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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战争23:战争第一阶段:三元里抗英

 金色年华554 2023-09-30 发布于江西

第二十三章 战争第一阶段:三元里抗英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没有剧情反转的可能吗?问题的关键是,统治者答应的事情,还没问问百姓答应不答应,而这就是剧情反转的根源所在。一方面,“八省弁兵丧家狗,满城文武可怜虫”,清政府及其军队已经被打败,乖乖认输;另一方面,群众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大多数”,它正义进步的本性没有得到发扬,它深厚坚毅的力量没有得到挖掘。如今官家的力量被打败了,这个官家力量平日里除了作威作福,给人民制造苦难外,一无是处。这个力量不能为人民遮风挡雨,人民就自己站起来,为自己遮风挡雨。这个力量越腐朽,越是历史的多余,人民就越觉醒,越强烈地展现出其正义进步的本性和深厚坚毅的力量,去除这历史的多余,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官家力量,这大约就是近代史的斗争历程,而三元里人民抗英则迈出了这斗争历程的第一步。

一、战前情况

说起三元里抗英的大背景,大约有这几个方面:一是自然少不了西方列强百年来到广州贸易犯下诸如治外法权、贩卖鸦片等欺压残害中国人的罪行,人民不会无缘无故仇恨,人民的怒火也不是一天积累起来的;二是林则徐禁烟运动大长民族志气,而他经常依靠人民搞斗争,经常宣传群众,组织群众,一定程度上培养了广州人民的反侵略意识和能力,激发起他们优良的斗争传统;三是封建社会有形形色色的基层组织,这些组织虽有控制人民、强化封建统治的不良之处,但也有组织群众、凝聚力量的传统。这几个背景结合起来,就孕育着广州人民搞一场抗英斗争的可能性,而这个可能性变成现实性,则是由侵略者胜利后骄狂异常、残害百姓引发的。

5月27日投降条款生效后,一面是三位人物和广东当局乖乖执行这些条款,一面是侵略者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开始祸害自己控制下的地盘。这主要表现在占领城北炮台的侵略军开始派出部队,骚扰附近各乡镇,抢夺粮食,奸淫妇女,捉拿老百姓供自己役使,血腥对付反抗者,乃至“开棺暴尸”,“挖掘山坟,祸延白骨”,肆意妄为的心气越来越高。

这段时间,官府投降的消息传来,各乡群众已然表现出愤慨之情,而侵略者的奸淫掳掠,更使大家切齿不已,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群众的愤怒情绪不断上升。而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各乡民众都有了初步的组织,并且约定,一有警报就全体出动,互相援助。当时,广州郊区有不少社学组织。这种社学原是乡村学人课艺讲学之所,也是平时排难解纷之地,团练乡勇常常也以社学为单位组织训练,而在新形势下,社学很快就承担起组织群众保卫家园的职能。社学的领导者多为当地有威望、热心公务的正派乡绅,他们虽为地主阶级的一员,但身在基层,更有保卫家园的强烈愿望,对新来乍到的侵略者有较强的斗争性。应该说,此时群众还不分贫富,团结一心,已经具备了反抗侵略的基础,只待一把火,燃起反抗侵略的怒火。

广州城北的三元里,离四方炮台只三四里,英军骚扰,首当其冲。5月29日,十多名英军士兵闯进村子,在村头调戏菜农韦绍光的妻子李喜。乡民们听闻鬼子进村了,纷纷赶往出事现场,手执锄头木棍,团团围住来犯者,展开武斗,当场打死七八个,剩下的狼狈逃窜。事件发生后,乡民们立刻聚会三元古庙,商议对策,意识到侵略者不会善罢甘休,必然前来报复,我们必须及早准备,迎击再犯之敌。为此,乡民们做出了两大决定:

一是全村16岁至60岁的男子都组织起来,团结一心,与侵略者一决雌雄,还举行了誓师仪式,以古庙的三星旗作为战旗,规定“旗进人进,旗退人退,吹螺壳打鼓进兵,打锣收兵”,并以“打死无怨”来表达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坚强意志。

