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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鹘是继突厥之后在我国北方崛起的又一个游牧民族，他建立的政权持续近百年。公元840年，在一系列天灾人祸的打击下，曾经称雄一时的回鹘汗国灭亡，族群离散。根据记载，之后回鹘人的去向可以分为三支：[i] 
由于这部分很重要，兰初君将专门用一期篇幅进行分享，本期我们将聚焦甘州回鹘和高昌回鹘的历史。 一、 甘州回鹘甘州是甘肃张掖的古称，至今张掖还保留有“甘州区”这个古地名。  早在回鹘汗国灭亡前，甘州作为河西走廊重镇，就有回鹘人前来。比如唐高宗初年，回鹘首领药罗葛·婆闰帮助唐朝平定西突厥阿史那贺鲁叛乱，本人被封为右卫大将军，本人所管辖的回纥部众也内迁到甘州居住。武则天时期，突厥第二汗国兴起，又有不少回纥人遭受突厥人攻击，逃到了河西走廊地区。 因为有前人的探路，840年之后回鹘人来到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不久之后回鹘人就以甘州为中心建立政权并请求唐朝册封，说自己是已经灭亡的回鹘汗国正统王室后裔，唐朝也承认了甘州回鹘的正统身份[iii]，唐宣宗册封其首领为怀建可汗。  842年吐蕃政权灭亡，他们在河西走廊地区的统治趋于瓦解，沙洲敦煌人张议潮趁机发动起义，赢得包括汉族在内的很多受压迫民族的响应，这其中包括在甘州的回鹘人。接着他建立归义军政权，与已经在河西立足的甘州回鹘，长期争夺对河西的控制权。[iv]  公元900年西北局部形势图，来源/全历史网站 一开始，张议潮建立的归义军政权对甘州回鹘政权是有利的，因此就承认了归义军政权的盟主地位，协助归义军政权对抗吐蕃残余势力。 9世纪70年代之后，随着甘州回鹘实力的增强，双方的平衡被打破。张议潮侄子张淮深分别在883年和884年两次打败甘州回鹘。 894年，张义潮孙子张承奉继承归义军节度使职位，与甘州回鹘的关系趋向于友好。但是这种局面并不长久，901年双方又爆发战争。 907年朱温代唐称帝，建立后梁政权。在前一年906年，归义军政权的张承奉在沙洲宣布独立，建立金山国，仍然接着使用唐朝末代皇帝唐昭宗的“天复”年号。这种行为引起了后梁朱温的不满。后梁政权就支持甘州回鹘跟归义军政权开干，最终张承奉抵挡不住甘州回鹘的进攻，与甘州回鹘结下“父子之国”，甘州回鹘为“父”，金山国为“子”，并且改金山国为“敦煌国”，成为甘州回鹘的附属国。 大约在914年，曹议金取代张承奉掌管归义军政权，他去掉国王称号，恢复节度使，因为他夫人是甘州回鹘可汗的女儿，因此与甘州回鹘的关系密切。  莫高窟第61窟《回鹘公主供养像》 为了获得中原王朝的认同，他曾经两次派遣使者入后梁政权朝见，这两次都得到了甘州回鹘的允许和放行。 没多久甘州回鹘和归义军政权的关系又不好了，双方发生战争。925~928年前后，曹议金发动征战，打败甘州回鹘。战争结果不仅打通了归义军政权通往中原的道路，而且改变了之前甘州回鹘为父，归义军政权为子的局面。[v] 甘州回鹘与邻居归义军政权关系时好时坏，但是他与中原政权一直关系良好，双方经常进行朝贡贸易。从五代一直到北宋建立都是如此。有记载，朝贡次数最多的是甘州回鹘，一共三十五次，排名第二的吐蕃诸部只有14次[vi]。 唐朝后半期，西北党项崛起，他一路扩张，来势汹汹，逼近河西走廊，甘州回鹘政权受到威胁。  图/《神秘的西夏》 这就更加速了甘州回鹘和中原政权加强联系，尤其是北宋建立之后。 960年北宋建立，之前还向辽国朝贡的甘州回鹘便断绝了双方关系，转而方建立甥舅之谊，而且使者互派得更加频繁。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965年，甘州回鹘向北宋进攻马一千批，骆驼五百只，希望能得到北宋支援。 甘州回鹘为什么如此一边倒地导向北宋呢？