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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38)

 嘉绒遗民 2023-10-03 发布于四川

    陈希亮(约1000~1065),字公弼,原籍京兆(今陕西西安市),青神(今属四川眉山市)人。仁宗天圣五年(1027,《宋史》作天圣八年)进士。知长沙县,徙知虔州鄠都。皇佑元年(1049),知滑州。又知曹州、庐州,改江东、河北提点刑狱。嘉祐二年(1057),入为开封府判官。出为京西转运使。英宗即位,迁太常少卿。治平二年卒,年六十六(《宋史》、《东都事略》均作六十四)。事见《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一《陈少卿希亮墓志铭》,《宋史》卷二百九十八有传。下图是北宋地图,上面可见陈希亮足迹所到之处:京兆、开封、庐州、凤翔、秦州等。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陈希亮从进士及第开始,为官30余年,先后任过知县、知州、知府、转运史等地方官,也曾到首都开封府及朝廷任职,不论是在地方还是京城为官,陈希亮嫉恶如仇,不考虑个人的祸福进退,为平民百姓称颂,使王公贵人害怕。后因辛劳过度而逝世,享年64岁。有人将陈希亮列为中国古代十大清官之一。陈希亮还是中国著名桥梁专家。下图是陈希亮画像。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陈自幼聪明好学,16岁时离家求学,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他与其侄陈庸、陈谕同中进士,时人称“陈家三俊”。陈一生在外多处为官,善察民情,清政廉洁,《宋史》称其“为政严而不残,不愧为清官良吏”。下图是乾隆四年校刊/光绪丁未六月《钦定宋史》,陈希亮传在列传第五十七。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宋英宗即位后,陈希亮退官归隐,不久病逝。后朝廷追赠他为工部侍郎,其遗作有《陈希亮文集》10卷,以及《钩易图辩》、《制器尚象论》等书卷。

    苏轼有个好朋友叫陈造,字季常,陈季常的父亲就是陈希亮。陈希亮任凤翔知府时,仁宗嘉祐六年至英宗治平三年,苏东坡也在凤翔府作签书判官,陈希亮是苏东坡的上司。苏轼自称平生不为人作行状墓碑,但他十分敬佩陈希亮的为人,担心陈希亮的事迹失传于后世,而破例写下了《陈公弼传》。下图是昆曲《狮吼记》中的陈造。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宋史》卷二百九十八·列传第五十七·陈希亮传

    陈希亮,字公弼,其先京兆人。唐广明中,违难(黄巢农民起义引发的战乱)迁眉州青神之东山。

    希亮幼孤好学,年十六,将从师,其兄难之,使治钱息三十余万。希亮悉召取钱者,焚其券而去。业成,乃召兄子庸、谕使学,遂俱中天圣八年进士第,里人表其闾曰“三俊”。

    注:

    使治钱息三十余万,希亮悉召取钱者,焚其券而去:他的哥哥将乡邻们的借款帐单本息共三十万钱给了他,让他催收,陈希亮却把那些借债的人都找来,当面将帐单全部烧掉。

    陈庸(1015~1077),字景回,仁宗天圣八年(1030)进士。历澧州推官、潭州观察判官、雅州推官、永兴军节度掌书记。嘉祐中,知虞乡县。丁父忧,数年不赴銓集。久之,调歙州判官,改知光州光山县。五十三岁时罢光山任,后家居十年,神宗熙宁十年卒。宋仁宗天圣八年 (1030 年 ) ,陈希亮与他的侄儿陈庸、陈谕同时中了进士。一家三人,叔侄同时登科,又一次震动了四方乡邻。为旌表这一特殊的荣誉,乡邻们在陈家的大门口立了一座牌坊,上书有“三俊坊”三字。

    初为大理评事、知长沙县。有僧海印国师,出入章献皇后(宋真宗的皇后)家,与诸贵人交通,恃势据民地,人莫敢正视,希亮捕治置诸法,一县大耸。郴州竹场有伪为券给输户送官者,事觉,输户当死,希亮察其非辜,出之,已而果得其造伪者。

