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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秘新文化运动先驱者胡适的婚姻与爱情

 丹阳楚风 2023-10-06 发布于河南

   

  只因为还有我这一点骨血,她含辛茹苦,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渺小而茫不可知的将来,这一点希望居然使她挣扎着活了二十三年。




 解秘新文化运动先驱者胡适的婚姻与爱情

文/朱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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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和江冬秀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仪表不凡的留学博士,学贯中西的大师,新文化运动的导师;一个是裹着小脚,长相普通的村姑,大字不识一筐。他们的婚姻,无论按当时人的眼光,还是现代人的眼光,想寻找两个人的“共同点”实在困难,而就是这样一对夫妻却“不离不弃,相依相偎”,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其中的奥秘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
         解秘新文化运动先驱者胡适的婚姻与爱情
胡适是二十世纪我国历史上最早接受和传播新文化的先驱者之一,和陈独秀共同执掌新文化运动,致力于西方文明的引进和吸收,成为“五四”启蒙运动的倡导者,但思想深处却始终跳不出封建礼教的窠臼,接受母亲包办的婚姻,造就了他一生不幸的婚姻与爱情。
13岁的胡适,在母亲一手包办下被套上了 “娃娃亲”的枷索
胡适生于189112月,出身宦家,幼年丧父,母亲23岁守寡,有着中国女性仁慈、温厚、勤俭、识大义、能容忍的传统美德,含辛茹苦抚育他不断成长,呕心沥血教育他出人头地,给予了他至性至情的伟大母爱。
从三岁开始,每天清晨,母亲便亲自督促他起床读书,教他识字写文,数十年如一日。5岁时,母亲就送他到绩溪老家上庄接受私塾教育,为他一生打下坚实的文学基础。每当他顽皮的时候,母亲并不粗暴地打骂他,而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他循循善诱讲道理,用严厉的眼光看着他,直到他认错为止,正是这种教育方式养成了他温和的性格以及遇事妥协的个性。
那年,胡适刚好13岁。一个柳絮飘飞、春光灿烂的日子,他跟随母亲到姑婆家做客,正是两小无猜的年龄,他和一群同龄伙伴在姑婆家门前玩耍嬉戏。这天,一位名叫江世贤的亲戚恰巧也来做客,不知怎的一下子看上了胡适,认准他就是江家的女婿。
这江家,在本地也算得上名门望族、仕官之家,他膝下有一女,名叫江冬秀,比胡适大一岁,仅仅读了几年私熟,初识一点文字。过去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长时间,没费什么周折,双方家长就定下这门亲事。在具体程序上也严守规矩,一点儿也不得马虎,什么开礼单、送聘礼,热热闹闹地惊动了不少人。
对男女之事还懵懂无知的少年胡适,不知婚姻为何物,以为只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玩玩,完全听从母亲的安排,按照当地规矩与邻村的小女孩江冬秀订了亲。他根本没有料想到,从这一天起,便被套上“娃娃亲”的枷锁,一直伴随他的一生。

20岁的胡适留学美国,七年间,胡适与本地才女韦莲司相亲相爱,并成为他一生的真爱
定亲后不久,胡适就来到上海澄衷学堂求学,受到梁启超、严复思想的影响,并初步接触到西方思想文化。15岁考入中国公学,19岁考中“庚子赔款”留学生,赴美后先入康乃尔大学农学院,后转入文学院哲学系。24岁时考入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师从唯心主义哲学家杜威,接受了他的实用主义哲学。
