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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台儿庄日军大败，他们的记录如上述，但官方的战史执笔者，仍勉强为之辩解。《战史丛书：大本营陆军部（1）》第542页做下列解释： 右记所谓台儿庄之败退，乃濑谷支队攻略台儿庄尚未完毕之前，接到邻接友军坂本支队误认台儿庄已经占领而后退的消息，因联系不足，濑谷支队亦不得已撤退，完全是战场之一错误，并非被击退。 此种说法，采自日本参谋本部编纂之《中国事变陆战概史》上篇。该《概史》说：“由于联络欠周，不得已而折回，并非被击退。”而濑谷支队长濑谷启少将被追究责任，编入预备役。 日本民间著作中的台儿庄之战很多，秦郁彦所著的《日中战争史》第7章《军事作战概史》中“台儿庄之战斗”一节，记述如下： 适于此时，在山东省作战之第2军正面，越过进出制令线南下之第5、第10师团之一部，在台儿庄附近，为优势的中国军包围，激战之后退却。中国方面借此大规模地宣传“台儿庄之胜利”。 本来伺机南下的第2军以设定战略安全线为理由，坚决要求进入临城—沂水之线（在目下进入线之南八十至一百公里），击破中国军队，得到大本营之许可，于3月13日命令第10师团之濑谷支队（步兵4个大队基干）与第5师团之坂本支队（步兵6个大队基干）前进。 但17日占领临城的濑谷支队根据师团命令“确保韩庄及台儿庄附近大运河之线”，乃越过限界，其先遣队于27日突入台儿庄（徐州东北约三十公里），占领其一角。 该支队为由有力炮兵掩护、据守坚固阵地、陆续增加的优势中国军队所包围，第2军司令部乃命正在包围攻击沂州的坂本支队增援。该支队于四月二日虽进至台儿庄东方，但中国军抵抗剧烈，两支队陷入苦战。 但不甚明了现地情势的第5师团，判断此方面之战斗已大体终了，乃命坂本支队转回沂州。5日，因支队通报撤离战场，濑谷支队长认为独力维持台儿庄战局困难，6日夜后退至峄县。 本来，台儿庄在军司令部指示的进入制令线之南，并未赋予占领该地的任务，但陆军中央认为濑谷支队之退却，破坏日本军之传统，不久，将濑谷少将编入预备役。 但由于台儿庄之战，出乎意料地判明以李宗仁为总指挥的约50个师（其中有10个师是中央军）的中国军队，集结于徐州附近整备强力的抵抗阵地。于是乘此良机，使用全部中国派遣军一举与中国野战军主力决战的意见，在陆军各方面增高。 以台儿庄之战斗为契机，大本营决定发动徐州作战，1938年4月7日发布大陆命84号命令： 大本营企图击破徐州附近之“敌”。  据守阵地的日军士兵 图片来自网络 在《走向太平洋战争之路》卷四《日中战争》（下）“徐州作战”一节中，也有“台儿庄之败战”一项，译述于下： 一入3月，在山东作战之第2军，以设定战略安全线为理由，南下至临城—沂水之线。27日根据师团命令，突入更偏南之台儿庄（徐州东方约三十公里）的第10师团（在日本时驻屯姬路）之濑谷支队（步兵四个大队基干），为优势的中国军所包围，援救该支队之第5师团之坂本支队又未到，4月6日退却。 本来，台儿庄在军司令部指示的进出线之南，该支队并无占领该地之任务。但因中国方面以此为“台儿庄之胜利”大肆宣传，陆军认为破坏了日本的传统，把濑谷少将编入预备役。 日本历史学研究会所编《太平洋战争史：日中战争（2）》“总动员法与中国战线”一节中，涉及台儿庄作战如下： 第2军超越大本营“确保胶济沿线及从济南至黄河上流右岸之占据地区”的任务，申请准其攻击前面之中国军，3月上旬开始行动。 此次作战，第10师团之濑谷支队，进至军司令部指示的进出线更偏南的台儿庄，为优势的中国军队所包围，不得已而退却。日军在台儿庄的败退，作为中国的大胜，汉口举行庆祝战胜的火炬行列。此项新闻立即为英、美、德、法等国报纸所揭载，参谋本部内亦认识到事态不能置诸不理。同时，此次作战之结果，判明李宗仁麾下之优势的中国军在此地域集中，为击退中国军队，作战当局亦认为徐州作战有必要。 当时，还有许多战地记者对台儿庄大战进行了报道，《大阪每日新闻》《东京日日新闻》特派员栗原3月30日发自兖州电报： 为协助攻略坚垒台儿庄，演出死之白兵战的××及××部队，由枣庄急遽南下的赤柴部队，于30日午前九时半已抵达台儿庄，乃向以此处为紧要关头，狂奔于最后防战的孙连仲三个师集中炮火，彼此射出之枪声、炮声，直使天空炸裂，殷殷震动天地。 “我”空军之正确无比的投弹，使大运河、微山湖的波浪翻涌，展开了装点华北战局掉尾的大激战。 同盟社4月4日兖州电： 台儿庄乃北方通往中国心脏部路线上战略的要地，殆预想有今日乎，1935年之国防会议指定为国防阵地，蒋介石锐意构筑阵地，巩固其铁壁似的防卫。其城墙与津浦沿线各城相异，使用与北京城、太原城相同的硬砖。 其南侧背负东西流动的大运河，在所谓背水之地势，围以几条防线壕，以孙连仲指挥之27师、31师为中心，汤恩伯、王仲廉、关麟征军及四川军合计十万大军集中于此，在汤恩伯总指挥之下，恃其兵数之优势、地势之险峻，抵挡日军。 “我”福荣部队与谷口、西村等各特科队及中园、铃木各部队协力，开始攻略该城为3月25日至27日朝，已占领其城之西北角。“敌”以此为最后，发动顽强的抵抗，以致演成类似上海战那样激烈的市街战。（下略） 日本《朝日新闻》特派员小仓4月4日峄县电： 台儿庄攻略战乃津浦战线最大之激战，其战况壮烈凄惨，日军连续死斗旬余，其奋斗着实惊人。 自滕县、临城、韩庄一直南下，制压津浦线至大运河的日本南下部队，攻略临枣支线要冲台儿庄时，不期而遭遇十余个师的“敌”方大军，以山东、江苏省境为舞台，3月24日以来，展开血流成河的激战。此实为津浦线方面战斗开始以来之大会战。 3月2日攻陷峄县之福荣部队、安永部队，于24日自峄县出发，击破途中泥沟之“敌”，以其余势在24日一举突入台儿庄之东北角，占领其附近一带。 城外有汤恩伯麾下约两个师集结，以大运河为后背，布背水之阵抵抗；安永部队据守城内与其对阵，继续凄怆的市街战，一时陷入与友军失去联络的苦境。 明了“我”军势力之“敌”，自陇海线陆续增援，使其部队北上，采取包围台儿庄之态势。“我”大村部队闻讯，于21日冲出“敌”之重围，突入城内西北角，予以占领；但恃众之“敌”，更增加部队，以五个师的兵力来袭。“敌”在运河南岸阵地，把五十门大炮排列成阵，不分昼夜，集中射击。 所有民家均装置枪眼，机关枪、步枪乱射，城壁及屋顶，手榴弹如雨点乱飞。安永部队、大村部队的勇士，潜入枪林弹雨，在“敌”兵密集的民家，一户一户地扩张战果，连日连夜之死斗，不饮不食负着枪伤，精疲力竭地匍匐前进，往击“敌”人。 子弹渐渐打完，没有子弹把“敌”人杀死，夺其手榴弹；捡起“敌”人投来的手榴弹，再投回去。“敌”人退路已断，拼死迎战，以致城内的死尸累累，途为之塞，变成凄惨的修罗场。 另一方面，城外的所有村庄都是“敌”之阵地，中川部队连续不断地予以突击，渐次击破东北地区之“敌”前进。十天十夜，彼此的天翻地覆的炮声轰隆轰隆，从此无间断，死斗日益激烈。“敌”方射来各种炮弹，机关枪弹似雨地落下，弹量之丰富，令人惊叹。 观测所大概设置在运河南岸的桥上，射击非常正确。有时对“我”炮兵部队的排列集中射击，“我”谷口、木下、川村、赤松各炮兵部队逐渐予以制压，“敌”不断地移动阵地，其出没不可端倪。 （中略）31日，张自忠军逆袭峄县，立即被击退，但台儿庄之周围，依然在“敌”之密集圈中，“敌”之炮弹仍然集注飞来，震耳欲聋的炮声隆隆，机关枪、步枪、手榴弹的声音，无时或断。安永、大村两部队之浴血奋战的情景，如在目前。 安永、中川两部队长业已负伤，伊藤敏雄、奥谷勤两部队长，金田幸弘、宫川喜一、市村满各少尉俱在台儿庄战死。此数日间，在不饮不食的苦斗中，友军从后方运送食粮归去时，央求快送弹药来。对于中平航空部队空投的食粮、纸烟，好像小孩子似的乐得乱蹦乱跳，一支香烟，几个人分吸之后，又去战斗。（下略） 上述日本民间著作中关于台儿庄之战的记述，较日本官方记录更为爽直：“为优势的中国军所包围”“中国军抵抗剧烈，两支队陷入苦战”“濑谷支队长认为独力维持台儿庄战局困难，6日夜后退至峄县”“陆军中央认为濑谷支队之退却，破坏日本军之传统，不久，将濑谷少将编入预备役”，这些文句，不是日本军在台儿庄大败的明证吗？ 战地记者的通讯，虽然目的在宣扬日军的英勇，但却间接地透露了中国军抵抗之壮烈。关于我军战术之巧妙，日本通讯记者亦有描写：“射击非常正确”，“不断地移动阵地，其出没不可端倪”。 笔者介绍日本官方及民间的记录，主要是想了解敌人眼中的中国将校士兵的战斗精神，我想这项愿望大体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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