    再迁殿中丞,徙知鄠县。老吏曹腆侮法,以希亮年少,易之。希亮视事,首得其罪。腆叩头出血,愿自新,希亮戒而舍之,卒为善吏。巫觋岁敛民财祭鬼,谓之春斋,否则有火灾;民讹言有绯衣三老人行火。希亮禁之,民不敢犯,火亦不作。毁淫祠数百区,勒巫为农者七十余家。及罢去,父老送之出境,泣曰:“公去我,绯衣老人复出矣。”迁太常博士。有言郴狱活人死罪,赐五品服。下图是出土的宋朝文官像。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注:

    鄠(hù)县:中国秦代邑名,在今陕西省户县北。汉县名,故治在今陕西省户县北。

    巫觋:wū xí:古代称女巫为巫男巫为觋合称“巫觋”。后亦泛指以装神弄鬼替人祈祷为职业的巫师。

    淫祠:不合礼义而设置的祠庙,邪祠。

    初,蜀人官蜀,不得通判州事。希亮以母老,愿折资为县侍亲,于是知临津县。母终,服除,为开封府司录司事。福胜塔火,官欲更造,度用钱三万,希亮言:“陕西用兵,愿以此馈军。”诏罢之。青州民赵禹上书,言赵元昊必反,宰相以禹狂言,徙建州,元昊果反。禹讼所部,不受,亡至京自理,宰相怒,下开封狱。希亮言禹可赏不可罪,争不已。上释禹,赏为徐州推官,且欲以希亮为御史。会外戚沈元吉以奸盗杀人,希亮一问得实,自惊仆死,沈氏诉之,诏御史劾希亮及诸掾吏。希亮曰:“杀此贼者独我耳。”遂引罪坐废。下图是邮票上的祐国寺塔。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注:

    临津县:今山东省西北部的宁津县。

    福胜塔:在河南省开封市东北角,因建在开宝寺福胜院内,又名福胜塔。1044 年,被雷火击毁,重建于北宋皇祐元年(公元1049 年),改名祐国寺塔,也称灵感塔,自元代时,民间一直称为“铁塔”。

    赵元昊:即西夏的开国君主元昊,李继迁孙,因崇拜中原唐朝李姓故加个李,后来宋朝皇帝赐姓赵李元昊。庆历元年(1041)二月,元昊率10万大军攻宋,宋军大败,史称“好水川(今宁夏隆德西)之战”。战后,朝廷撤去了夏竦的职务。下图是好水川之战示意图。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期年,盗起京西,杀守令,富弼荐希亮可用,起知房州(今湖北房县)。州素无兵备,民凛凛欲亡去,希亮以牢城卒杂山河户,得数百人。日夜部勒,声振山南,民恃以安。殿侍雷甲以兵百余人逐盗竹山,甲不能戢,所至为暴。或疑为盗,告希亮盗入境,且及门。希亮即勒兵阻水拒之,命持满无得发,士皆植立如偶人。甲射之,不动,乃下马拜请死,曰:“初不知公官军也。”吏士皆欲斩甲以徇,希亮独治为暴者十余人,使甲以捕盗自赎。时剧贼党军子方张,转运使使供奉官崔德赟捕之。德赟既失党军子,遂围竹山民贼所尝舍者曰向氏,杀父子三人,枭首南阳市。曰:“此党军子也。”希亮察其冤,下德赟狱,未服。党军子获于商州(陕西省东南部的商州市),诏赐向氏帛,复其家,流德赟通州。下图是富弼。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注:

    富弼:1004—1083年,庆历二年(1042)为知制诰,三年﹐任枢密副使﹐与范仲淹等共同推行庆历新政。不久被排挤1055年与文彦博同时被任为宰相。嘉佑六年(1061)﹐以母丧罢相。英宗即位﹐召为枢密使﹐因足疾解职﹐进封郑国公。1069年以左仆射、门下侍郎拜同平章事﹐竭力反对王安石变法﹐称疾求退﹐出判亳州(今安徽亳州)。《宋史》卷三一三有传。

