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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丽娜·朱莉剧照 1
我爸我妈还是超生游击队时，在佛山待过几年，租了几亩地，低头种菜，闷声生儿子，没有正经玩过。
这一回来深圳，我陪着他们，玩了几天。
这几年，天天幼婴服装生意不错，我买了一辆大众车代步。我爸坐在车里，不敢乱摸，怯怯地问：“这车，很贵吧？”
我怕说出车价来吓着我爸，就含糊说：“很普通的车，和当年的自行车一个档次。”
我爸当年买过一辆自行车，车杠上缠裹着彩色塑料带，很妖娆的样子，后来，因为交不起超生罚款，给工作组骑走了。
听我说和自行车差不多，我爸坐在车里，才没有太紧张。只是，看我洗一次车要20块钱，很是心疼，天天从三楼我家拎着水下去，给我洗车、擦车。也不大愿意跟我出去玩，怕花了我的钱。
我妈嫌我爸抠索，看他不肯痛快玩，心中就有气：“连玩都不会玩，就会跟我怄气，这一辈子，我算是给你害苦了。”
一看我妈叹气，我爸只好跟着我们出来玩。只是，参与积极性不太高，欢乐谷里好玩的项目，他基本不玩，只顾掏垃圾桶里的饮料瓶。我妈嫌捡饮料瓶丢人，但并不反对我爸捡，看到饮料瓶，她就用脚踩住，唤我爸来捡上。一天玩下来，我的车后尾箱里，塞满了饮料瓶，能卖一二十块钱。
花了钱不玩，我爸让我妈越发生气，恨不得把那些好玩的玩两遍，把我爸没玩的损失补回来。标明高血压患者不可以玩的刺激项目，她也无视自己的高血压，玩上一回。玩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给她照相，露出八颗牙，竖起剪刀手。
我妈不仅嫌弃我爸，她嫌弃全世界。
嫌深圳人多车多闹哄哄让人头疼。
嫌孔雀开屏露出的屁眼太恶心。
嫌糖胶树开花臭得发闷。
嫌我家保姆做菜太淡。
嫌陈浩轩像他爸一样狡猾。
嫌天天头发稀还有点黄。
嫌我没有正经老公。
陈良友把我爸我妈接来深圳，用意很明显：讨好我爸我妈，从根子上感动花子，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他也想好了如何安排我爸我妈，让我爸去别墅帮他养猪，让我妈来我家，帮着照顾天天和陈浩轩。
却让我很是尴尬。
我是听着我妈的抱怨长大的，只以为她老了，会看开一些，没想到，她越老越不宽容。我很清楚，对自己的妈妈说三道四，必然会引起人们对我的反感，也会因此给我带来坏运气，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我不想我妈来带天天和陈浩轩，我现在用的保姆伍阿姨，跟天天和陈浩轩合得来，没必要换上他们看谁都不顺眼的外婆来，我也不想和我妈住在一起。
但老爸老妈既然来了，我当然得妥善安顿好他们。
我准备在关外的布吉买一套房，给爸妈住，如果我弟要结婚，也可以给他当婚房。而且，买关外的房子，还送深圳户口，可以解决天天的户口问题。天天生在深圳，长在深圳，说“我是深圳人”，比公益广告里的那个小女孩说得更好听，可天天一直不是真正的深圳人，她的户口，我给她买在河源，一个我和她都没有去过的城市，我必须尽快给她转到深圳来，我不能让天天因为不是深圳户口而受伤。
看房的时候，我爸我妈也去了。
房子靠山，空气好，幽静，我爸很喜欢。
我妈很怕闹哄哄，这会儿却说：“安静是安静，就是偏了一点，没几个能说话的人。”
刚入伙的新楼盘，当然没几个人。
我还在老家做小姑娘的时候，就老和我妈过不去，她说往东我偏往西。
我没怎么和售楼小姐磨嘴皮子，就签了购房合同。
房子98平米，三房两厅，带精装修，签了约即可拎包入住，带三个深圳蓝印户口（一年后转正式红印户口）。
三个户口指标，我已分配好了，我一个，天天一个，我弟江善武一个。要办入户手续时，我把我的指标让给了陈浩轩。花子不知道去哪了，我就是陈浩轩的妈妈，他应该和天天一样，有深圳户口，上公立学校。
我自己有没有深圳户口，无所谓，能不和我妈住一起，我已经很高兴了。
2
香港回归之后，肖三立的视野越加开阔，开始与国际接轨，时常组织人去香港、欧美开各类研讨会，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我爸我妈来深圳之时，肖三立正带着人在欧洲十国研讨“21世纪人类命运走向”，等他回来，我爸我妈已游过深圳住进新房了。
肖三立一回来，就请我爸我妈吃了顿饭。
我爸一杯又一杯和肖三立喝苏格兰威士忌。面对从欧洲回来的肖三立，我妈最怕自己被小看成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她操着我们家乡的塑料普通话，东一句西一句地和肖三立聊欧洲，聊她1970年代看过的欧洲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列宁在1918》。我跟我妈说，三哥听得懂我们的家乡话，她依然坚持说普通话。
