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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想通了

 唐白甫grpj8q5p 2023-10-03 发布于新疆

蜜蜂想通了

高蝉

我终于可以零距离亲近野生蜜蜂了。现在我就在这景迈山脉大山深处的一颗大树下面拍摄割野生蜂蜜的视频。
去年在西双版纳驻点打跨,看到了传说中的野生蜂蜜。人们在大都市,现代化社会生活久了,对“野”字很是向往,我对“野”的浓厚兴趣则是因为我对“源头”的好奇。到云南驻点打跨后,在山和云之间,总想探寻源头,山的源头,水的源头,云的源头,国境的源头,天地的源头,生命的源头,我都很感兴趣。我自从知道有野生蜂蜜,就渴望跟着采蜂人去体验采割野生蜂蜜的探幽、探密、探险之趣,因为其中有我想探索的“源头”。不过,在西双版纳一年多,一直没有实现这个看起来近在咫尺的目标。
到孟连工作站工作之后,我一直对孟连市场和一些特产店野生蜂蜜感兴趣,经常在散步时到那些地摊、特产店转悠。但我一直犹犹豫豫,没有买过一瓶野生蜂蜜,似乎与野生蜂蜜之间隔着一层难以越过的坎,好像那种神秘、纯净、天然,与我们世俗世界之间有一条鸿沟。我也不知道,这条鸿沟是什么,我想不通为什么总是犹豫着不下手。我想,也许那边是彼岸。
但越是彼岸,我就越好奇。
九月份,我终于下定决心,结束驻滇出差工作。这个决心难下,工作上有些放不下,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一些关于“源头”的“事业”没完成。例如:娜允古镇的南垒河还没有溯源,民族特色极浓的“摸鱼”节还没参加过,很多少数民族的习性文化还有待深入了解,孟连大市场缊含的丰富的内涵还没有深入认知。尤其是野生蜂蜜之“野”还在彼岸开放,有如彼岸花,有一种神秘的动人心魄的美,令人神往。但这些原因终究顶不过世俗生活的现实的力量。因此,我还是决心结束驻滇之旅,回湖南回归世俗的温暖和亲情。
24号就要启程,21号我开始到市场去采购特产。因为这是“最后的疯狂”,所以在市场和特产店转悠得比较勤。22号清早又到市场去采购,我先到市场地摊转了一圈,看到一些卖野生蜂蜜的,由于我和“野生”二字之间的那层“隔膜”,我并不打算买,只是看看,也就过一过心瘾。走过了好几家,问价又离开,还对那些大黄蜂,那些还在蠕动的大蜂蛹,以及那些像向日葵一样的美丽的蜂盘拍了照。这里的蜂蛹贵得离谱,百多元一斤是常事,而野生蜂蜜就便宜很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有这么便宜的野生蜂蜜。因为“野生”二字在餐桌上、在味蕾上、在饮食文化上,那都是真正的“高大上”,无论如何不可能这么“贱”。但凭借我对蜂蜜的了解,这些蜂蜜仅管浓度低了点,可能不是“野生”的,但绝对是真实的纯正蜂蜜。虽然从“野生”到“真品”降了很大一个档次,但这样的价格,着实很诱人。不过,我一直只看到有买蜂蛹、蜂盘的,却没有看到有买蜂蜜的,所以也一直没下手。

当我从一个小姑娘的地摊边离开时,那个小姑娘却用哀婉的眼睛看着我说:“叔叔,我叫九妹,你帮我买点吧。”我回头看到那天真而哀婉的眼睛,一下子被他们在地摊卖货的不易打动了。我想,便宜不等于品质低,而是因为买的人太少了,他们不得不降价。我问这位小姑娘,“是真的吗?”小姑娘坚定地点头说:“绝对是真的野生蜂蜜。”这时小姑娘妈妈也来了,这位中年妇女虽然只有不到40岁,但脸上已是装满了热带阳光的灼伤,但这些沧桑,却掩盖不了她真诚和强烈的愿望。