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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聊吃什么才是重点。 有人看了我工作日吃的东西，觉得太寡淡了，如果成天吃这个，人生还有什么滋味？ 这是问得较多的一类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你愿意花很多时间去买菜，烧菜，你当然可以享受中餐的博大精深。 不仅美好丰富，而且健康安全。 如果你不愿意花这份时间，又想要享受中餐的美食文化，那就得雇人去做。 你雇专人来给你买菜，烧菜，让你享受美食。 但这里面又会有新的问题产生，这个话题我们以前聊过，就是人家服务的到底是人还是流程。 你去五星级酒店，他不会宰你，是因为他不知道你是谁，他服务的是流程而不是你这个人。 他不会为了宰你一个人让自己品牌受损，甚至市值破灭。 但是你雇一个保姆，这个保姆可没有什么品牌，或者上市公司，她仅仅是服务于你一个人的。 你觉得她烧给你的东西一定是安全的，那只是你觉得。 事实究竟怎么样，是一个很复杂的课题。 我小时候，8，90年代，外婆家的那个院子里，每家都有住家保姆，保姆世界里的猫腻儿，从小听闻太多。 我外公去世后，我外婆一个人，和两个保姆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是两个呢？ 这就叫平衡。 如果你一个人和一个保姆生活在一起，那就是你和她斗心眼，具体事情都只经过她手，大概率是你被忽悠。 但是如果你和两个保姆生活在一起，那么就可以形成制衡关系。你要做的是让两个保姆不和睦，彼此告状，于是你才能安心。 为了刻意达成目标，那两个保姆还故意找了一个老的，一个小的，有代沟。 我外婆的晚年就是游走在两个保姆之间靠戳是非达成勉强的平衡，这么熬心熬力，和她后来得了脑梗有没有联系，我不清楚。 但我打小就觉得这么活着，好累。 她才俩保姆，都这么辛苦，人家红楼梦里面一家有几百个仆人，难怪所有人都一身病。 就像黛玉说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你不斗，你就等着像道光一样，吃10两银子一枚的鸡蛋，说不定还是变质的。 好的早被太监偷吃光了，轮得到你么？ 我们很多人面对问题第一反应都是加强监管，监管要不要人？ 要人。 监管需不需要被监管？ 需要。 因为只要是人在做事，就一定牵扯人性，监管也是人，监管的监管，还是人。 当层层叠叠无数监管累加之后，你作为这个被伺候着的主人，必然是心力憔悴的。 这个问题本质上就叫做大企业病。 俗称你为了解决问题花钱，花大钱，而你花的大钱会带来更多新的问题，需要你花更多的钱，以及耗更多的神。 你原先觉得加人可以推进项目时间，可以把自己解脱出来。 随着加的人越来越多，你发现，自己是被从具体的事情解脱出来了，结果更多的精力耗费在各种扯皮管理，勾心斗角中。 贾府里面有哪个主子享了福？没有，无非把一点点免去的体力劳动，变成了无止境的脑力劳动。 我很早就看明白这个问题的根源，所以才给出读者四个字：简单生活。 把你的需求降下来，很多事就随之烟消云散。 我不吃那么复杂的东西，我就吃水煮西兰花，你还怎么忽悠我？ 很多事情，本可以很简单的。 而且事实上，我讲的这个模型，放到社会中，很多明智之士，也是这么做的。 我小孩读初中期间，念过私立学校，也念过公立学校。 私立学校伙食非常好，但是没有中餐。 开学第一天家长问过为什么，校长也解释过。 校长跟家长解释，知道家长们都有钱，餐饮预算上不设限，但还是没有办法提供中餐。 因为人数在那里摆着，平常吃饭的时间就那么短。 小锅炒，一锅锅炒，那他们得雇佣多少厨师？他们这是开私立学校，还是开新东方烹饪学校？ 而且中餐制作那么复杂，校方怎么去进行过程管理？派老师轮岗蹲点后厨，从采购到烹饪天天检查么？ 没办法。 所以校方采用的方式就是提供西餐，煎牛排，烤肉，炸鸡翅，煮鸡蛋，牛奶，各种坚果，各种水果，各种生菜沙拉，所有的原材料，品牌，日期，全都有电子档案，后厨是24小时监控的。 为了避免西餐带来的口味单调问题，专门聘请了一个前五星级酒店的西点师傅，每天在摄像头下做点心。 