二是派出代表赴邻近各乡求援,把更大规模的反抗力量动员起来,共同抗击侵略者,而三元里乡民的求援呼声迅速得到周围各乡社学组织的积极响应,此时社学组织不同程度处于动员中,一听到这呼声,立刻激昂起来,决心与三元里乡民一道战斗。如三元里北的萧冈举人何玉成,本在怀清社学办团练,致力于“联合本司各社学,保守乡闾”,一听到三元里求援消息,便“柬传东北南海、番禺、增城连路诸村,各备丁壮出护”,积极推动各乡社学参加抗英斗争。驻石井的平海营水勇管带林福祥,也连日劝谕各乡联合抗英,“激以忠义,怵以利害,于是乡民怦怦欲战”。他还以官家的身份与广州城内的高官大吏取得联系,建议城内军队和城外乡民共同举事,转败为胜。另外,园下田捐监生王韶光则以客家身份,联合东北六社客民奋起响应,广州北郊石行的打石工人与锦纶行的丝织工人也都动员起来,积极准备投入抗英斗争。当时,广州城北的三元里、棠下、石井、江村、大澜滩、园下田、龙归市、沙亭岗等一百余个乡的群众不同程度参加了这场斗争。

群众行动是迅速的。出事当天下午,各乡代表已然齐集牛栏冈将军庙,其中不乏如林福祥这样的具有军事才能的人物,高手在民间呀,因此会议很快就定下了明确的行动方案:一是各乡自成单位,制备大旗一面,写上乡名;二是以原有团练为基础组织武装,每50人为一队,公举领队一人,头缠红绡,指挥作战;三是各乡准备大锣数面,遇有警报,一乡鸣锣,众乡皆出;四是15岁至50岁的男子一律出动,参加战斗,老弱妇幼转移别地;五是采用诱敌深入、包围突击战术,把敌人引诱到地形复杂的牛栏冈一带围歼。这方案比官家的那套要管用得多。

二、作战行动

30日早晨,三元里等乡群众约五千人最先赶到城北高地聚集,敲锣打鼓,齐声呼喊“杀番鬼”。这时四方炮台的英军正要早餐,司令官郭富见群众前来闹事,下令施放排枪,驱赶群众,然而群众无所畏惧,大造声势。于是,这位司令官也顾不上吃饭,马上率领26团一部、49团三个连、37团、孟加拉志愿兵几个连及海军陆战队共1000多人,带着枪炮冲出炮台,扑向群众。群众且战且退,最后把敌人引诱到了牛栏冈。

三元里作战地图

牛栏冈一带水田四布,道路崎岖,周围山冈环绕,是聚歼敌人的极好战场。上午10时左右,英军到达牛栏冈一带。这时群众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逐渐形成包围圈。英军接连开炮,群众不但不散,反而愈聚愈多,到中午时分,足有近2万人。郭富见自己的部队突陷重围,马上命令各部人马或向左翼冲击,或向右翼抵挡,或试图突围。左翼26团窜进牛栏冈西南的杂葬岭一带的丛林中,被三元里、石井、唐夏等乡农民和丝织工人围困,左奔右突,随行的副军需总监毕霞少校在逃窜中与唐夏乡农民颜浩长等人相遇,颜浩长武艺高强,奋力战斗,击杀毕霞,这是此战中敌阵亡的最高级别的官佐。右翼37团及孟加拉志愿兵沿山路逃窜,在柯子岭遭到打石工人的狙击,又流窜到黄婆洞,被群众砸得头破血流,乞命之声震山谷。

群众追击围歼英军之际,突然乌云蔽天,大雨倾盆。英军弹药尽湿,枪也打不响了,武器优势暂失,愈加拼命突围,无奈群众漫山遍野,侵略者冲出一道包围,又掉进新的包围。英兵穿着笨重的皮鞋,有的陷在四面皆田的泥泞中,狼狈不堪;有的龟缩瓜棚豆篱下,淋得如落汤鸡。抗英群众则抓住大雨时机,奋力拼杀,田埂旁,溪流边,山冈上,丛林里,到处是与侵略者搏斗的声影。群众手中的长矛,现在成了杀敌制胜的利器。群众把天时地利人和都利用起来了,打得敌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恶战至下午4时,敌各路人马陆续逃出生天,逃回老巢,他们一天都没吃饭了,自然是又饿又累,疲惫至极,符合一支残兵败将的基本特征。而在清点人数时,发现37团一个连尚未回营,于是急忙派出两连部队,携带不怕雨淋的雷管枪,心惊胆战地深入群众战争的迷雾中。丢失的这个连此时在风雨中被打得晕头转向,数千群众把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只得排成方阵,以尚能发射的来复枪自卫,在夜幕降临后一步步向四方炮台撤退。群众屡次向他们发动冲杀,或用长钩将敌兵从方阵中拉出砍杀,或以缴获的枪枝向敌兵射击。直到晚上9时,敌人最后一批部队才脱出重围,逃回四方炮台营地。当天夜晚,追击英军的群众将四方炮台围困起来,等待天明发动进攻。