她似乎洞察了我的犹豫,看到我心中那堵“墙”早已倾斜颓废,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倒塌,因此她想用力推倒那堵墙。小姑娘说:“叔叔,你如果不相信,我带你到我家去看,明天你可以和我爸爸一起到山里去割蜂蜜,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当时想,有这么多蜂蛹,这么多蜂盘,就会有这么多蜂蜜,这活着的正在蠕动的蜂蛹总不会是人造的吗?我这么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心中的那堵“墙”便轰然倒塌。我心想,跟他们到山上割野蜂窝也许没有时间,先在她们这些摊位上买一些寄回去,否则,一旦回湖南,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我把这个小姑娘摊位上的30斤蜂蜜全买了。
就在我们装瓶的时候,隔壁摊位的一位中年妇女恳求我在她的摊位上也买一点。我到她家摊位去看,她家的蜂盘厚蜜汁成色好,是昨天新采的,经不住緾,就将这位中年妇女家的50斤蜂蜜又全买了。然后由这位中年妇女用摩托车搭送到德邦快递寄回湖南。中午吃了中餐之后,觉得买了这么多蜂蜜,少不了要送一些给亲友,亲友不一定会相信是野生蜂蜜,于是想到九妹的寨子里去看一下,如果是假的,一定过不了我的眼睛。我打九妹妈妈的微信,九妹的妈妈很欢迎我到她家做客。
她们的寨子就在离孟连县城只有不到10公里的山脚下,是一个拉祜族的小山寨,山寨的房子修得很好,大多是别墅式的民族特色民房。那位中年妇女与九妹的妈妈是一个寨子的,而且是九妹的亲姑妈。
到了这个寨子看了之后,觉得很惊讶。这个寨子约有十来户家里都有人采集野生蜂蜜,有3户人家里存有五百多斤蜂蜜没卖掉,有些家里有几十斤,有些家里的蜂蜜都卖掉了,要等到晚上男人回来才有货。我更惊讶的是这些人家对野生蜂蜜太不珍惜了,都是用菜市场的白色大食品袋装着,放在各种型号不同的桶子里、盆子里。
“哪有这么多野生蜂蜜,会不会是假的?”我心里又有点不放心了。
“怎么会是假的,你看到这周围有多少大山,看起来山上青油油的都是树叶,其实你看到的很多树叶下都是那种不起眼的小花,现在是刚过雨季,是蜜蜂繁殖的高峰期,蜂蜜的产出量是很大的。”
“你明天跟他们到山上去看就知道了,有些大树一棵树上就有好几个蜂巢呢?”
“你看我的这个视频,你知道这个蜂巢有多大,两米多宽,光这一窝就有近50斤蜜。”
“我们这里还要造假吗?造假还不如到山上去割现成的,又不要本钱”
这些妇女你一言我一语,有视频、有照片,不容置疑。
“不过这些看得见的财富,不是看见的人都能拿,这个要胆量、要功夫。山里到处是蜂巢,但一般人看不见的,要找到也是要有经验的。”九妹的妈妈骄傲的说。
我其实不是怀疑他们,这里地广人稀,放眼都是茫茫大山,而且这些采蜂高手骑着摩托车在方圆几百里的大山中采割。一般是两个人一组,有时一天就能采一两百斤。最近两个月是蜂蜜丰产期,野生蜂蜜的产量多是正常的。我们内陆的蜂农一车蜂箱,一个季度能产好几吨蜂蜜,他们只是跟着花走,而这么多大山,产量又怎能估算,只是大部分资源都没有人去收割而已。
我又问:“你们怎么这么不珍惜,就用食品袋这么装着乱放?”
“我们这里条件太差了,蜂蜜又卖不动,不是这样与蜂巢一起装着,到市场上就更加没人要,人家不会相信。”我深知,现代商品经济社会,如果诚信缺失,产销之间没有建立信任关系,就会形成产销鸿沟。我想通了,信任的缺乏,就是我和许多买主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现在的蜂蜜好不好?”
