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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粒新米如霜喜

 zhb学习阅览室 2023-10-04 发布于上海

作者:黎尊乾

八月中,丰收季,家家桌上端新米。

新米真是香啊,揭开蒸笼盖,满屋飘清香。饭勺舀出来的饭,晶莹如珍珠,粒粒皆生动,泛着乳白一样的光。先给老人一碗,吃一口,连连说:“香,香。有嚼劲!”小伙子大姑娘一连两三碗下肚了,竟然没有夹菜,等看到菜,再来一碗。

吃完新米饭,精气神都有了,面带红光,腰杆直直,步子轻快。劲头上来了,愣头青们在禾坪上较劲。小儿科的节目是掰手腕,端起小桌小凳,面对面坐下,一把握住。用力,用力,再用力。只见双方满脸通红,接着脖根儿涨红。两只手臂,一会儿歪左,一会儿歪右。突然,“咔嚓”一声,桌子散架了,抑或凳子断脚了。若是棋逢对手,双方执着,只能抬出东家捣糍粑的石窝,用双手举过头顶,男男女女在周围“一二三”地动着嘴巴,计时呢。

用新米做的蒸米糕出来了,光洁如镜,雪白如银。咬一口,滑润柔软,爽滑清甜;咽下去,那甜味儿就要沁到骨头里去。叫小孩用碗碟端了,挨家挨户地送,那香味缭到这家,绕到那家。

尝新米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送新米。找一个崭新的蛇皮袋子,装上半袋新米,送给街上的或是城里的亲戚,就是最大的礼数了。其实,送新不在米,而在心。想想一个庄稼人,佝偻着背,背着或是挑着沉沉的新米,天麻麻亮出发,徒步几十里,耗时三五个小时,顶烈日,冒酷暑,该是何等的辛苦。新米送到亲戚家,庄稼人取下草帽,黝黑的面容,汗流如雨,布满沟壑;看那身上的衬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上面的汗渍与盐粒,历历可见。

新米喷喷香,没有那碾米的人,一切都无从开始。

按照经验,晒干的稻谷还要返潮两日,才能装去碾米。不然,碎米甚多。碎米成烂饭,妇人只能做米粑粑了。米粑粑乃家里的糟糠之物,无脸赠予左邻右里,还清别人的礼数。可见,碾米该是何等重要。

常常是清早,家里的男人搬两袋稻谷上了板车,夫妇一起拉去碾米场的,都是年轻的。稻谷进入碾米斗,白晶晶的大米随即而出。妇人越是年轻,越在乎新米的品质。或许,她紧张的是,她过门后的一顿新米饭,一定要香喷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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