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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宁海】王蒙 | 往事点滴忆宁棉

 文化宁海 2023-10-08 发布于浙江

宁海棉纺厂大楼

一、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周末,从宁波回来。乘着夕阳西下满天霞光,信步来到城南纺织路。这条曾经走了几十年的上班路,也不知磨破过我几双鞋。今天再次漫步西行,不一会,便来到了原宁海棉纺织厂遗址前。


翘首北望,思绪纷飞处,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崭新的住宅小区。也许它峻工不久,因为入住的业主寥寥无几。秋日的傍晚微风送爽,只见一片静悄悄的环境里,绿树婆娑,灯影闪烁。不时,有小车从地下车库经由南大门飞驰而出。大门横额上,书有“锦宁府”三个大字。恍然醒悟,那不就是原棉纺厂的南大门位置嘛!顿时,眼前的景色都幻化成了昔日模样。


1983年4月,地方国营宁海棉纺织厂诞生于此。在那个年代,这是全县规模最大,员工人数最多,名声最响的一家工厂。不仅地处城关,工资奖金高,而且还有福利分房的机会。所以当年舍弃财政、邮政、电厂的招工机会,争着要进棉纺厂的年轻人,还真的不少;甚至有乡镇干部为了回城,甘愿调到棉纺厂工作。当然,若干年后他们都悔青了肠子,那是后话。

首届厂操作运动会代表合影


棉纺厂占地近250亩。其中生产区155余亩,包括锯齿形建筑的东纺和西纺部,以及散布四周的仓库、锅炉、检测、电气、计量、行政等辅助设施;还有华兴公司(原宁海布厂)近50亩。生活区占地36余亩。其中,四至五层高的八幢集体宿舍和二十幢家属宿舍(后因徐霞客大道拓宽拆除了四幢),是阵容最庞大的主体建筑。其余有食堂、商店、幼儿园、医务室、图书室和教室、舞厅、招待所等。鳞次栉比井然有序,伴着浓浓人间烟火味的生活区,并不亚于任何一个功能齐全的大型社区。中间有一条宽阔的大路,就是脚下这条因厂而名的“纺织路”。它由东向西穿区而过,将整个厂区一分为二:生产区在北面,生活区居南面。从厂南大门外到对面商店楼这块地方,形成了一个天然小广场。有一年,厂工会在此举行集会,有个50多人表演的大型扇子舞加上众多现场观众,小广场竟绰绰有余并不显挤,而且丝毫没影响公共交通。


小广场是人流集散地。每当上下班时间,潮水般的纺纱工人,便从城区和家属宿舍的四面八方汇流而来。从广场进入工厂大门再进入绿树成荫、两边黑板报矗立的各车间;稍顷,带着一身棉尘和飞花的下班工人,又从各个车间蜂拥而出,出大门后再潮水般地经由小广场,向四面八方分流而去。一路上,年轻漂亮的纺纱女工欢声笑语花团锦簇,就像天女撒向人间的朵朵鲜花。如影随行的帅哥们,是接送女友上下班的护花使者……曾经熟视无睹的旧风景,如走马灯在眼前依次晃动。


正在神游万仞之际,忽然从“锦宁府”大门出来一个女子。走到跟前才发现,竟是多年不见的棉纺厂同事。记得她83年进厂时,还是头扎两根小辫子,一双大眼睛清亮如水,说话像炒豆般直率,走路喜欢一蹦一跳的漂亮小姑娘。而现在“尘满面,鬓如霜”,和我一样,她也加入退休行列了。当然在她眼中,我的老态龙钟更为不堪,只是她没说而已——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

欢送陈启宏厂长


同事告诉我,她家的新居也在“锦宁府”,目前还在装修,估计春节前才能入住。提起往事,她不无感慨:我这前半生,每天都在这里上班,拼了命地工作,连病假都舍不得请的。记得当年,也对未来有过许多遐想。可惟一没想到的是,后半生会在这里择一新居来养老。呵呵,这辈子我就活成了一棵树,牢牢地扎根在这块土地上了,神缘分哪!