“现在是雨季之后的蜂蜜,水分会重一些,看起来也淡一些,花香味没有那么浓。”九妹的妈妈很实在。
“三四月份,出产旱季蜂蜜时,你再来买会更好一些,但要贵很多。”
但另一位妇女却提出不同的看法:“上次江苏一个与你们一样在这边出差的人在我家买蜂蜜,他说这七八月的蜂蜜更好,虽然糖分低一些,吃起来甜味没那么刺喉咙,但是夏季的花蜜大多更有药用价值,而且现在是蜜蜂繁殖的高峰期,他说那个什么酸什么酶更多更好。”
这一点我倒没想到,在我们家里,夏秋季的花蜜确实更好一些,那些蜂农说的什么槐花蜜、黄荆花蜜、五倍子花蜜、桂花蜜都是夏秋季的。夏秋季的花,朵小蕊大,花蜜浓郁。但这边的野生蜂蜜受到野外雨水影响,要淡一些,我将过滤的野生蜜做试验,不很粘稠,而且放进冰箱也难得结晶起板,当时是在专卖店,老板信誓旦旦说是野生蜜,我还不信,没买。后来我才知道,蜂蜜容易凝固是因为含葡萄糖比例较高,如油菜花糖,而夏秋季的蜂蜜往往含果糖更高一些。在专卖店没买还有一个原因是嫌太贵了,我觉得这边是野生蜜原产地,不可能要八九十元一斤。
“你们的野生蜜为什么卖得这么便宜?”我不是做生意的,不怕他们以后抬价,就将心中的疑惑提了出来。
“我们这边的人都喜欢吃野生蜂蛹,这边的夜宵店都将野生蜂蛹做成招牌菜,而且这边的本地人也喜欢用蜂蛹泡酒、佐酒,所以野生蜂蛹都要一两百元一斤。但野生蜂蜜产量高,本地人又没有这方面饮食习惯,这边交通太闭塞,卖不出去,运到外地之后,因为人们分不清野生蜂蜜与家养蜂蜜,所以还是销量不好。”这是一个年青小伙子说的,他在孟连县城当老师。
“其实我吃起来,也分不清野生的有什么不同。”
“仔细品味,味道还是有区别的,野生蜂蜜就是这样吃,还可以连蜂巢一起嚼,不是很腻人,没有甜得那么触心,不像家养蜂蜜,甜味化不开。外面有些人说野生蜂蜜更浓,那是不懂装懂,以浓淡看蜜蜂,会受骗,一些商家在蜂蜜中加饴糖,经过搅拌后,看起来更粘稠。”
“野生蜂蜜是一次性收割的,有些有好几年才被人发现,有些几个月就长得很大了就被割下来,不过野蜂蜜再怎么样要等到那么大我们才去割,因为太小了,爬那么高的树去割划不来,所以单从割蜜时间来看,野生蜂蜜肯定更好。养蜂蜜的追着花开车放养,有些十来天就出蜜了。”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晚上,九妹的妈妈留我在她家吃饭,因为要等他老公的新鲜蜂蜜,我同意了。我在和她家公公婆婆及两个小孩等人一起吃饭时,琢磨着,这么好的东西要不要告诉我的同事和亲友,终究我只有几天就要结束出差打跨工作,要回湖南了,我想帮这些老乡销一回货,也想帮同事和亲友推荐这原生态的产品。于是我忍不住将这边的情况在两个最亲的群里发了。
发了群没多久就收到了一些同事亲友买蜂蜜的要求。当晚我等到九妹的爸爸等几个采蜂的男人回来,把其中的两户当天采的新鲜蜂蜜全部买了,要求他们过滤后装瓶,当晚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将货运到快递公司,第二天发货。
当晚回宾馆,我难以入眠,我想我真的很感谢大家的信任,但我知道《罗刹海市》歌中说的:“那马户又鸟,是我们人类的大问题。”我心中的“隔膜”没有了,那堵“墙”倒了,但我该怎样对得住大家的信任,让大家心中的那层“隔膜”消失呢?于是我决定第二天清早,请九妹的爸爸带我一起上山采峰蜜,要用亲眼所见拍一个视频来证明拉祜族人的善良和纯朴,来消除我们内陆都市人们与这些边民之间的心理距离 。
第二天天刚亮就接到了九妹爸爸来接我的电话,坐他的摩托车和他表弟一起往景迈山方向跑。跑了只有十多公里,在一个村道边,九妹的爸爸指着100多米的山腰上的一棵大树,说上面有一个1米多大的蜂巢,后来又指着垄岗对面的矮山上说也有蜂巢,说比山上的那个略微小一点,我什么也看不到,垄岗对面山上离我们起码150米远了,还看得清吗?真的难以置信。
我说先割这个大的,于是我们爬山。爬山时他们一蹬就是一大步,我连续滑了好几次,他们爬一段又等我一会儿,爬了二十多分钟,我早已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却轻如猿猴。我终于体会到劳动是生命力的源泉的含义,这要是打仗,我肯定是最不经打的那一个。
现在,我就在这课大树下面,我激动地望着大树上那个大蜂盘,心中充满期待,也有一点畏惧。
我穿上九妹爸爸的雨衣,戴上手套和头罩,所谓头罩就是一个鱼网儿一样的东西。九妹爸爸就只戴了手套和鱼网儿,他表弟也和他一样,他表弟就用一根一米多长的绳子半抱着树往上爬,因为树有近一米的围,根本抱不了 ,所以用绳子去抱树。他表弟只一分多钟就爬到了十多米的树腰上,然后匍匐着爬到往外伸出三米多远的大树枝上,靠近蜂巢。那个蜂巢往下挂着,他表弟用灭蛟剂吹走巢外面的蜜蜂。蜜蜂一惊动,就轰然向我们飞来,我周边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围攻我,我拍视频都看不清了,我的一只手指被蜜蜂叮穿手套将我刺伤,九妹爸爸帮我把蜂的尾刺拉出。他表弟动作很快,只几分钟就将蜂蜜、蜂盘都割下来了。
这么惊心动魄的过程,只四五分钟就结束了,我觉得不免太简略,太不经意了。没有吊绳,没有保险带,更没有电视里的软梯和攀爬器具,没有因蜜蜂干扰导致行动受阻,没有太多的惊险,就好像是到自家的楼上拿一件东西那么简单,用探囊取物、信手拿来来形容一点不夸张。
蜂巢有蜜的那部分在下面,上面的蜂盘用蜡封着,里面全是蜂蛹。他们用油纸袋装着,里面还有一些不愿离开的“死士”,外面的蜜蜂一个劲地向我们发起攻击,企图夺回他们的财产和子孙。我笑着骂九妹爸爸:“你们这群强盗!你看这些蜜蜂多么恨我们。”九妹爸爸笑了笑没做声,拆屋毁家,夺妻灭子,这是多大的仇呀!
