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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雪啊请温暖我

 新用户1689EEdh 2023-09-27 发布于广东

过完中秋节,身在他乡的人见了面,彼此少不了要问:“过年回家吗?”

前年,我说:“回啊,当然回,我太想吃我妈的甜酒荷包蛋了。”但最后我却没回。

我是个刑警,公安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到了广州。参加工作第一年,我太想回家了,而且,我特馋我妈做的甜酒荷包蛋,却没想到做刑警不是想回家就可以回家的。

我做好了回家的充分准备,给我妈买了一对耳环,给我爸买了一件毛衣,给我五岁的小侄儿买了整套的“超人”碟,所有的亲朋好友,一个不拉都有礼物。

我订的是腊月二十九的临客车票,我家在江西上饶,坐临客得十多个小时,回到家正好能赶上过年。

腊月二十九那一天,我正要打的去火车站时,我们队长给我打电话,满怀歉意说:“燕子,你不能走了,有任务。”

我的任务是与一个男同事装扮成情侣,到一家酒吧设伏,守候一个我们已追捕半年的毒枭。大年三十,我们也泡在那家酒吧里,我想我妈,就泪流满面地唱了一首老歌——《常回家看看》。唱完之后,有人大叫:“好!”那人正是我们要抓捕的毒枭,扔下麦克风我就掏出了手枪,配合同事铐住了毒枭,我因此立了个三等功。

去年,我还是没能回家。过年的前五天,队长又一次满怀歉意地对我说:“燕子,又有任务了。”这次的任务是去上海追捕一个抢劫杀人疑犯。

我很不情愿,却不能不去呀。但我对队长提出了一个要求,不坐飞机去上海,坐火车。队长问为什么呢?我没有多说,只说我不愿意坐飞机。

我选择火车,只是因为坐火车到上海要经过上饶我的家,我不能回家过年了,坐在火车上看看家乡的山山水水,感觉感觉家乡过年的气氛也好啊。

买好车票后,我给家里打电话,一听到我妈的声音,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说:“妈,我又不能回来了,我要去上海。”我妈也哭了,那一刻,她恨透了所有的坏人,她说:“天下的坏人为什么不死绝啊!”

一上火车,我就问列车员,车过上饶是什么时候。列车员说,下午五六点吧。五六点钟是晚了点,但那时候还能看看上饶农家的炊烟,那是过年的炊烟啊。尽管看不到自己家的炊烟(我家在离上饶30公里的一家军工厂里),也足以让一个两年没回家过年的女孩陶醉了。

没想到,火车整整晚点了6个小时!我坐立不安,“斗地主”我本来斗得还不错,但那一天我斗得差劲极了,输给了同行的两位同事好几百块钱。两位同事还打趣我,这就是你逼着我们坐火车的代价。

火车终于奔驰在上饶的土地上时,车窗外早已黑沉沉看不见山,也看不见水了,但我还是努力地趴在车窗上,看那些远远地闪烁着的万家灯火。接着,我又看见下雪了,飞舞的雪花一落到车窗上,立刻就心慌意乱地消失了。我好想让家乡的雪落到自己脸上,但空调列车的车窗是封闭的,不能打开。

车到上饶火车站,已是晚上11点钟了,停车5分钟。车门一开,我就一跃而下,我想在家乡的雪地上跑他一跑,让我的头发上、肩膀上落满雪花。但是,旅客来来往往的站台上没有积雪,只有列车与站台天棚的一线之间有雪花零零星星飘下来,我就站到那空隙间,傻傻地仰起脸,摊开双手,恨不得所有的雪花全落到我身上来。

一位列车员说:“小姐,不可以站在那里的。”我说:“先生,我是上饶人啊。”那列车员笑一笑,叮嘱我注意安全,就算了。

突然,有人叫“燕子”,那分明是我妈呀,我循声望过去,我妈已跑上前来,抱住了我。后面跟着我爸,我哥,我嫂,我侄儿趴在我哥肩上睡着了。

这时,离开车只有两三分钟了,我记不清我说了什么,也记不清我爸我妈他们说了什么,也许我们什么也没有说,我们只是默默地轮流拥抱,我侄儿,他高高兴兴从30公里外的家里赶到车站,在寒风里苦等了姑姑6个小时,早已等累了,我哥我嫂怎么唤也唤他不醒,我把他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他还是不醒。

一路上晚点了6个小时的火车,这时候半分钟也不愿意晚,列车员催了又催,我必须上车了。上到车门口,我妈急叫:“燕子,等等!等等!”她手忙脚乱解开棉袄,掏出一个保温壶来,塞在我手里。

那是一壶热乎乎的甜酒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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