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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练太极拳之见闻与体悟——实事求是,道正乃兴

 tjboyue 2023-09-26 发布于四川

陈惠良,总政话剧团国家一级演员。1931年生于江苏镇江。1954年7月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华东分院表演系。从艺四十余年,在舞台、银幕、银屏上出色地塑造过众多不同类型的艺术形象。业余酷爱太极拳,有幸接触过众多武术界前辈名家,是吴式太极拳著名武术家王培生和中华浑圆功创始人王安平的入室弟子。在专业武术杂志发表文章四十余篇。现为吴图南武术思想研究社顾问,中华武术太极拳七段。

2002年8月底9月初,有幸与友人一道参加了中国焦作第二届国际太极拳年会。喜出望外的是,来自上海的吴式太极拳同门——鉴泉拳社秘书长李立群师叔在宾馆就住在我隔壁。

20世纪80年代,我们单位曾计划从上海吸收一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话剧演员,特命我回母校上海戏剧学院了解应届毕业生的情况。闲暇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耳闻有位老同学当过吴式太极拳第三代传人马江豹的业余老师,于是迅速找到这位老同学帮忙,联系并请马江豹师叔引领登门拜见马岳梁、吴英华两位吴式太极拳老前辈。当他们了解到我跟吴图南学过拳,是王培生的入室弟子时,让我演示了一段吴式拳,并跟马江豹师叔推了一会儿手,甚至还有幸跟马岳梁师爷打了不到大半个轮儿。刚一搭手,马老突然一变,浑身透空,我顿觉失去重心,如坠五里云雾之中,幸好老人家没有出手,而是哈哈一乐,立即用双手扶住了我。印象深极了。随后不久,马岳梁、吴英华二老来京议事,北京吴式太极拳同门负责接待工作的是我的恩师王培生,议事之余,有一项内容是陪二老逛香山,作为王老师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室弟子之一,我也有幸参加了那次活动。那一天,不但王培生老师和马岳梁师爷、吴英华师太三位名家在双清别墅会客松前合影留念,就连我们这些陪同者也跟着沾了光,与他们三位一起在好几个地方照了相,真是记忆永存。特别是我,因以前曾登门拜访过二老,基于昔日的交往,加上这次跑前跑后,忙忙叨叨,我还单独跟二老合照了一张相。照片洗出来以后,二老看了,非常高兴,对会客松前那张三人合影赞不绝口!

由于有上述这些情况,2002年在焦作与李立群师叔虽然是首次见面,但一见如故,交谈甚为融洽。通过年会安排的一系列活动,几天当中,深感开阔了眼界,结交了朋友,增长了见识,学到了东西,真是受益匪浅!这是主流的一面,美中不足的是,会间有些见闻又着实不能尽如人意。会后我写了一篇观感,随即寄给上海的李师叔,请他提提意见,他不但完全赞同我的观点,而且还在电话中跟我补充了美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的一些相关的资料。我立即把他提供的资料补充到文章里,并征得李师叔的同意,联名寄给《武当》杂志编辑部谭大江同志,不过发表时,因李师叔熟人多,碍于情面,用的是笔名“润吾”;我理当亦步亦趋,署名“丹明”。这就是《实事求是,道正乃兴》这篇文章的由来。言归正传,文章归纳起来感受最深的有以下三点:

关于太极拳推手比赛的规则问题

这届年会的太极推手擂台赛,给人的主要印象是名不副实,仍然是搂抱、摔跤、顶牛。没有太极拳推手的味道。

这是个由来已久却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如果没有切实有效的措施,无论在哪里举行太极推手比赛,仍旧是不伦不类的摔跤、散手、顶牛等。其表现就是双方交手后硬推硬拉,只想把对方推出圆圈得分。这种现象不仅在中国大陆,在国际比赛上也屡屡出现。例如,美国的中国武术节中国国术比赛、中国五大流派大极拳比赛以及香港武术大赛等竞赛活动中的太极推手项目,也严重地存在这种现象,以致让真正学练太极拳的人士感叹太极拳的“舍己从人”“即化即打”“引进落空”等心法技法,在比赛中一点也没有体现出来。更有人指出,像这样的比赛,只要让柔道或摔跤等相关项目的选手临时训练一下,利用其原有的战术动作,就能夺得太极推手比赛的奖牌。

