园(面积5400英亩,约等于22平方公里,比30个故宫还大),作为军人参加了1850年代的俄土克里米亚战争,在战场上杀过人。在他自己的忏悔录中,他在整个青年时代,盘剥庄园农奴,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挥霍、酗酒、赌博、撒谎、欺骗、偷盗、通奸、决斗、谋杀……几乎把人间恶事玩了个遍。

托翁的代表作《安娜·卡列尼娜》有两条平行主线。一是,主人公安娜·卡列尼娜在富足而刻板的贵族家庭生活中蠢蠢欲动,禁不住挑逗飞蛾扑火,在追逐情欲中迷失自我,肉体连带全部精神寄托都毫无保留地赋予只想在她身上寻求猎艳刺激的雄性兽类,最终肉体与灵魂都陷入无处安放的窘境,她卧轨自杀了。这条主线暗含了托尔斯泰对自己青年时代沉沦于兽性欲望的贵族生活的忏悔与反省。

《安娜·卡列尼娜》的另一情节主线是主人公康斯坦丁·列文(其实是作家自传式人物,有同样在婚前交阅日记等情节描写,甚至结婚年龄都一致)在爱情与事业的挫败与重生中思考生命存在的意义、以及欲望与灵魂的舍与得。这些向死而生的思考与践行最终使他收获了内心的安宁与幸福。这条主线则暗含了托尔斯泰年近半百对人性的徬徨与求索。

这位批判现实主义大师用娴熟的春秋笔法,通过两位主人公截然相反的人生路径与归宿启示读者:

人活着,一旦以肉体的兽性满足为最高生活目标,灵魂随时可能堕入深渊,肉体亦将随之无所安放。反之,以精神的安宁为最高生活目标的,灵魂或能彼岸花开,肉体亦将随之喜乐平安。

但列文自度的结局远不是托翁对人生使命与意义的终极求索与答案。他终究无法让自己移形换影到虚构的康斯坦丁·列文身上,从而获得最终的灵魂解脱与精神安宁。恰恰相反,人们从之后出版的《忏悔录》中得知,他已经严重抑郁了,到了不得不刻意把枪和绳子藏在自己过后找不着的地方,以免哪天睡不着觉一冲动便结果了自己。

他在忏悔录中坦承自己写作的最初动机完全是为了爱慕虚荣与贪恋金钱,写的其实都是自己的生活。成名之后混迹于圣彼得堡作家圈,目睹了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言行不一的丑态后称之为“疯人院”。但他因不排斥受人尊敬的作家身份而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里宣扬的“作家的使命是教化人类”。

既然要教化人类,那么首当其冲的天字第一号问题就来了——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或者说,人到底应该为了什么而活?又或者说,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沉湎于作家使命感的托尔斯泰不经意间使自己坐在了人类终极灵魂问题——“生命去向何处?”的面试席上。

苏格拉底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快乐的猪,一种是痛苦的人;不做快乐的猪,要做痛苦的人”。从“疯人院”出来的孤勇者遵循先哲的指引,选择了后者。

但世间绝大多数人在追逐欲望的过程中本能无觉地选择了前者(可惜不如意者常八九),他们往往还不惜大闹天宫穷尽一生所能致力于隔绝后代痛苦体验使之也成为一只只快乐的猪。至于生命去向何处?他们信仰的各路宗教都给了他们无须再思考的合理答案:天堂或者地狱,极乐世界或者阴曹地府。

可惜天堂或地狱终归是宗教农场主愚弄农场火鸡们的幻想世界,其伎俩无非是杜撰一个遥不可及的虚无(鬼魂世界)来代替已知的虚无(肉体死亡)。宗教农场主用标签化玄幻化的道德教义轻易地同化并固化了农场火鸡们的低维精神世界。而后驱羊攻虎,以实现自己参与分享世俗权势与财富的目的。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西方的十字军东征和东方的太平天国运动。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思想的孤魂野鬼们需要抱团取暖,而农场主们需要役使羊群的高效节省方式,王八绿豆喜相逢,宗教的诞生在混沌初开时就成为了历史的必然。

罗素曰:“聪明人常常充满疑惑,而傻子们总是坚信不疑”。因缺乏精神求索能力而被驱入宗教茧房的迷信者,不管身份地位如何,事实上已被阉割了客观认知世界的能力。试想,信徒们用他们奉为神明的宗教始作俑者几百上千年前的死人视角来观察与诠释一日千里的现实世界,何其荒唐可笑乃尔!倘若相信有天堂,理当早日奔赴那极乐世界,又何必在人间花样作妖苟延残喘?那西方极乐世界,且不说没有,即便有,照样是一个三六九等尔虞我诈的往生人类世界,有何值得地球人类心向往之重蹈虚幻大同实则魔兽世界之苦海?