    或言华阴人张元走夏州(今陕西横山县西),为元昊谋臣。诏徙其族百余口于房,几察(犹稽查)出入,饥寒且死。希亮曰:“元事虚实不可知,使诚有之,为国者终不顾家,徒坚其为贼耳。此又皆其疏属,无罪。”乃密以闻,诏释之。老幼哭希亮庭下曰:“今当还故乡,然奈何去父母乎?”遂画希亮像祠焉。下图是元昊。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代还,执政欲以为大理少卿,希亮曰:“法吏守文,非所愿,愿得一郡以自效。”乃以为宿州(安徽省宿州市)。州跨汴为桥,水与桥争,常坏舟。希亮始作飞桥,无柱,以便往来。诏赐缣以褒之,仍下其法,自畿邑(京城管辖的县)至于泗州(安徽省宿州市泗县),皆为飞桥。下图据说是陈希亮设计建造的“汴水飞桥”。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注:

    缣:jiān:双丝织成的细绢,古时多用作赏赠酬谢之物,亦用作货币或纸张。

    皇祐元年,移滑州(今河南省滑县)。奏事殿上,仁宗劳之曰:“知卿疾恶,无惩沈氏子事。”未行,诏提举河北便籴。都转运使魏瓘劾希亮擅增损物价。已而瓘除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希亮乞廷辨。既对,仁宗直希亮,夺瓘职知越州,且欲用希亮。希亮言:“臣与转运使不和,不得为无罪。”力请还滑。会河溢鱼池埽,且决,希亮悉召河上使者,发禁兵捍之。庐于所当决,吏民涕泣更谏,希亮坚卧不动,水亦去,人比之王尊。

    注:

    便籴:宋时市籴之名有三:和籴以见钱给之;博籴以他物给之;便籴则商贾,以钞引给。所谓“和籴”,文献上又多称为“收籴”,是用现钱货币偿付入中。所谓“博籴”,就是用货币以外的其他物品折价支付。所谓“便籴”,其市籴的交易对象主要是商贾,它先是用钞引支付入中,然后商人再持钞引到京师或指定的其他地区或者换取现钱、或者换取茶盐香药等榷货。从市籴的偿值方式的角度来区分,收籴、博籴这两种方式都属于一手交货(粮草)、一手交钱(或博籴所用的物),是现场同时进行的商品交换。便籴,关键在于“便”字,它采用了便钱汇兑的方式,交货和偿值在空间上是分开的,在时间上是推迟的,它属于商业信用。这里指负责征调粮食。下图是北宋滑州、开封、濮州略图。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是岁,盗起宛句(今山东曹县西北),昼劫张郭镇,执濮州(河南范县)通判井渊。仁宗以为忧,问执政可用者。未及对,仁宗曰:“朕得之矣。”乃以希亮为曹州。不逾月,悉擒其党。淮南饥,安抚、转运使皆言寿春守王正民不任职,正民坐免,诏希亮乘传代之。转运使调里胥米而蠲其役,凡十三万石,谓之拆役米。米翔贵,民益饥。希亮至,除之,且表其事,旁郡皆得除。又言正民无罪,职事办治。诏复以正民为鄂州。

    注:

    乘传:1.乘坐驿车。传,驿站的马车。 2.指奉命出使。

    里胥:古代管理乡里事务的公差。

    蠲:juān:祛除、除去。

    久之,徙知庐州。虎翼军士屯寿春者,以谋反诛,迁其余不反者数百人于庐,皆自疑不安。一日,有窃入府舍将为不利者。希亮笑曰:“此必醉耳。”贷(饶恕,宽恕)而流之,尽以其余给左右使令,且以守仓库。人为之惧,希亮益加亲信,皆感德,指心誓为希亮死。改提点刑狱江东,迁度支郎中,徙河北。下图是宋朝武士服装。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嘉祐二年,入为开封府判官,改判三司户部勾院。朝廷以三司事冗,簿书留滞,乃命希亮又兼开拆司。荣州鬻盐凡十八井,岁久澹竭,有司责课如初,民破产籍没者三百余家。希亮为言,还其所籍,岁蠲三十余万斤。三司簿书滞留者,自天禧以来,末帐六百有四,明道以来,生事二百一十二万,希亮日夜课吏,凡九月,去其三之二。度支吏不时勾,希亮杖之。副使以希亮擅决罚,由是事复滞。