我们提着战利品下山了,我是连滚带滑往下走,有点狼狈,不过蜜蜂并没有来追,它们都在原地打圈,有些来追的,没追多远也回去了。我想,人类的破坏力对蜜蜂这样的昆虫来说,是无法承受的,这几分钟带给它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们从此无家可归,也许接着还会遭到黄蜂的洗劫,偌大的蜜蜂家族从此就将销声匿迹。
看到蜜蜂不甘的败下阵来,我心中隐隐地有点心痛它们,我不禁想起读过的有关蜜蜂的诗句:“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罗隐)
看到蜂儿国当前的惨状,我想仅用罗隐的“为谁辛苦为谁甜”来形容相差太远。我突然想起安史之乱,唐玄宗失家逃川,杨贵妃饮恨马嵬坡,想起杜甫的痛吟:“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真有种不忍。我都为蜜蜂的遭遇有点想不通。
我又骂了一声“你们这真是强盗行为!”九儿爸爸看到我骂得有点认真,就回了句:“这蜜糖原本就不是蜂子的。”这句话把我呛得无话可回。蜜也是蜂从花儿那里采来的。是的,弱肉强食就是丛林法则之一,狼吃羊,羊吃草,草吃土,土难道就不吃狼吗。人割蜂,蜂采花,花吸草木,草木吸取天之阳光雨露,地之肥沃精华。
我想到了一个词:“攫取”。
但我不喜欢“攫取”这个词,我不喜欢强取豪夺。
我反驳说:“峰采花蜜,那是花自愿的。”
“那不叫自愿,那叫天生。” 九儿爸爸说:“蜂采花,花的蜜就在哪儿,蜂子不去采蝶儿就去采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假斯文!”
“我们割蜂,又没有赶尽杀绝,过不了几天,这些蜂儿就会在蜂皇的带领下重新筑巢的。由于这窝蜂儿太多,重新筑巢就会分几个地方筑, 这对他们也不一定全是坏事。我们专业割野蜂的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找到蜂巢,除了我们视力好之外,我们很了解它们迁移路线。它们发得很快,我们不割别人也会割。”
九儿爸爸很健谈,对野生蜂的习性了如指掌。回来的路线上我猛的想起九儿爸爸说:“蜂采花蜜,是天生的。”这句话对我大受启发。大地肥沃,自然生出草木,草木繁茂自然开花结果,花开有蜜,蜂蝶自然要采,蜂积蜜涨,大型动物看到了自然要去割摘。如果从生物链高端到低端,看起来是“攫取”,是巧取豪夺,但如果从食物链低端到高端来看,这何尝不是一种“馈赠”,一种“奉献”,一种“牺牲”。土地馈赠给草木,草木馈赠给蜂蝶。而且,这种馈赠不是单向的,有馈赠,就有回报,蜂蝶采蜜,蜂蝶给花儿传粉作媒,植物将果子馈赠给动物,动物为他们的子粒提供运送便利。就是食物链最高端的大型动物,也会不断回报,如粪便,而且,最终,大型动物死亡都是一种对自然的馈赠和回报,一鲸落万物生,就是最典型的以牺牲回报万物的养育之恩。
自然是没有单一的“攫取”,也没有单一的“馈赠”,有馈赠、有获取,这个世界实现了生命的传递,这个世上因此生生不息。
馈赠——生命的密码!
我想通了,蜜蜂也想通了,难怪蜜蜂没有下山追我们,它们把我们赶跑了,它们取得了“牺牲”后的胜利,重新筑巢去了。
这次跟九儿爸爸他们去采野生峰蜜,让我收获颇丰,我更加热爱大自然了。

作者简介:高蝉,本名陆高产,男,汉族,中共党员,大学文化,目前被派遣在云南省边境地市驻点,从事打击电诈、偷渡等跨境犯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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