《忏悔录》因在开篇揭露宗教悖离真实世界的愚民本质而被禁止在沙皇俄国出版(若干年后辗转至瑞士出版) 。宗教领域解决的是火鸡世界的精神苦厄,在客观上满足了他们找寻同类互相麻醉抱团取暖的基础精神需求。而对于托尔斯泰——这个火鸡中的思想鸡,自然需要攀登更高维度的思辨科学灯塔去探索一番。

其实,但凡非自然科学领域的社会人文命题,往往并无想象中唯一正确的所谓客观唯物主义答案,如果硬要说有,在现实人类社会中几乎毫不例外地演变成惟农场主至上并为其所操弄的唯心主义教条。 

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一千个哲学家恐怕有一千种答案。东方哲学充斥着无法自圆其说故而欲言又止的参禅悟道式玄幻道德说教,西方哲学则密布着连环沼泽般到头来不知所云的概念与逻辑森林。最终,在思辨科学领域,托翁收获的依然是一头雾水:“哲学不仅没有回答我,它自己也在问?”

思想的巨人因迷失方向而彻底抑郁了:“除了死亡,前面什么都没有,生命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虚无。”

可惜托翁要么没看过要么没看懂《西游记》,无缘在这勾勒宇宙洪荒天地玄黄的东方神话故事中顿悟其无字真经而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地球上的这种“人”形生物,初生时神兽一体,欲望滋生而成兽、欲望溃溢而成妖,有幸走完自己的取经之路并修成正果的,“痛苦的人”在精神世界得以涅槃,见自己见天下见众生,打死心中的六耳猕猴,真正获得心灵的满足和灵魂的自由,度己成神,活出“小我”,度人成佛,活出“大我”。

惜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是每一份人生,都有相同的长度与厚度;不是每一只“六耳猕猴”,都能走完取经之路并修成“斗战胜佛”。事实上,千百年来,真正抵达“度人成佛”这个灵魂终极境界成就“大我”的,寥若晨星(三千年封建史,2.5个圣人)。而资质不凡的托尔斯泰、崔永言等古今贤哲,往往甫临这条登天之路便折戟于山脚下。

嗟乎!圣人(农场主)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吾侪资质平庸,不为禽兽,成就“小我”,或许已是仅可触及的无愧父母无愧天地的灵魂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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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附录与补遗

托翁的哲学迷思或许源于他所尊崇的德国哲学家叔本华。亚瑟·叔本华(1788~1860)在而立之年即已出版其创立唯意志论的基础理论专著《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大概因晦涩深奥多次再版依然无人问津,因此他在耳顺之年仍藉藉无名。1851年底,他的格言体《附录与补遗》出版后却迅速风靡欧洲。

这本书被中国出版商神改为《人生的智慧》,书里有许多当代鸡汤文里耳熟能详的名句:

要么孤独,要么庸俗。//一个人对交际的爱好程度与他思想平庸智力贫乏的程度成正比。//生命就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摇摆。//财富好比海水,喝得越多,越是口渴,名声与地位,亦皆如此。//我们的不幸往往源于我们对预设幸福(所谓的“梦想”)的过度追求。//金钱是一种抽象的幸福,那些享受不到具体人生幸福的人,只好费尽心机去谋取钱财。//人们总是热衷于追求财富,但拥有过多的财富事实上会妨碍幸福,因为保住现有的财富是需要花费大量精力的。//许多有钱人并不快乐,因为他们缺少真正的精神内涵,无法企及财富之外更高一级的精神世界的快乐。

这个被莫泊桑称之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梦想破坏者”用哲思文字轻轻移开世俗与宗教农场主营造玄天幻境的魔法水晶球,开启一扇个体用真实的人性去认知表象世界的大门。

但叔本华在建构他的意志决定论而描述主客体要素时,将灵魂高尚与否与人的外貌、性格、智力、天赋归于一类,即人的本性(或称“天性”),声称这些要素都是命中注定的,属于与生俱来的神权,自始至终都不可改变,就如同动物终生都无法突破被自然所限定的狭窄本能。

进而,叔本华认为,人所能改变的命运,主要局限于改变外在财富与名声地位(客体要素)。而对于本性(主体要素),要尽量寻求其所能接纳而不排斥的事物。叔本华同时认为,外在的财富未必能带来内在的富足,但内在的贫乏却往往导致外在也变得贫乏。

这两头一堵,叔本华对人类命运的总结陈词就顺理成章地来了:

我们都是一群身处忧患与坎坷中的可怜虫而已。苦难是所有生命的本质,而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托翁在《忏悔录》中说叔本华明知生活的真相而继续活着是“苟延残喘”。但其实叔本华要表达的本意是:

人只要活着,就会无穷无尽地滋长自己当下或未来无法达到的欲求。而有欲望就会有痛苦,欲望的满足只能带来短暂的快感,甚至一点快感都没有,便会迷惑于下一个欲望当中。唯有死亡,才能真正彻底地终结这一进程。

叔本华的生活哲学靠谱吗?

