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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生命想象成一棵树

 马尔的视觉 2023-09-29 发布于安徽

某一天某一刻,不适感突如其来,其势汹汹。这种不适和头天没睡好,或是近期用脑过度的不舒服不一样。有点像食物急性中毒,或者耳石症复发。天转目眩,心慌出一身大汗,高压冲上190,低压却在70那里按兵不动。听120急救车过来的声音,突然呕吐,大吐。

急诊简单处理下就被推进CCU。头一回知道医院除了ICU,还有个次级别的CCU。身上排满了线路,人躺在那里就像做了计算机的主机。生活被按下暂停键,完全丧失了自主的日常节奏;就好像进了拘留所,戴上镣铐,在等待审判、宣判。

此刻,会不会想到从此人生就被上天叫停了?不会。六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你深知生命的脆弱,随时有可能被干趴下,但此时似乎还未到倒下的时候。

修行很高的人会知道自己离世的大致时间,比如高僧高人。上天慈悲,它也会给凡夫俗胎一些暗示,只看你能不能察觉到。

我寻来找去,没听到阎王爷的咳嗽或小鬼的叩门声。

躺在病床上很容易会去感悟人生,就跟在殡仪馆里送别好朋友时一样。特定情境下的感悟,不管多么的深刻、直接,它其实只是一时的感慨。说什么其他都是假的,唯有好身体才是真的。这是在戳穿自己的人生骗局。一辈子你都没活成蝼蚁、猪圈里的猪,躺在病床上也不该羡慕蝼蚁或猪好。

医院很像个大牢笼,它把你和疾病都关了进来。西医奉行你死我活的立场,缺乏中医与疾病共生,以调理的方式和病菌打情骂俏的理念。这回来的新冠,用三阳四阳告诉我们,和疾病或病菌拼个它死你活是不可能的,你还就得容忍身体里寄居一群小恶魔。

同等道理,年岁大了,你就得接受种种不适,接受腰酸背痛。不管愿意不愿意,你有了一个新朋友,它叫“衰老”。

我们对待衰老的认识与态度有些邪乎。习惯习俗上总要把它当做忌讳、禁区,刻意躲开这个话题。要么就是不断造幻象,以为这个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事情,拉皮、磨皮,和自然规律对着干。要不就是精神胜利法,以“志在千里”之追求,把老骥的荷尔蒙调动起来,以为还能蹦踏蹦踏,怕老怕死变成去找死。

自然规律的常识在中国人生老病死的观念上突然就缺失了,谁要说出来,就是在讲打嘴的话。

生命由暗而明,由明趋暗,像蜡烛也像一棵树。枯老是一个黑暗的过程,最终烛灭不可避免。我们只是不知灭后的世界如何如何,所有的恐惧皆源于此。

就把自己看成一棵普通的树吧,或是落下的一片树叶,静静地枯老或凋落。把来生的事情交给来世。

住院的日子尽可能让生命复归庸常;与友谊巷里我亲爱的烧饼油条、豆脑与地锅粥宝宝再次相逢,让我重新亲近了市井里最美妙的部分。

情感最复杂最细腻的时候,朋友的关爱如此紧要。呼吸科的郝护士长从十楼下来,嘘寒问暖,跑前忙后的,我竟说了一句“不知该如何回报你”那样的傻话。

又一觉醒来,一切如常;太阳亦照常升起来。

起床,回家。

(这是一篇虚拟的想象之作,就为说一番“闲话”;本人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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