一方面丰富一日三餐，另一方面也提供下午茶和夜宵。 你只有这种加工的方式才能同时提供几百人用餐，否则你让人家一锅锅给你炒，哪怕炒面，炒得过来么？ 一个没有预算限制的私立学校，尚且如此。 说到底，管理学上他搞不定，他们又不愿意使用超市里那种加热一下就可以吃的宫保鸡丁，又不愿意让过程变得不可控，万一出了事情没法给家长交待。 小孩子吃得很开心，他们没有成年人那么复杂，非要你给上一道鱼香肉丝。 简单，美味，营养，健康，就足够了。 后来我孩子为了保送名额去了公立学校，公立学校有很多的保送名额，这是私立学校所不具备的，但是去了公立学校之后，伙食变得很差。 伙食为什么变得很差？公立学校的校长也给过解释，为了安全。 他们学校的预算就那么一点，没有办法提高，因为绝大多数家长都是工薪阶层，吃什么的费用，是受制于家庭收入最低的那个家庭。 换句话说，家庭收入最低的家庭能吃得起什么，大家都得跟着吃什么。这就是公立学校。 预算这么少的同时，校长，老师，也都在一个食堂吃同样的饭菜，校长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全。 那他能想出来的办法是什么呢？ 很简单，就是水煮，啥都水煮。 我没钱搞什么全透明厨房，各种监控，各种原材料品牌限定，没钱。 但是，当你的食材足够清淡的时候，新鲜不新鲜，我总能闻得出来。 我们都清楚，中餐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小锅爆炒，你要是大锅饭，还水煮，那最后的滋味可想而知。 所以学生抱怨，这东西太难吃了。你要么弄成生菜沙拉也是一条路，你要么正经中餐也是一条路。 你弄得个四不像，中餐的方式大锅水煮，那确实不好吃。 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校长能够想出来的最安全的招。 校长自己也要吃，有的是承包者告诉他，人家可以用更低的价格，做得色香味俱全。 但是他看了那个承包价，自己心里就犯嘀咕。你这个价格，最后让我们吃到嘴里的到底是什么？ 那么换个角度，如果他想要把仅有的预算都花在食材本身新不新鲜，营不营养上，那人家承包者，啥油水都没得捞，给你水煮一下，拉倒，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做得多好吃？ 这就是一种取舍，这家公立学校的校长也在做取舍。 他明着告诉家长，一共三条路，你自己选。 第一条路，就是现在这样，大锅水煮，可以把当下的预算都花在营养安全上，但是很难吃。 第二条路，如果你们不同意，那他这里有的是那些好吃的报价单，但是他作为校长，拒绝和你们孩子一起吃。你去吃你认为好吃的，但是我不吃，我不愿意作为试吃者每天陪你孩子吃这个。 第三条路，这里是公立学校，餐饮的预算是上级单位定的，他也没辙。如果个别有钱的家长能够拿到上级单位的批文，且愿意出资给全校改善伙食，他绝对不反对，他也可以拿着新的预算像私立学校一样。 说白了，第二条路，你们作为家长同意不同意？第三条路，愿意掏钱的前提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量，搞不搞得定上级单位？ 如果后两者你们搞不定，那咱就走第一条路。 至少作为校长，你满世界打听去，干干净净，公开透明，自己先吃，你还要他咋？ 不喜欢吃清淡的，你可以转学，你会发现可不是每个校长都这么靠谱，有的是那些搞狠活儿的食堂。 所以还是那句话，你到底要怎么取舍，人生总得有取舍，没有既要又要也要还要。 我个人大多数工作日吃的都很简单的原因就是目的明确。 我不觉得红楼梦里描述的一份茄子都用几十只鸡去配它能有多美味，我觉得那就是智商税。 贾府的下人为了用死鸡掩盖烂茄子再顺便卖个天价，忽悠贾母的。 就像溥仪后来写回忆录，说他那张桌子上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稍微离得远一点的菜，都是馊的。如果你觉得他那个叫幸福，那我也无话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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