19岁的胡适在当时的留学生中,可谓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再加上说话文静,性格谦和,一来到康乃尔大学就遇上了本校地质学教授的女儿韦莲司。那时的韦莲司已26岁,和父母同住,父亲知识渊博,母亲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喜爱社交,家庭气氛和谐,常常是嘉宾满座,谈笑风生。她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中生活,不仅博览群书,知识丰富,喜爱艺术,而且性格直爽超脱,美丽大方,不修饰,不做作,在当地知识界算得上独特异行的女艺术家。他们十分谈得来,很快成为知己好友。周末,她经常邀请胡适到家里吃饭,餐后和韦家人海阔天空闲聊,因此他成为韦家的座上客。
康乃尔大学位于纽约山城绮色佳的半山腰,依山临湖,树木葱茏,风景秀丽,道旁绿树成荫,石桥水波荡漾。年轻的胡适对她的人品和学识非常欣赏,是他的一生中第一次从精神世界走得如此之近的女人,在绮色佳的湖畔月下,常常留下胡适与韦莲司流连忘返的身影,他们在一起热烈地探讨各类问题。胡适日记中有一首词《临江仙》:“隔树溪声细碎,迎人鸟唱纷哗。共穿幽径趁溪斜。我为君拾葚,君替我簪花。更向水滨同坐,骄阳有树相遮。语深浑不管昏鸦。此时君与我,何处更容他?”这首词为我们勾勒了他们倾心相爱的画面:明媚的夏日,小溪幽径,在花香鸟语之中,一对青年男女在水边倾心交谈,全不觉中天的骄阳已落西山。
有一段时间,韦莲司和朋友一起去纽约学画,租住了公寓,胡适专门到纽约单独和她相见。后来胡适从康乃尔转学到哥伦比亚大学,她就把这间公寓转租给胡适,自己搬回家里居住,再没有回到纽约。像每一个走进朦胧初恋季节的青春少年,情绪变得纤细而又多愁善感。这天,胡适站在韦莲司住过的公寓窗前,看见窗外偶尔飞过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令胡适思绪纷纷,心中感到孤独寂寞,触景生情,写了自己的第一首情诗《蝴蝶》: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表现他当时伤感脆弱的情愫。
韦莲司是胡适心目中新女性的理想典型,从20岁到277年的留学生涯里,和她一同度过点点滴滴的美好岁月,浮泛着无限爱恋与温情。为此,胡适曾胆战心惊地给母亲写信,试探能否取消婚约,和韦莲司结婚,不料收到的是一张母亲与江冬秀的合影和母亲的满篇喝斥。胡适马上回信安慰母亲说:“儿对于儿之婚事并无一毫怨望之意,儿若犹存怨望之心,则真成不识事势,不明人情,不分好歹之妄人矣。”让母亲只管放心,自己不会有负与母亲。从此,胡适彻底断了追求自由恋爱的念头。
胡适学成回国之前,特向韦莲司话别,在她家住了五天,一家人待他亲如家人骨肉,难舍难分。为此,韦莲司一直独身未嫁,一生在等待中、爱恋中度过,她对胡适的爱,一直坚守到1962年胡适逝世。在后来风雨漫漫的五十年中,他们鸿雁传书,互诉衷情,生日互送的小小礼物,病中的一束鲜花,都让对方体味到丝丝如缕的真情与牵挂。他们深情知交,无怨无悔,守护着默默永恒的一世情缘。她在日记中写道:“我爱你!你的爱就像阳光中的空气围绕着我的思想,见不到踪影,但我深信它的存在......
27岁的胡适,在结婚仪式上决定改良旧俗,大胆追求创新
多年来,在美国生活,无论西方世界异性交往多么开放,胡适总觉得自己很孤独,在情感上,仍是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19161月,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学习期间,他偶染小病,躺在床上,倍感孤独和凄苦。忽然邮差送来了江冬秀的信,尽管廖廖数语,却让胡适感动得热泪盈眶。但胡适毕竟是最早接受和传播新文化的代表人物,还是做出了一些反传统的举止。在过去,新人成亲之前是不许见面的,那天,胡适从美国回安徽老家探亲,来到江家,坚持要见未婚妻江冬秀一面。当胡适跨进绣阁,见她面掩床帐,只有隔帘看花之感。
27岁时胡适学成回国,在北京大学任教,浑身散发着向旧文化、旧道德、旧风俗决裂的满腔热情。这年寒假,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胡适奉命回乡完婚。可面对喜事,胡适心里却犯了难,从内心深处,与江冬秀结婚他根本就不愿意,况且让他按照封建旧俗举行婚礼,这不是搬起石头自砸脚吗?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反传统的行动,要求改良旧俗,举行“文明结婚”。这在本地可是开天辟地,一下子轰动了四方。