    注:

    开拆司:负责收发文书,特别是接收文书。

    会接伴契丹使还,自请补外,乃以为京西转运使,赐三品服。石塘河役兵叛,其首周元自称周大王,震动汝、洛间。希亮闻之,即日轻骑出按,吏请以兵从,希亮不许。其贼二十四人道遇希亮,以希亮轻出,意色闲和,不能测,遂相与列诉道周。希亮徐问其所苦,命一老兵押之,曰:“以是付叶县,听吾命。”既至,令曰:“汝以自首,皆无罪,然必有首谋者。”众不敢隐,乃斩元以徇,流军校一人,余悉遣赴役如初。

    注:

    接伴:1.谓接待外国使臣。2.“接伴使”的省称。

    迁京东转运使。潍州参军王康赴官,道博平(今山东茌平县博平镇),大猾有号“截道虎”者,殴康及其女几死,吏不敢问。希亮移捕甚急,卒流海岛;又劾吏故纵,坐免者数人。徐州守暴苛,以细过籍民产数十家,获小盗,使必自诬抵死。希亮言其状,卒以废去。

    注:

    大猾:1.亦作"大滑"。2.大奸﹐大恶人。

    数上章请老,不允,移知凤翔。仓粟支十二年,主者以腐败为忧,岁饥,希亮发十二万石贷民。有司惧为擅发,希亮身任之。是秋大熟,以新易旧,官民皆便。于阗使者入朝,过秦州,经略使以客礼享之。使者骄甚,留月余,坏传舍什器,纵其徒入市掠饮食,民户皆昼闭。希亮闻之曰:“吾尝主契丹使,得其情。使者初不敢暴横,皆译者教之,吾痛绳以法,译者惧,其使不敢动矣。况此小国乎?”乃使教练使持符告译者曰:“入吾境,有秋毫不如法,吾且斩若。”取军令状以还。使者至,罗拜庭下,希亮命坐两廊饮食之,护出其境,无一人哗者。

    英宗即位,迁太常少卿。狱有盗,法当死,僚官持不可。久之,盗杀守吏遁去。希亮以前议谳于朝,而希亮之议是。僚官惧,欲以事中希亮,希亮自顾无有其事。始,州郡以酒相饷,例皆私有之,而法不可。希亮以遗游士之贫者,既而曰:“此亦私也。”以家财偿之。遂借此上书自劾,求去不已,坐是分司西京。

    未几致仕,卒,年六十四。希亮尝梦异人按图而告之年,至是果然。赠工部侍郎。

    希亮为人清劲寡欲,不假人以色,自王公贵人,皆严惮之。见义勇发,不计祸福。所至,奸民猾吏,易心改行,不改者必诛。然出于仁恕,故严而不残。少与蜀人宋辅游,辅卒于京,母老,子端平幼,希亮养其母终身,以女妻端平,使同诸子学,卒登进士第。

    四子。忱,度支郎中。恪,滑州推官。恂,大理寺丞。慥字季常,少时使酒好剑,用财如粪土,慕朱家、郭解为人,闾里之侠皆宗之。在岐下,尝从两骑挟二矢与苏轼游西山。鹊起于前,使骑逐而射之,不获,乃怒马独出,一发得之。因与轼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自谓一世豪士。稍壮,折节读书,欲以此驰骋当世,然终不遇。洛阳园宅壮丽与公侯等,河北有田岁得帛千匹,晚年皆弃不取。

    遁于光、黄间,曰岐亭(在今湖北黄冈市麻城县西南七十里)。庵居蔬食,徒步往来山中,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不与世相闻,人莫识也。见其所著帽方屋而高,曰:“此岂古方山冠之遗像乎?”因谓之“方山子。”及苏轼谪黄,过岐亭,识之,人始知为慥云。下图是黄州苏轼塑像。

陈希亮——眉山历史人物(25)

    注:

    方山冠:古冠名。汉代祭宗庙时乐舞人所戴之冠。

    论曰:希亮为政严而不残,其良吏与。

 