我大笑,衷心祝贺她乔迁之喜。耳边,却响起泰戈尔的诗句:“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是的,我们都已经飞过,而时代的天空依然辽阔。


一代宁棉人筚路蓝缕全力以赴,恍然间“朝如青丝暮成雪”,白了少年头;一个省内屈指可数的棉纺大厂,从大溪之畔一片荒滩,到厂房林立棉海纱仓;从机声轰鸣、人来车往、物流如梭,到幽静小区、绿树成荫、宜居胜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巅峰荣耀到黯然落幕。就像当年,我们亲手栽种在厂区的那一排排小树,看着它们由弱不禁风的幼苗,逐渐长成浓荫蔽日的参天大树。最后,在岁月的风尘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人间的盛世美颜、沧桑巨变,在亘古不变、滚滚而逝的时间洪流面前,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惊艳;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的飘渺。个中禅机,犹似如来佛祖与弟子迦叶之间,那千古流传的拈花一笑。



然而,对于平凡如微尘的普通人,对于曾经相伴同行的宁棉人而言,这块神一般存在过的国企高地,这些风雨兼程中的亲身经历,这种血肉相连的人生记忆,又怎会像秋天的落叶,一阵风就吹走了呢?


二、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棉纺厂,曾名跃龙纺织集团,宁海华联纺织有限公司……然而,几乎所有人依然称它“棉纺厂”。甚至,矗立在原厂门口的107、108路公交站,至今仍名“棉纺厂”。


棉纺厂,简称“宁棉”,全称“宁海棉纺织厂”。这全称,本来属于原宁海布厂。

1984年浙江省副省长王家扬视察主厂房


1980年9月,县“三万纱锭”筹建指挥部成立,一个崭新的棉纺国企即将诞生。新生的工厂叫什么名称?争论的结果,“宁海棉纺织厂”最合适。于是,位于跃龙山东面的原宁海棉纺织厂欣然易名,从此改称“宁海布厂”。不过世事难料,没想到十六年后的1996年,羽翼丰满的宁海棉纺织厂(宁海跃龙集团),将业已衰落的宁海布厂一举兼并,并原地成立“华兴纺织原料有限公司(简称'华兴公司’)”,从此两厂合一同存共亡。这,也许是天命?


1982年初,宁海技工学校首届棉纺班45名学生,赴余姚化纤棉纺厂实习半年;1982年7月,作为首批员工全部分配到宁棉后,他们再赴上海国棉37厂,进行为期一年的毕业实习。由此,播下了宁海棉纺业的星星之火。1983年5月,继1982年末设备线新员工赴舟山、余姚培训的甚础上,前纺、细纱、成品三个车间,组成300余名的运转线新工队伍,奔赴余姚化纤棉纺厂进行为期半年的对口培训。

1983年12月,西纺部一万锭联动试产成功。从此,宁棉人开始书写既艰难曲折,又一路开挂的工厂历史:一万锭投产后,西纺三万锭如期投产;不久,东纺三万锭也建成投产。最终完成了东、西纺部和华兴公司共10万纱锭(环锭纺6万+汽流纺折合纱锭4万)的生产规模。


有人将棉纺厂誉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自从九十年代生产规模形成后。宁海棉纺织厂不仅年年产值超亿,税利超千万,安置就业最高达到四千余人,各项指标居全省同行业前列。而且,企业荣誉纷至沓来,“明星企业”“纳税大户”“省市级出口创汇企业”“AAA资信等级企业”“全国最大经营规模工业企业”“中国棉纺行业40强排头兵企业”“国家二级企业”等等不胜枚举,是“拿奖拿到手抽筋”那种。

首批设备安装

以1999年度为例:当年工业总产值39537万元;销售总额37361万元;创汇27756万元;创利税3861万元(其中利润1650万元)。如此业绩,不仅是那个时代的耀眼明星。即使放到现在,同样光彩夺目。