原因有两个：一是辽国当时正处于扩张之时，扩张方向是自东向西，甘州回鹘势力当时在西边还算可以，为了遏制其势力发展，辽国派军队攻打，回鹘人被迫臣服；二是党项当时在西北崛起，一路来势汹汹。党项的崛起直接威胁甘州回鹘政权的存在，党项和辽国有联手的迹象。  图/《神秘的西夏》 为了自保，加上当时北宋与党项的关系也趋于恶化，于是甘州回鹘就很想抱上当时看起来实力不错的北宋的大腿。1004年甘州回鹘派遣使者向北宋求援。由于北宋并不注意也不关心西夏在河西走廊上的扩张，就将甘州回鹘的求援置之不理。加上党项表示自己愿意臣服北宋，北宋就更加不想搭理甘州回鹘了[vii]。 1028年，西夏开国君主李元昊亲率大军攻打甘州回鹘，甘州回鹘灭亡，可汗自焚而死，后妃子女被李元昊掳走。一部分甘州回鹘人被西夏俘获，一部分向西逃走，一部分与原来在沙洲、瓜州的回鹘人联合，形成了“黄头回鹘”，他们是今天裕固族的祖先之一。 甘州回鹘灭亡后，西夏占领河西走廊，这加速了西夏的壮大，加快了其与北宋对抗的步伐。北宋陷入和西夏的拉锯战。 二、 高昌回鹘讲完了高昌回鹘，我们接下来看看高昌回鹘。 840年，回鹘汗国内部遭遇天灾内乱，外部有黠戛斯的进攻，土崩瓦解，其中一支在回鹘贵族庞特勤的带领下，在原来唐朝安西都护府管辖的地界定居下来，并建立政权，史称这一政权为“安西回鹘”。  850年西北局部形势图 866年，北庭的回鹘首领仆固俊打败残余在高昌、轮台（今乌鲁木齐）的吐蕃势力，建立政权，史称高昌回鹘或者西州回鹘，下面我会用高昌回鹘来统称之。[viii] 9世纪末，高昌回鹘灭掉安西回鹘，称雄东部天山，这个政权的国号仍使用回鹘，后人在今吐鲁番发现的高昌回鹘时期的文献中，汉文显示西州回鹘正式国名为“大福大回鹘国”。[ix] 新兴的高昌回鹘以高昌为首都，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境内）为夏都。  时间到达10世纪后，高昌回鹘实力进一步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政权。巅峰时期管辖地界“东起哈密，西北到伊犁河，西南到伊萨克湖一带，东南与和田、敦煌一线隔沙漠相望。”[x] 高昌回鹘建立后，先后与更东方的辽国、中原地区的五代以及之后的北宋建立关系。彼此之间往来密切。史书记载，910年，高昌回鹘“至契丹朝贡”，这时契丹刚刚崛起，因此学者推测高昌回鹘很可能是借着“朝贡”的由头打探契丹虚实。 924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亲率大军向西扩张势力，拔“浮图城”，即高昌回鹘的夏都北庭，从此高昌回鹘成为辽国的附属国。  923年形势图  925年辽国势力就将黠戛斯势力吞并，与高昌回鹘接壤 高昌回鹘人与辽国的关系密切，双方的贸易活动很频繁，因为当时辽国和北宋长期处于对峙状态，双方需要一个中介来互通有无，高昌回鹘就充当了这个中介。回鹘商人在辽国境内很活跃，辽国政权还在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专门开辟一块地方让其居住，而设置专门的管理机构管理这些回鹘商人。 双方关系密切的另一个原因高昌回鹘是为了自保，历史上处于漠北的游牧民族政权一旦被中原王朝打败之后，就会选择向西迁徙，西域是必经之路，这点回鹘人深有体会，毕竟他们就是这么从漠北到西域的，为了预防契丹人向西，回鹘人必须积极主动。 高昌回鹘与中原北宋的关系也很密切，北宋建立第三年，高昌回鹘派遣使者，双方展开了朝贡贸易，并且重温了唐朝时期回鹘人与唐朝的甥舅之情谊。但是因为辽国距离他们更近，北宋远了一些，加上北宋到了后来武德不振，高昌回鹘就将辽国放在了更重要的位置。 11世纪后，位于中亚的喀喇汗王朝崛起，这个政权向东扩张，与高昌回鹘发生激烈战争，到11世纪70年代，高昌回鹘的势力范围大不如前。 12世纪初，东亚世界发生大变动，女真崛起，辽国灭亡，辽国贵族耶律大石率领仅仅二百人向西，在可敦城得到同族支持，一路向西到达高昌回鹘境内。