一天的激烈战斗落下了帷幕,群众以英勇机智歼敌100多名,生俘12名,缴获大炮2门和不少刀枪弹药,可谓战果不菲,而腐朽官府的军队与敌人对抗了好几个月,也未必取得这样的战果。捷报传出,民心大快。31日清晨,又有不少群众从番禺、增城等县赶来,包围四方炮台的人数陡增到三四万人。广州城北一带,只见人头攒动,旗帜飘扬。昨天刚挨了一顿狠揍的英军,眼见包围的人群漫山遍野,心惊肉跳,一筹莫展。他们不得不在炮台上竖起白旗,乞求停战,他们常常迫使官军这么做,现在群众迫使他们这样做。

驻在商馆的义律惊闻城北剧变,急忙赶来,冲破群众包围——群众大概也没有为难,登上四方炮台,一看情况危急,极为棘手,怎么办?群众不好惹,官府好对付呀,马上派人送信入城,正告广东当局,如不能谕令群众解散,就要攻城。这时,三位人物还在城内,城内清军也没全撤走,赎城费也没缴完,城北剧变的消息传入城内,也不是没有人建议“出福建新至生力军助村民活缚义律,监而勿杀,挟使悉其船出外洋,还我汉奸,以是痛惩之机不可失”,但“当事相顾无敢任者,咸以为事在和后,不欲更为戎首,且款银已先给,设败盟,于我有害无利,坚却不用其策”。于是衮衮诸君一接到义律的旨意,马上派知府余保纯带领南海县令和番禺县令出城为英军解围。

余保纯等人来到出事地点,首先向侵略者竭力表白群众闹事与官府毫无关系,哀求侵略者不要攻城——尽管他治下的百姓已经抓住了侵略者的命门。随后余保纯等来到声势浩大的群众当中,又是拱手作揖,请求运动的主体——广大百姓们停止攻击,不要再闹下去了;又是对运动的领导者——士绅们威胁利诱,指责他们无理闹事,如果把事情闹翻,六百万元赎城费就要由他们承担。士绅们等被余保纯等唬住了,纷纷动摇离去,广大群众也因暂时失去领导而相继解散。一场轰轰烈烈的群众斗争就这样被它的官府破坏了。

但斗争并非没有效果。侵略者虽摆脱困境,但已成惊弓之鸟,不要说继续骚扰百姓,就是这块侵略之地也不敢继续逗留。第二天(6月1日)侵略军匆忙搬运装备上船,撤离城北炮台,退出广州城。义律为了掩饰败绩,临走时还不忘发个告示,将群众的斗争诬为“刁抗”,妄称“后毋再犯”。正义的群众当即针锋相对发表檄文,斥责侵略者的滔天罪行,警告侵略者早日退出虎门,否则“或有千百般妙法,烧汝片帆不返”。如果胆敢再次来犯,“我们……万折不回,一定要杀,一定要斫,一定要烧死汝等。……务必要剥汝之皮,食汝之肉,方知我们之厉害也”。

三元里抗英斗争,是民族抵御外侮优良传统的延续,是近代中国人民自发反侵略斗争的第一声,是人民革命进步本性的精彩展示。胜利属于敢于斗争、勇往无前的人民,敌人的坚船利炮可以吓倒腐朽的统治者,却吓不倒英勇的人民,只要敢于依靠群众,发动群众,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侵略者,没有干不成的正义事业,这是民族自信自强的根源所在。三元里一声惊雷,证明了统治者的腐朽,证明了侵略者的外强中干,证明了鸦片战争的失败根源不在于我们没有坚船利炮,而在于统治者丧失了奋起斗争的精气神。

再回到侵略者这里。侵略者被三元里诸乡人民赶跑,不但放弃了广州城,最终也撤出了虎门,恢复战前原样。但侵略者的各项战争目的均已达成,六百多万的赔偿拿到手了,广州贸易也恢复了,香港继续握在自己手里。因此,以广州侵略成果为基础,它可以安心北上了,它正在调兵遣将,酝酿更大规模的侵略行动,以期彻底打垮清王朝的抵抗意志。

说一下三位人物打了大败仗,如何向道光帝交代。这段时间,广州打得火焰纷飞,而我们一直没让道光帝露面,当然他露不露面都不重要,广州作战进程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奕山照例按杨芳的路子走,还得玩讳败为胜的把戏,还得满足道光帝天朝大国的虚荣心,满足他对胜利的极度期盼。衮衮诸君一面投入几万军队、耗费几百万两白银打了大败仗,一面在奏折里捏词哄骗,胡吹乱嗙,于是惨败变成了大胜,自家溃逃变成了击退敌人:四月初一,“共烧逆夷大兵船二只,大三板船四只,小艇三板数十余只。此外,东路二沙尾烧小三板数只,逆夷被击及溺水死者不计其数”;四月初三,英夷“分攻西炮台、天字马头、东炮台等处”,而诸将领督率部队,“并力抵御,轰沉火轮船一只……焚其三桅兵船一只,东炮台打折夷人大桅一枝,震落夷人四五名落水,直至三更后始行少退”;至于三元里人民的斗争胜利自然也在归入他们的名下,被渲染一番。