竞赛是促进普及和推动提高的有效手段。太极推手比赛,旨在推动选手的太极技法的训练,促进群众性太极拳活动的开展。而目前的比赛根本达不到上述目的。

中国的武术正在同国际接轨,一旦被纳人奥运会比赛项目,太极拳项目怎么列入?以什么面貌列入?如何真正体现太极拳引进落空、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和理念?这些都是不能回避的问题。专业武术家和有关组织领导都应该认真思考。太极拳是一种拳术,但又不仅仅是一种拳术,它包含着哲理、心理学、力学等内容,更是祖国传统文化中儒家文化、佛家文化,特别是道家文化在强身健体、自卫搏击等方面的体现。因此,在探讨源流的同时,一定要探求究竟,深入到各个文化层面,帮助人们更全面地去理解。很多太极拳练习者都深刻认识到,太极拳吸引人的地方不只是它的技艺,更重要的是它所体现出的中国文化哲理,这些都是人们终身学不完的课题。可以说,如果不能突出太极拳的特点,太极推手比赛就没有其存在的意义。

2002年,《武林》发表了陈龙骧先生的《向太极推手进一言》,建议有关领导组织力量认真研究参照。

关于太极拳源流问题

在这次年会上,有关地方领导在讲话中提到“太极拳源于河南”。作为地方领导,受眼界与知识所限,即使说法不对,尚能理解。但是中国武协、国家武术运动管理中心的领导在会上也说“太极拳源于河南”,就很不恰当了。“太极拳源于河南温县陈家沟,创始人为陈家九世陈王廷”,这一说法曾在一段时期内占主导地位,加之社会上广为流传的各大派太极拳都与陈式太极拳有着直接或间接的渊源传承关系,故加重了此说的权威性。就连《中国武术简明辞典》等书中也均用此观点。但是,经过近几年诸多专家学者和门内传人考证,陈家沟创拳说早就难以成立。况且,随着新的资料不断披露,大量事实和调查材料也证明,赵堡太极拳与陈式太极拳同源而异流,它绝不是陈式太极拳的一个分支,它们的源头同属武当派,共尊王宗岳一蒋发为先师。

按说,不同观点和论据一经出现,国家有关部门就应趁热打铁,引导大家结合前人提供的资料对现存的很多问题进行深入思考、核实,乃至修正。但遗憾的是,武术界这么一件大事,却未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也未采取相应的措施进行正本清源的考研工作。相形之下,在中国焦作第二届国际太极拳年会期间,温县宣传部门有关人员,到宾馆看望外地与会代表并散发了一本名为“太极拳秘籍珍藏”的小册子,其封面左下角注有“政协温县文史委员会”字样,在封底画面上方印有非常醒目的两甸话:“河南温县陈家沟为陈氏太极拳故乡,相传,陈氏第九世祖陈王廷,在祖传拳基础上,理根太极而创造了太极拳。”其做法和说法,就显得十分狭隘和愚昧了。