在到达之前耶律大石给高昌回鹘首领写信，希望借道西行。出于之前高昌回鹘和辽国的关系不错，首领放过耶律大石，并且还献上牲畜表示愿意遵循之前对辽国的臣属关系。 西辽后期，统治者对当地加大盘剥力度，13世纪波斯史学著作《世界征服者史》这样记载：西辽监国“对亦都护和他的将官百官凌辱，撕毁他们的荣誉面纱，因此他成为贵族和平民共同憎恨的对象。” 1206年铁木真建立“大蒙古国”。高昌回鹘决定和西辽决裂，投奔蒙古，从此高昌回鹘被纳入蒙古帝国的势力范围，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小政权存在。 之后高昌回鹘上层人士有不少人为蒙古帝国服务，之后在汉文文献中，他们逐渐以“畏吾尔”、“畏兀儿”之名闻名。 高昌回鹘初期，他们的宗教信仰经历了从摩尼教到佛教的转变，高昌、交河、库车等是当时西域的佛教中心。到了蒙古统治时期，高昌回鹘所处的东部天山地区已经开始伊斯兰化。 1269年，窝阔台之孙——海都、察合台长子八剌和术赤系的子孙们在塔剌思河畔集会，公开反对忽必烈，这次集会被认为是蒙古帝国从统一转向分裂的标志。 这个转变给高昌回鹘带来的是场灾难。高昌回鹘本来是忽必烈势力范围，海都等势力不断在西域大肆骚扰，之后高昌回鹘末代首领死在了与海都的战争中，之后高昌回鹘遗民在元朝的帮助下东迁至甘肃金昌，这标志着高昌回鹘在西域400年的统治终结。 如何评价高昌回鹘政权存在的400年历史呢？兰初君从看过的资料，总结如下： 第一，促进了天山以北的文化转型。 天山北麓原来是游牧民族地盘，他们在这里逐水草而居。唐代在天山以北设置北庭都护府，设置一系列城镇堡垒，这成为后来回纥汗国铸城的开始，他们以唐朝留下来的地址形成聚落，到了高昌回鹘建立初期，已经迁入北庭都护府故地的回鹘人已经将这些城镇发展成政权的行政中心。 除了11世纪，根据《突厥语大词典》记载，当时高昌回鹘有五座大城，三座位于天山北边。天山北麓形成了相当体量的定居文明因素。 第二、高昌回鹘自9世纪到13世纪在西域势力从未减弱，占据陆上丝路东段的枢纽地带，代替粟特人在沟通中西发挥重要作用。因此有人称呼10~13世纪陆上丝路贸易交流为回鹘时代。 参考资料 [i] 陈玉福,程琦,任玲著.张掖传：千年丝路八声甘州.新星出版社.2022:2. [ii] 施展：《中国史纲50讲》得到平台 [iii]李宗俊著.敦煌吐鲁番文书与唐代西北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162. [iv] 杨富学,胡蓉,张海娟等著.敦煌民族史（九色鹿系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1:375. [v] 荣新江著.归义军史研究：唐宋时代敦煌历史考索.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3. [vi] 杨蕤著.回鹘时代：10～13世纪陆上丝绸之路贸易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2. [vii] [1]陈忠珊. 9-11世纪甘州回鹘与周边民族政权关系研究[D].淮北师范大学,2019. [viii] 王钟翰著.中国民族史（增订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650. [ix] 付马著.丝绸之路上的西州回鹘王朝：9-13世纪中亚东部历史研究（九色鹿系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110. [x] [1]阿布力米提·巴日. 高昌回鹘汗国对外关系史研究[D].新疆大学,2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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