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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时毛 | 忆阿婶

 海燕文化工作室 2023-10-06 发布于浙江




忆阿婶




文/童时毛

阿婶走了快二年了,她永远地离我而去,享年八十六岁。

有许多事,我至今难忘,历历在目。

小时候听大人讲,阿婶身体不好患有心脏病,说她不太会长命,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而阿婶是个性恪直爽,嘴快心善,乐于助人的乐观派。是内主家庭,外帮阿叔干农活的好对手,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做生病人。

七十、八十年代,公社生产队的时候,阿婶是队里的养蚕负责人,一年要养好几届,年年都有好收成,得到社员们的一致好评。

那时穷,常有要饭的人上门乞讨,阿婶总会给点热粥冷饭,送些麦米,讨饭人十分感激,连声道谢,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有一回讨饭人被隔壁大伯家的大黄狗咬了一口,小腿咬了好几个洞,血流不止,阿婶一边打骂杀胚狗,一边思忖,怎么办?怎么好,情急之下,猛然想起,马头兰掺冷饭能够治狗咬的民间偏方,于是,阿婶急忙跑到路边采来马头兰,把马头兰洗净和冷饭一起捣糊,糊着敷上,扎实绑牢,以防伤口感染。给了点钱和物,告诉他以后要当心点,最好拿根棍棒好防防身。

三十多年前,我带女友到家里去,而我娘已去世多年,家里只有老实巴交的父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女友,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硬着头皮把她带到阿婶家,还没坐下,阿婶笑咪咪地说,毛对象带来了,好,好!听到这话,好象是自己儿子把儿媳带回来似的,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倒茶,一会儿烧点心,热情之至,无可言表。

婚后,我一直没有住在老家,在城里住。没过几年父亲也走了,小弟外出打工,家里没有人了,老家也很少去。有一次我带着老婆女儿,买了点水果牛奶去看望阿婶。阿婶说:人来就好,东西不要买,浪费钞票,边讲边笑,胜过亲人。回来时,阿婶很客气,把我女儿视为孙女,给了见面钱,还装了一箩自家养的鸭蛋送给我,定拿不可,我盛情难却,只好照收。我每次去看她,阿婶总是不会让我空手回来的,麻糍、垂面豆腐皮,杂七杂八,再没有,糥米、蔬菜也强硬要我带点回来。老婆经常对我讲,你阿婶比自家亲娘还亲,亲娘不一定会介好。我说:是,是的。

阿婶年纪大了做太婆了,她有一个孙女和一个孙子。孙女的儿子大约五岁左右,活泼可爱。六月天热,阿婶经常带着曾孙在水门口乘凉。我回家时正好碰见她俩,孩子很机灵,阿婶乐呵呵。走近,我笑着问:小不点你多大了?他说我五岁。太婆对你好还是奶奶对你好?我再问,他很坚定地说,是奶奶对我好。我接着问,为什么呢?太婆要骂我,说我不听话不乖,就是奶奶好。我又问:奶奶好呢还是妈妈好?他又说,妈妈好。奶奶每天送我上幼儿园,我不想去,奶奶也要骂我还是妈妈好。那妈妈好在哪里呢?妈妈要上班,不在家,挣钱给我买好吃的,妈妈不骂我,孩子很自信。阿婶笑着讲,这个小滑头,太婆对你最好也没用。

前年,我和老婆来到阿婶家,叫她全人家来吃女儿结婚酒。阿婶说:我身体不好,来不了了,叫阿叔他们来一样的,语气有点低沉。她躺在床上,看上去身体有点弱,硬撑着要起来,要拿什么东西似的。我问她什么事,她说:你们俩个老是来看我,囡囡出嫁,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她用力地撑着手起来了,慢慢走到柜子前,打开门,从里面拿出早巳准备好的红包,擅抖地递给我,不管我俩怎么推托,一定要我收下。她说:如果不收下的话,她是不会瞑目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看到这,我茫然,一时不知所措。八十五岁的老人了,还这么执着,我只好勉强收下,了她心愿。我走出卧室,折看红包,里面有一叠钱,二千元钱整,我顿觉惊讶。临走时,我把红包偷偷地放在冰箱顶上,道过谢,准备回城里。同时,我打电话给我堂弟,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对我讲,你还是拿去的好,不拿去老娘要难过的,我知道老娘的性恪,否则她是不会落心肚的,我听了堂弟的话只好照做。后来忖忖不是个事儿,耿耿于怀,觉得不妥,那有什么办法呢?

见阿婶最后一面的时间,是他孙子结婚的日子,阿婶很高兴,精神特别好。她说:我有心脏病,很多人以为我老早就要死了,现在熬到孙子完婚,太婆也做了,家里大团圆,真是上天有眼,我介好福气,八十六了,现在冇告了,随便什么时候去见阎王都心满意足了。她还说:我死了,别的没有什么,阿叔可怜,没人做伴了。可见,阿婶高兴之余也略有伤感。

一个月后,阿婶安祥地走了,留下的是我永远的回忆。阿婶千古!

堂侄童时毛写于2023年中秋

□编辑:白色花
□图片:葛宁贵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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