吃了肖三立的饭，收了肖三立一瓶卡地亚香水，我妈对肖三立并没有好感，她絮絮叨叨和我说了许多，大意如下：
肖三立长着一双桃花眼，好色，见一个爱一个，老少通吃。
肖三立长着一个鹰钩鼻，自私，冷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翻脸不认人。
肖三立手指缝太稀，这样的男人，挣得多也花得多，手上永远存不住钱。
肖三立嘴尖皮厚腹中空，看起来什么都知道，其实是个绣花枕头，里面只是一包草。得出此结论的主要依据是，肖三立居然没看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总之，我妈认为，我一定不能嫁给肖三立。
我妈从来就是这样，对我喜欢的人和事，一概抹杀。
而我，对我妈试图抹杀的一切，坚决捍卫。
因此，我决定嫁给肖三立，立刻就嫁。
我妈说，我天生反骨。也可能吧，如果我生逢乱世，说不定就是那揭竿而起、聚众造反的狠角色，但现在，我只能反我妈。
此时，我与肖三立已往来10年，我们自作主张，给自己发了“结婚证”，我的女儿曾叫肖三立为“爸爸”（天天上学后，似乎有所醒悟，和我一样叫肖三立为“三哥”），我们没有夫妻之实，却已像老夫老妻一般默契。
我曾暗示过肖三立，可以向我求婚了。他装糊涂，只当我是开玩笑。
也许，这家伙记仇，因为我当年拒绝过他，他要摆足架子，让我向他求嫁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成全他吧，能向我妈显示我反抗的实力，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我决定嫁给肖三立的时候，是凌晨1点钟。我怕等到天明，自己会改变主意，当即就开车来到莲花二村，肖三立的楼下，给他打电话：“三哥你下来，我和你说句话。”
我从来没在半夜给肖三立打过电话，他从睡梦中醒来，愣了一愣，说：“好。”
肖三立急匆匆下楼来，说：“兔子，出什么事儿了？你千万别吓我。”
“我要嫁给你。”这话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脱口而出，最好，能在有山有海的地方说，方便海誓山盟。
我说：“三哥，这句话非同一般。上车，我们先去找一个非同一般的地方。”
肖三立说：“我来开车吧。我怕你说起非同一般的话，会让车子也激动起来。”
我的确容易激动，就坐到了副驾位。
车往东开。
我等不及车开到有山有海的地方，就开口了：“三哥，你知道我爸我妈这次来深圳，是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
“你猜。”
“猜不着。”
“是来考察你的，考察够不够格做女婿？”
“哎呀兔子，你咋不早说，让我好好表现一下嘛。怎样，我通过考察了吗？”
“没通过我半夜找你干吗？他们让我通知你，让你尽快娶我呢。”
肖三立把车停在路边，什么也没说，搂过副驾位上的我，吻我，还动手解开了我的胸罩，急吼吼地摸我。
我就像春风吹过的田野，百花盛开，任君采撷。
那一刻，我贱贱地想到了车震。如果肖三立愿意试一试，我可能也会愿意的。
关键时刻，肖三立紧急刹车。
我们约定，明天去领结婚证，后天举行婚礼。
最美好的事儿，留到婚礼以后再做。
肖三立停车的地方，正好在我所住的小区围墙外面。说好明天结婚的事儿，他就把我送到我家楼下，又吻了吻我，开着我的车回去了。
3
肖三立早已把户口迁来深圳，我的户口本也已由我爸我妈带到了深圳，我们可以在深圳登记结婚。
我翻出肖三立当年给我们做的假结婚证，看了又看，看不出假在哪里。
我把假结婚证抱在怀里睡着了，等明天拿到真结婚证，我就知道假结婚证假在哪里了。
昨夜兴奋过度，我睡到早上9点才醒来。
我很奇怪肖三立居然没给我打电话，莫非他还没醒来？
我拨通肖三立的手机，嗲嗲地叫一声“三哥”。
电话那边是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是肖三立的什么人？”
我一惊：“我是肖三立的朋友，他出什么事了？”
那边：“我是XX派出所，肖三立昨晚嫖娼被抓了，你带5000块钱来，给他交罚款吧。” （《无地自容》之28。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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