结婚那天,胡适自己动手写了对联,上联是“旧约十三年”,表示自己十三岁定婚;下联是“环游七万里”,表示自己留洋深造的历程。婚礼届时举行,说是文明,其实也就是在旧仪式的基础上稍微掺和一点新内容:仪式上有主婚人、证婚人;服饰上新郎头戴黑呢礼帽,身穿西装礼服,脚蹬黑色皮鞋,全是新装扮;礼仪上破除夫妻对拜礼节,改为三鞠躬。他出的新招挺有气派,的确让乡里人感到新鲜好奇。最高兴的还是母亲,一整天高兴眼里淌泪,不知说什么好。胡适见母亲难得有这般好心情,当下也投其所好,对江冬秀既温柔又多情,做出了很多让母亲十分高兴的举动,让28岁的老娘子也羞得满脸灿烂。
但是,蜜月未满,胡适就留下媳妇照顾老母,自己独个儿返回了北京。返京后数月,就听说有了后嗣,胡适就接她来到北京。他们曾一起逛琉璃厂,出入各大古董店,一起到前门的小饭馆里打打牙祭,然后再一起看看戏,小日子也过得蛮滋润的。
一个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娶了个乡村小脚夫人,不能说不是一件奇闻。因此,“胡适的小脚夫人”,成了民国史上的“七大奇事之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在那场“新式的婚礼”上,伴娘曹诚英的嫣然一笑让胡适找到了心动已久的爱情
然而,胡适心里寄存了他一生的懊恨,事情缘于举行的那场文明婚礼。那天,他无意中瞥见江冬秀的伴娘中,好像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老盯着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回视了片刻,哪想她也朝胡适羞涩地笑了一下,红着脸转过了身子,这嫣然一笑让胡适怦然心动,从心灵深处记下了她。
后来,胡适从江冬秀的口中得知,那位伴娘叫曹诚英,是江冬秀的远房表妹,天资聪颖、相貌出众,是全村有名的美人,但当时已嫁给上庄村的胡冠英。要说瓜葛,转弯抹角地,还真能和他家拉上点亲戚关系,曹诚英的一个姐姐是胡适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妻子,胡适该叫她声“表妹”, 可以说是亲戚连着亲戚。
于是,两人因此有了来往,也许是情有独钟,每次和曹诚英见面,胡适就直接称呼她“表妹”,想不到曹诚英喊得更甜,一声声“哥哥”叫得胡适眼睛都潮湿了。但可惜的两人都有家室,偶尔接触,只能装得若无其事,心心相印的情种就这样深深地埋下了。
后来,因为曹诚英结婚3年没有身孕,公婆以此为借口,让胡冠英续了小。曹诚英的哥哥曹克诚从美国留学回国,思想激进,极力反对。为了让她继续完成学业,在兄长的鼓励下,曹诚英一半为了胡适,一半为了自己的生活,1923年春,她与胡冠英离了婚,不久,就来到杭州女子师范学校就读。
这年夏天,胡适只身南下,来到杭州疗养,当时,杭州女子师范学校邀请他到学校讲学。恰巧与正在那里读书的曹诚英重逢了,由此重新牵出情丝。这时的曹诚英完全脱离了家庭的束缚,相貌更加秀丽,气质脱俗,他立刻被吸引。风度翩翩的胡适的出现对曹诚英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大惊喜,当时他已成为学界泰斗,才貌双全,而且两人早有了缱绻之情,于是他们的感情不可抑制地爆发了。他们相携畅游西湖、同登西山共赏月色。这次相见因为曹诚英正在学校读书学习,胡适也要到上海办事,两人暂作别离。正值6月假期,胡适再次来到杭州。这对心里早有预约的恋人拥有了更多同处的时间,他们在青山秀水间徜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如一对幸福的恋人难舍难分,可谓品尝到禁果的幸福滋味。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已不避人,日趋明朗,在沪杭求学的友人尽知此事。不久,曹诚英便有了身孕。
第二年春天,胡适决心向江冬秀离婚。江冬秀不听则已,一听则勃然大怒。她从厨房中拿起菜刀,说:“离婚可以,我先把两个孩子杀掉,然后自杀!”唬得他面如土色,后来又使出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式,让他再不敢提出离婚之事。胡适最担心她会因此提出诉讼,把他的事闹到公堂上去,让他在人前丢尽面子。于是,他乖乖地处理了和曹诚英的一切善后事宜:先让她打胎,又送她去美国读书。后来,曹诚英成为中国第一位农艺学女教授,先后在安徽大学和复旦大学任教。
1948年底,胡适从北京乘飞机经南京到上海,当时在复旦大学当教授的曹诚英劝告他不要跟蒋介石一起到台湾,可惜他当时没有听从曹诚英的建议,还是去了台湾,从此远隔重洋,天各一方,音信渺茫,再也没有相见。,为情而累及一生的曹诚英,在生命最后一刻,没有忘却这段没有结局的苦恋记忆,这段尘缘成为她人生之树绽开的一朵凄美幽艳的花。