不过,造假也不能造得太过的,毕竟订立停战协定,纳币撤兵,于是还得拿出另一套说辞:敌人不甘心失败,又纠集大批部队“夷船三十八只,全数驶入攻城,另驾火轮船驶至泥城河面开炮”,结果使“河道梗塞,文报难通”,省城危在旦夕。但众夷还是心念天朝之威,主动“求大将军转恳大皇帝开恩,追完商欠,俯准通商”,再加上“城内居民纷纷递禀,吁恳保全阖城民命”,于是决定“俯顺舆情,以保危城”,允许英夷“与各国一体贸易”,并拨出库款清偿商欠。如此一番操作,皆大欢喜,“夷目等额庆欢忭,免冠感伏,声言永不敢在广东滋事”。

那么,三位人物的这一番掩饰真的能蒙混过关吗?当然不能,因为紧随他们的捏饰之词,揭露他们的奏折也摆在了道光帝面前。闽浙总督颜伯焘和给事中骆秉章多次上奏,将广州战事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揭露三位人物的腐朽无能、朝廷军队的一败涂地,指出正是三元里民众的有力行动赶跑英夷。

道光帝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只是什么都清楚并不意味着什么都能做,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什么都清楚,才更感到自己的无能无助、信心全无。投入几万军队、几百万两白银,却是这样的结局,唉,认命吧,敌人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自己将不行,兵不行,器不行,技不行,胜利是无望的。既然英夷被赶跑了——不管是谁赶跑的,而英夷除了通商、赔款外加占领香港,似乎没提其它过分要求,和自己当初预想的相去不远,结局不算太遭,那么自己不如装糊涂,顺水推舟,满足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该论功行赏的论功行赏,该开恩的开恩,该准奏的准奏,把三位人物及其残兵败将全面塑造成一支凯旋之师。道光帝知道往三位人物脸上贴金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营造这个皆大欢喜就是维护皇权皇威的必需品。

现在广州城恢复了昔日的景象,衮衮诸君欢天喜地,皇帝的赏赐滚滚而来,只要是三位钦差保举的人物,皇帝皆予恩赐,于是顶戴花翎满大街,昔日残兵败将皆衣冠锦绣,眉飞色舞。奕山还不忘把赏赐的残羹冷炙分与三元里抗英的有功人员,又是摆酒庆功,又是奏请封赏,又是给予抚恤,几位领导此次行动的士绅因此还被保举为官,进入官家队伍,从此飞黄腾达。但也有拒绝与官府合作的人,一些立了战功的群众却拒不去报官领赏,不接受腐败官家的恩惠;而在民间,抨击官府投降媚敌的声音从未断绝。好了,不管衮衮诸君如何欢天喜地,在道光帝眼里,现在是一片阴云又散去了,又到了该享受太平,马放南山的时候,到了以节靡费,以惜兵力的时候,于是道光帝又酝酿着要撤退沿海兵力,赶快停止浪费统治阶级的资源,赶快恢复统治阶级的安享尊荣。

最后说一下林则徐的命运。在四月初一反攻战开始前,林则徐就被道光帝调往浙江效力,因此他没有亲历广州作战最后一幕。在浙江期间,他与裕谦合作,提出许多意见和建议,对加强浙江海防作出一定贡献。广州战事结束后,风云突变,林则徐、邓廷桢再次受到道光帝严厉斥责,至于原因嘛,大约是奕山在奏折中经常贬损广东防务,有意无意把战事失利归咎前任总督。因此,道光帝的斥责就以军事内容为主:“履任多年,懈惰因循,不加整顿,所设排链,空费钱粮,全无实用。以致该省兵丁柔懦无能,诸多畏蒽。”“既知兵丁染习甚深,便应多方训导,勤加练习;其于夷务,亦当德威并用,控驭得宜。乃办理殊未妥协,深负委任。”而就其实质,越是战事失败,越是妥协之时,统治阶级就越痛恨这两位“惹祸的苗子”。于是道光帝对他们进行了最后的清算:以“废弛营务”的罪名,“均从重发往伊犁,效力赎罪”。

鸦片战争第一阶段战事就这样结束了,结局似是而非,对于侵略者来说,意犹未尽,还得继续干下去;对清王朝统治者来说,似是而非好啊,虽然损失了些钱财,但我什么都没承认,天朝体制依旧,一切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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