附《宋史·陈希亮传》译文
    陈希亮,字公弼,祖先是京兆人。唐广明年间,避难迁到眉州青神的东山。陈希亮幼时丧父,爱好学习,十六岁,准备拜师求学,他兄长刁难,派他去收取三十多万的借款利息,陈希亮把借钱人都召集来,烧掉债券后离去。学业完成,就召见哥哥的儿子陈庸、陈谕让他们求学,后来都考中天圣八年的进士,乡里人称他们所在里闾为“三俊”。
    起初任为大理评事、长沙县知县。有僧人海印国师,出入章献皇后家,和各权贵交结,倚势侵占民田,人们都不敢正眼看他,陈希亮将他抓来依法惩处,全县大为震动。郴州竹场有伪造券给输户送官,事情被发现,输户当处死,陈希亮察觉他并非有意犯法,就释放了他。后来果然抓到伪造的人。两次迁升后任殿中丞,调任鄠县知县。老吏曹腆玩弄法律,因陈希亮年轻,轻视他。陈希亮开始处理政事,首先就发现曹腆犯罪。曹腆叩头出血,愿改过自新,陈希亮警告后放了他,结果变成良吏。巫觋每年聚敛民财祭鬼,称为春斋,否则有火灾;民间谣传有穿绯衣的三老人放火。陈希亮加以禁止,百姓不敢犯禁令,火灾也没有发生。捣毁淫祠数百处,勒令巫觋务农的有七十多家。离职时,当地父老送他出境,哭泣说:“离开我们,穿绯衣的老人又会出现了。”升任太常博士。有人说他在郴州时为死刑犯伸冤,赐五品服。
    起初,蜀人在蜀当官,不得通判州事。陈希亮因母亲年老,愿意降低级别任县令侍候母亲,于是任临津县知县。母亲去世,服丧期满,任开封府司录司事。福胜塔失火,官府要重新建造,估计要用钱三万,陈希亮说:“陕西用兵,希望以此来犒赏军队。”诏令停止建造。青州百姓赵禹上书,说赵元昊必反,宰相认为赵禹狂言,将他流放建州,赵元昊果然反叛。赵禹向上级申诉,不接受,逃到京城自己申诉,宰相大怒,把他送入开封狱。陈希亮说赵禹可赏不可治罪,争论不已。皇上释放赵禹,赏他为徐州推官,而且想任命陈希亮为御史。适逢外戚沈元吉因奸盗杀人,陈希亮一审问就得知实情,沈元吉自己惊怕倒地而死,沈氏控告,诏令御史弹劾陈希亮和掾吏。陈希亮说:“杀此贼者是我一人。”因此而论罪罢官。
    一年后,盗贼起于京西,杀地方官,富弼举荐陈希亮可以任用,起用为房州知州。州中平素没有军备,百姓不安想逃走,陈希亮用牢城卒夹杂山河户,得几百人。日夜训练,声振山南,百姓得以安宁。殿侍雷甲以一百多士兵在竹山追讨盗贼,雷甲不能约束,所到之处暴虐,有人怀疑是盗贼,就报告陈希亮盗贼入境,将至城门。陈希亮立刻率兵沿河边列阵抵抗,命士兵拉满弓不要放箭,士兵都镇定地站立,就像木偶一样。雷甲放箭,陈希亮的士兵一动不动,雷甲下马跪拜请罪,说:“开始时不知是官军。”属下官员和士兵都想杀掉雷甲,陈希亮仅惩治了行暴的十多人,让雷甲追捕盗贼以补过。
当时势力强大的盗贼党军子正嚣张,转运使派供奉官崔德赟追捕。崔德赟没有捕到党军子,就包围了竹山一家盗贼曾住过的人家叫向氏的,杀掉父子三人,悬首在南阳市。说:“这是党军子。”陈希亮察觉到其中之冤,将崔德赟逮捕入狱,崔德赟不服。党军子在商州被抓获,朝廷下令赐给向氏钱帛,免除他家的赋税,将崔德赟流放通州。有人告发华阴人张元逃往夏州,做了赵元昊的谋士。诏命将其家族百余人迁至房州,予以监管,饥寒将死。陈希亮说:“张元一事虚实尚不可知,假如真有其事,为国的人不会顾及家,这样做反而坚定了他从贼的决心。这些人都是关系疏远的亲属,无罪。”就密封上报,诏令释放。其老幼在陈希亮院中哭着说:“现在我们应该回故乡了,但怎舍得离开你这样的父母官?”画了陈希亮的像祠祀。