这里姑且不去详细剖析小册子的目录和内容。因为只要有一定的太极拳方面的知识就有这样的印象:陈家沟只是陈式太极拳的发源地,创始人是陈长兴,而不是陈王廷。因为陈王廷练的是炮捶,他所著的《拳经总歌》,纯属炮捶演练和应用的心法、技法,与太极拳的理法技法相去甚远。倒是陈长兴遗留下来的两篇珍贵的资料中,所提到的“理”“气”“阴阳”“动静”“开合”“刚柔”“动无不动”“静无不静”“内外相联”“上下相随”“以静待动”“气分阴阳”“内外三合”以及“沾连黏随”“拥捋挤按”等,与历来人们印象中张三丰一王宗岳所传太极拳理法技法非常相同。若非一脉相承,怎能如此一致?另如小册子里存在着的张冠李戴、名不副实,以及有待重新认识的一些问题,就不一一细说了。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今人吴式太极拳名家杨禹廷的一位传人不久前写的一篇文章《技击训练》,也被辑录在陈家沟的《太极拳秘籍珍藏)之内予以珍藏了。至于收人张国栋先生的《忽雷架拳谱》,实乃武当赵堡太极拳用以增长功力和练习发劲的拳架。而陈青萍宗师根本不属陈式太极拳的传人,竟也被收人……按说,陈沟与赵堡是邻近的两个武术之乡,同属温县管辖,赵堡一次又一次提供了那么多言之凿的史料、事实,向世人说明太极拳的源流、理念及其来龙去脉,而很多人居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本乡本土、咫尺之遥发生的事也不想努力去把它弄清。作为陈沟人,基于众多的历史原因,固然情有可原。但令人费解的是,许多领导,特别是武术管理部门的有关领导,面对这样的问题,怎能不正视之、重视之!

关于杨露禅跪拜雕像

在陈家沟学拳房,摆放着与真人比例等同的一组塑像,内容是杨露禅跪拜在陈长兴脚前。塑像直观地表述了陈杨之间的传承关系,乍看起来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但仔细想想,我们看问题应该运用科学辩证的方法,实事求是,如此才能更准确更真实地反映事物的本质和全貌。反之,如果抓住一点,不及其余,甚至夸大一点,不及其余,那就不是科学的态度,容易误人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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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露禅到陈家沟学艺,拜陈长兴为师,这在杨露禅创造杨式太极拳的全过程当中,只是短暂的一个起点。尽管这个起点是极其重要的,不可低估,而且陈长兴的伟大,也正是在于他被杨露禅潜心向学的精神所感动,打破了“拳不出村”的陈规陋习,传给了外姓,这在当时确是极不平凡的一件事。而杨露禅虽师从陈长兴,尔后又创造了不同于陈式的杨式太极拳,就这件事情来讲,他们二人的学术地位乃是平等的。倘若看不到这一点,一味地着眼于他们俩的师徒关系,并用学生跪在老师面前的样式给予永久强调,就显得十分低劣和缺乏历史发展的眼光,而且也是极不准确的。因为杨露禅如果仅仅对老师陈长兴顶礼膜拜,跪服在老师脚下,不仅学不好,也不可能在后来另创杨式太极拳。杨露禅的伟大,正是在于他学陈而没有为陈所囿,学陈而没有食陈不化。他不但学陈,还勇于创新,另辟蹊径,从内到外,自成体系,创造了老少咸宜、流传更广的杨式太极拳。准确地讲,杨露禅伟大的成就不是跪拜在陈长兴的脚下,而是站在巨人肩上继续开拓所取得的硕果。

“塑像”的构思者、制作者,思想水平不高,封建宗法观念严重,为了一己私利,搞不出真善美的东西来,作为发生在一个小地方的事,情有可原。但各级各层领导对此不能视而不见、放任自流。我想,作为领导,如果责任心强,理当高瞻远瞩,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帮助这样一个对太极拳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武术之乡,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引导它从文化层面上对前人的历史和创造进行实事求是的探索和研究,相信他们的贡献将会更大,他们的影响将会更深远。何况,太极拳是武术,更是一种文化,对它丰富的内涵和深刻的哲理进行科学的剖析、研究,并用通俗的语言和形象的类比来加以表述,使人们便于理解、掌握,这个艰巨的任务绝不是哪一个门派独自能完成的。必须从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高度,提倡门派之间相互尊重,团结一致,并结合各自的特点,做认真的理论研究工作。因此,期盼武术运动管理部门在管理上不能抓而不紧、管而不严、听之任之、放任自流。武术界历来门户之见严重,陈规陋习众多,需做好教育引导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对内对外消除很多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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