一生中,胡适心灵深处的封建礼教的束缚,使他成为旧道德的楷模,新思想的师表
有人说,胡适一向当惯了思想巨人、行动矮子,在旧礼教面前,应该活着的爱情死去了,应该死去的婚姻却活着。胡适本人却在一篇日记中说,世人都说我的婚姻让我受了很大的委屈,但他们不知道这个婚姻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益处,它得到了社会各方面的认可。
的确,作为一个传统的妻子,江冬秀无疑是称职的,她知道如何照顾丈夫。她的徽菜手艺可称一绝。从新婚开始,家里有了客人,她总会亲自烹饪一桌美食,让客人们大加夸赞,给足了胡适的面子。在任驻美大使期间,她自创了“一品锅”,也就是用集结了鸡、鸭、肉、豆腐、蛋饺、丸子、青菜、萝卜的大火锅来招待中外宾朋,至今这个菜还被称作“胡适一品锅”。逢过年过节,胡夫人还会亲自腌制雪里红等小菜馈赠胡适的朋友,这让胡适感觉颇有面子。
但是江冬秀与传统的中国女人有最大的区别:聪明而泼辣。她对胡适任何点滴细微的浪漫都不给予丝毫的迁就。胡适的好友梁实秋想和老婆离婚,另娶新人。她专门把梁实秋的老婆接到自己家里,为她出谋划策,闹到法院里打官司。结果,堂堂北大教授的梁实秋竟然败诉,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丢尽了大教授的脸面。这间接杀鸡骇猴的做法,唬得胡适不得不做出种种妥协的举动来。
江冬秀很清楚在婚姻家庭中,自己的底线是什么,并且知道如何去维护。胡适曾经和徐志摩一起去八大胡同嫖妓,江冬秀宽容了他,甚至纵容他去,因为她知道这些妓女们绝不可能登堂入室。但是,一旦有人危及到她女主人的地位,她性格中刚强甚至泼辣的一面立刻表现出来。每次胡适思想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大闹不止。就是在宾客满堂的时候,她也会指着胡适的鼻子大闹特闹,拉着胡适找邻居们评理,实在不行就拿出农村妇女惯用各种耍泼手段,每次都让胡适胆战心惊,彻底打消了婚姻自由的念头。
胡适爱面子,过于珍惜自己在人们心目中塑造起来的“高大”形象:爱名、爱面子、尤其珍惜一顶作为青年导师的帽子。当爱情和名誉发生冲突的时候,他首先选择的是头顶上那耀眼的名人光环。她熟悉男人的秉性,知道男人的缺点,抓住胡适这个致命的弱点:当爱情遭遇捍妇,他的选择是逃避和妥协,是息气宁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后来,他感觉到,难得糊涂,也同样适用于婚姻。爱情是流动的液体,有充分的可塑性,过于彻底的恋爱,反而容易让婚姻陷入不幸。
更重要的是,从思想性格上看,胡适终归还是一个温良、宽容、恭俭、忍让的谦谦君子。在他西化至深的脑子里,始终有一小块未被开垦的封建处女地,那就是尽孝之心的虔诚。他不忍让母亲伤心,使他帮着母亲与自己的洋观念抗争。对江冬秀的感情,实质上是抱着对母亲尽孝的一种观念来实施的,在孝道的枷锁上,“爱”是崇高的,“爱”是无偿的,可以杀人,以“爱”杀人,被杀者唯有痛哭感激,于是,胡适成了传统婚姻的最大牺牲品。
后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以孝道为核心的封建伦理观念的熏陶,越来越使胡适感到,自己对江冬秀的情感,自觉不自觉地把母亲的意志看成是至高无上的,看作是对母亲尽孝尽忠的体现,看作是对母亲相依为命的感恩。
当孝子与情人不能两全时,浸淫了东方文化的胡适选择了孝道,不愿拿社会道德的信用去替换颤动心灵的爱情。用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母亲的欣慰,这对胡适来说是绝对自然的选择。他曾经满含深情地写道:“只因为还有我这一点骨血,她含辛茹苦,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渺小而茫不可知的将来,这一点希望居然使她挣扎着活了二十三年。”
胡适去世时,蒋介石写的一段挽联作为结语,这两句话也足以概括胡江二人的婚姻:
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
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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