    还朝,宰相要任命他为大理少卿,陈希亮说:“司法官吏遵守条例,不是我的愿望,希望得一州使自己效力。”任为宿州知州。州中跨汴水建有桥梁,水桥相冲,船常常撞坏。陈希亮开始建飞桥,没有桥柱,以便船来往。朝廷赐他缣帛以褒奖,将他的做法加以推广,从京畿地区到泗州,都建了飞桥。
    皇祐元年,调任滑州。回朝奏事,仁宗慰劳他说:“知道你嫉恶如仇,不要把以前惊死沈氏之子的事放在心上。”还没有赴任,诏令他为提举河北便籴。都转运使魏瓘弹劾陈希亮擅自改变物价。很快魏瓘被任为龙图阁学士、开封府知府,陈希亮请求在朝廷上争辩。召见后,仁宗赞成陈希亮,罢免魏瓘改任越州知州,而且要重用陈希亮。陈希亮说:“我和转运使不和,不能说没有过错。”极力请求回滑州。恰逢黄河溢出鱼池埽,将要决口,陈希亮把派出的使臣全部召回,调发禁兵守堤。他住在将要决口处,官员和百姓们流泪劝他,陈希亮躺在房中一动不动,洪水退去。人们把他比作汉代的王尊。
    当年,宛句出现盗贼,白天抢劫张郭镇,绑架濮州通判井渊。仁宗为此忧虑,问宰相谁可平定盗贼。不等到回答,仁宗说:“我已经找到人了。”任命陈希亮为曹州知州。不过一月,盗贼全部被捕获。
    淮南饥荒,安抚使、转运使都说寿春太守王正民不称职,王正民被免职,诏命陈希亮快速前往替代。转运使征收吏役米而免除他们的徭役,共十三万石,称为拆役米。米价飞快上涨,百姓更加饥饿。陈希亮到任,废止这种做法,并上报此事,周边的县也废除。又上书说王正民无罪,称职负责。诏令恢复任命王正民为鄂州知州。
    很久以后,调任庐州知州。虎翼军士屯驻寿春的,以谋反被诛杀,其余未谋反的数百人被迁到庐州,都疑惧不安。一天,有人偷偷溜入官府准备袭击陈希亮,陈希亮笑道:“这人一定是醉了。”从宽判处流放,把其余那些人安排在身边做事,还让这些人去守护仓库。别人十分恐惧,陈希亮却更加亲近和信任他们,这些人感激陈希亮,都指心为誓,愿为陈希亮而死。改任提点刑狱江东,迁任度支郎中,调河北。
    嘉祐二年,入朝为开封府判官,改任判三司户部勾院。朝廷因为三司事务繁多,簿书积压,任命陈希亮又兼开拆司。荣州原有十八口盐井产盐以供官卖,岁久枯竭,而主管官员督卖如故,百姓破产和被抄家的有三百多家。陈希亮替他们申诉,退还了没收的财产,每年免去三十多万斤。三司滞留的簿书,自天禧以来,末帐六百零四件,明道以来,新事二百一十二万件,陈希亮日夜督促官吏,共九个月,处理了三分之二。度支吏不能及时处理,陈希亮杖罚他。副使认为陈希亮擅自惩罚不妥,于是事务复又积累。
    适逢陪伴契丹的使臣回国,陈希亮请求到外地任职,委任他为京西转运使,赐三品服。石塘河役兵叛乱,其头领周元自称周大王,震动汝、洛一带。陈希亮知道后,当天带少数人出城巡视,官吏请带兵前往,陈希亮没有答应。贼党二十四人在路上遇到陈希亮,由于陈希亮带的人很少,神态闲和,猜不出他的目的,就在路上围过来申诉。陈希亮慢慢地询问他们的痛苦,命一老兵押解,说:“把这些人交给叶县,听候我的命令。”到县后,下令说:“你们因为自首,所以都免于治罪,但你们一定知道谁是主谋。”众人不敢隐瞒,于是斩周元示众,流放军校一人,其余的都派去继续像当初那样服役。