当然靠谱!只要具备一定的生活阅历与反向认知能力,你就不得不承认,叔本华描绘的,正是人世间芸芸“快乐的猪”去美颜后的生活写真照,遑论他地位有多高、财产多雄厚。

但叔本华显然遗漏了苏格拉底所说的另一类人——即“痛苦的人”。大抵沉浸于柏拉图与康德哲学的叔本华无缘飞升源自东方神话的西游太虚化境,不晓得“痛苦的取经人”踽踽独行日思月想或能修成正果,突破人类天性,打死“六耳猕猴”,破茧重生为“悟空”,在肉体死亡之前就能实现:以能力和认知为边界圈禁自身的欲望,以「不」和「无」架设灵魂进阶的天梯;进而实现:先丰富内在,再丰富外在、由内而外地改变自身的命运,享受宁静持久的人生幸福,打脸他(叔本华)的灵魂本性论与苦难本质论。

写完忏悔录的托尔斯泰终于放过了自己,象他嘲讽过的叔本华一样“苟延残喘”了下来。以他在人生最后时光的行为举止来判断,在此后的30年岁月里,除了笔耕不辍,他似乎依然沉浸于对人生意义的痛苦求索中。

托翁一如既往地把自己的思考与领悟写进了作品。他耗时10年的最后长篇《复活》于1899年出版,又一个典型的托尔斯泰灵魂附体式主人公德米特里·聂赫留朵夫出场。他和托尔斯泰同样贵族出身,同样在童稚时代憧憬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同样度过一个追求肉体快感的堕落青年时代,同样当过兵,同样继承了大量的土地。

聂赫留朵夫作为法庭陪审员意外邂逅了被告席上因多年前被他伤害而一步一步滑入命运深渊的卡秋莎·玛丝洛娃,赎罪的冲动开启了他的灵魂复活之旅。从法庭到监狱、从教堂到庙堂,从农村到城市,从彼得堡到莫斯科,他看透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冷酷社会生态链,也看尽了上流社会浸泡于欲望之中一刻不停地写着「要」与「有」的下流灵魂。

反求诸己,聂赫留朵夫意识到:对于我们这些无知的生命寄生虫(一辈子啃着“唐僧肉”的“快乐的猪”),生活的富裕条件剥夺了我们正常理解生命意义的可能性。外在的财富地位或许可以继承延续,内在精神世界里那“寄生虫的虚空”却令人窒息与绝望。

灵魂复活的俄国“悟空”聂赫留朵夫决心摆脱这种“寄生虫的虚空”,在一塌糊涂中活出异样的光彩(鲁迅语)。他放弃贵族特权,把土地分给农民,奔赴西伯利亚……

西方现实批判主义与东方古典浪漫主义至此在托翁晚年的精神世界里产生了交集。聂赫留朵夫的取经成佛之路,度化了自己,也度化了卡秋莎·玛丝洛娃。

可惜身处现实世界中的托尔斯泰却度不了自己的“卡秋莎”。

生命去向何处?聂赫留朵夫的答案,就是托翁自己的答案。他先后几次公开或秘密地立下遗嘱,最终决心把自己所有作品的著作权无偿捐献为公共财产,即便思想无法照亮所有人类,至少也可以避免自己的儿女沦为“生命的寄生虫”。(托翁在世时已遐迩闻名,作品版权收入在当时已是巨款。而庄园地产权迫于妻子压力此前已转移至妻儿名下。)

但就在那天深夜,托翁在黑暗中独坐,看见妻子点着蜡烛在书房翻找他的遗嘱。暗夜中托翁眼前的场景,索菲娅仿佛《西游记》里那观音院的老和尚、两眼放光盯着借来的唐僧袈裟,打死也不想再还回去。

托翁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一刻轰然崩塌了。几十年来飞扬思想著作等身孜孜不倦汗牛充栋,以为自己教化了无数人类。孰知同床共枕相濡以沫48载的爱人和第一读者,他思想的光也无法照进她的内心,与她的精神世界产生丝毫光影的重叠。

托翁绝望地连夜离家出走了。天知道在西方世界,有多少人,能真正读懂托尔斯泰?就如同在世界东方,又有多少人,能真正读懂《西游记》?

1919年11月4日,索菲娅·别尔斯带着对托尔斯泰——这个“19世纪思想最复杂的伟人”的不解与愤懑离开人世。

人生远看是喜剧,近看都是悲剧。在《三体》中,人类那密不透风不可捉摸的内心世界,是星际黑暗森林中致胜的法宝。但在现实生活中,坚固愚钝不设接收频道的认知堡垒,却是大多数人生悲剧的根源所在。或许对个人而言,能把悲剧内核的人生,活成内外兼修的喜剧,啼哭而来,欢笑而去,才是真正成功的人生。

这种化悲剧为喜剧的精神能力从何而来?也许爱默生的这句话,就是最佳的答案:“一个人身上唯一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一颗充满活力的灵魂。”

人生实苦,唯有自度!

1921年,波良纳庄园在苏俄的红色岁月中被收归国有。而托尔斯泰的后人们,早已泯然众人矣。

一个人很小,而世界很大。人生很短,而宇宙长存。肉体可以抵达的时空极其有限,而思想可以伸展至无限。以无限回观有限,看清自己看清别人看清世道,那都不是事!若难体会此中真意,不妨读读明代第一才子杨慎的这首《西江月》: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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