    升任京东转运使。潍州参军王康赴任,路经博平,绰号“截道虎”的恶霸殴打王康和他的女儿几乎致死,官吏不敢过问。陈希亮发文火速追捕,结果将恶霸流放海岛;又弹劾官吏故意放纵,数人被免职。徐州太守残暴,因小错而抄没几十户百姓的家产,抓住小偷,一定要他自诬抵死。陈希亮上报了情况,太守被免职。
    多次请求告老退休,未获允许,调任凤翔知府。仓中粮食可供十二年之用,管事的官员担心会霉腐,当年发生饥荒,陈希亮拿出十二万石借给百姓。主管官员害怕以擅自动用官粮获罪,陈希亮就亲自负责此事。当年秋天大丰收,以新换旧,官民两便。于阗使者入朝,经过秦州,经略使以客礼接待。使者十分傲慢,停留一个多月,毁坏宾馆的器物,放纵手下入街市抢掠饮食,百姓白天紧闭门户。陈希亮听后说:“我曾负责接待契丹使臣,知道情况。使者起初不敢横暴,都是译官教唆的结果,我依法严惩,译官害怕,使者不敢妄为了。何况这一小国?”就派教练使持信符告诉译官说:“到了我的辖地,有一丝一毫不依法,我就斩你。”并拿回军令状。使者来,在庭院罗拜行礼,陈希亮让他们坐在两廊吃喝,护送出境,没有一人敢喧闹。
    英宗即位,升任太常少卿。狱中有一强盗,按法应处死,同僚反对。一段时间后,强盗杀死看守的吏人逃走。陈希亮把原来的争论拿到朝廷质询,陈希亮的意见被肯定。同僚害怕,想寻机陷害陈希亮,陈希亮知道自己并无其事。起初,州郡以酒相送,惯例都归为己有,而法律不允许。陈希亮把酒转送给贫穷飘泊的士人,事后说:“这也是纳为己有。”以家财赔偿。于是以这一缘由上书自我检讨,请求离开朝廷,因此分司西京。不久退休,去世,享年六十四。陈希亮曾梦到有异人按图告以死年,至此果然。赠工部侍郎。
    陈希亮为人清廉刚直不求私利,喜怒不形于色,从王公贵人到部属百姓,都对他十分敬畏。见义勇为,不计祸福。所到之处,奸吏刁民,纷纷改变原来的言行,不改者必诛。但他做事出于仁爱,所以虽严厉却不残暴。少时和蜀人宋辅交往,宋辅在京去世,母已年老,儿子宋端平尚幼,陈希亮为其母养老送终,又把女儿嫁给宋端平,让他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求学,后来考中进士。
    四个儿子。陈忱,度支郎中。陈恪,滑州推官。陈恂,大理寺丞。陈慥字季常,年轻时喜饮酒、好剑术,用钱如粪土,钦佩朱家、郭解的为人,民间侠士都推重他。在岐下,曾跟随两名骑士带二枝箭和苏轼游览西山。鹊鸟突然在眼前惊飞,骑士追射,不中,陈慥拍马驰出,一箭命中。和苏轼在马上谈论用兵之法及古今成败之道,自认为是当代豪杰。年龄稍大,虚心读书,想靠此在世上大有作为,但终于没有机会。在洛阳的园林房舍像公侯家一样壮丽,河北有田每年收入值上千匹帛,晚年都弃而不取。隐居于光、黄之间的岐亭。住草屋食粗食,徒步往来于山中,妻子奴婢都表现出自我满足的神色,不和世人来往,别人也不了解他。看到他戴的帽子又方又高,说:“这难道就是古代方山冠遗留下来的样子吗?”所以就称他“方山子”。直到苏轼贬官到黄州,经过岐亭,认出他,人们才知道他是陈慥。
    论曰:陈希亮为政严厉却不残暴,是好行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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