在传统纺纱已有2500多年历史,进入动力工厂化环锭纺纱也已150余年的棉纺行业,最终产品不外乎粗支、中支、细支;精梳、普梳;化纤、混纺、纯棉,一般通称为白纱。但是,当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取消统购统销政策后,乡镇、私营企业一拥而上进入棉纱市场时。企业之间的同质化竞争就越演越烈,导致白纱本就微薄的盈利空间,被疯狂压榨到几乎无利可图。于是,从九十年代开始,国有棉纺业陷入了限产、停产,甚至倒闭的困境。宁海棉纺织厂,同样赶上了这波惊涛骇浪。


突破困境,惟有创新。上下一心团结奋进的宁棉人,一直专注于产品的创新探索。本着“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宗旨,从广为诟病但利润丰厚的毛纱做起直到八十年代末,终于厚积薄发。先后研制成功麻灰纱、色纺纱二款全新的系列产品。这当中,棉纺厂的生产技术团队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五彩缤纷、独具特色的色纺纱系列石破天惊横空出世后,迅速带动了整个棉纺行业推陈出新。各地棉纺厂纷纷复制效仿,迅速形成了一个至今方兴未艾的纺纱新行业——色纺纱行业。宁海棉纺织厂,被业内公认为中国色纺江湖的开山鼻祖。


宁棉人终于逆风翻盘,将手上的烂牌直接打成了王炸。更重要的是,这项堪称革命性的创新,不仅一举改写了中国棉纺行业白纱产品的漫长历史,让宁海棉纺织厂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迅速站稳了脚跟,创造了空前的经济效益。还两次填补国内空白,荣获了“国家级新产品奖”“纺织工业部优质产品奖”——棉纺行业的最高奖项。


“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持续创新,是宁棉精神的精髓所在!


(三)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说到纺纱,童年时在长街老家还真玩过。冬闲,地里的棉花早已被主人连秆拔起,一排排摊在原地,准备晒干后用来当柴烧。这时,夹杂其中的青棉桃经过阳光照射,却悄悄开花了。东一朵西一朵,就像美丽的雪莲花。运气好的时候,我和妹妹半天就能采到一小筐。这些棉花被母亲积攒起来,除了做棉被,还被我们用来纺纱。


一块手掌大小的木板,钉上一根2寸来长的铁钉,这就是纺纱的工具。握在手中的棉纤维经过木板旋转形成的牵引、拉伸、加拈、成纱,又被卷绕在这块木板上。退卷后的棉纱用来织纱衫、纱裤。冬天,就是我们用来御寒的衣服。这种土法纺纱,估计六O后及之前的农村女孩都干过,至少也见过。

工作中的车间


没想到,真正的工业化纺纱过程,却让我这个“纺纱女”目瞪口呆。


首先,工序多。从实行四班三运转的前纺车间清花、梳棉(精梳)、并条、粗纱,到后纺车间的细纱、络筒(成包),还有为之保驾护航的长日班保全、保养、皮辊、专件、筒管、试验、棉检、质监、电气、计量、锅炉、空调等,真是五花八门。一个典型的劳动密集型行业。


其次,操作要求高。“日帮教、月单项、季全项、年比赛”活动是棉纺行业的优良传统:下班后,新工由师傅帮教练习接头、包卷等基本操作;操作工每月一次单项技术测定;每季一次全项(包括接头、包卷、清洁、巡回等)测定。成绩不仅上墙公布,还与月度考核挂钩。而每年一次的车间或厂级操作运动会,就是全厂最隆重、最盛大的节日了。节日期间,生产区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各车间全员参与,从班组开始逐轮选拔淘汰;党政工团全体出动,广播、小报、黑板报,跟踪报道比赛信息。而最终胜出的操作能手或标兵,就是万众瞩目的学习榜样。


第三,清洁要求严。棉花虽白,却含有大量杂质、短绒。初进车间者,除了震憾那伟岸的现代化纺纱机器,云中仙子一般的纺纱姑娘外,无处不在的棉尘飞花却令人窒息。改做色纺纱后,就连棉尘飞花也变得色彩斑斓了。因此,清洁工作无时无处不在:机台、车辆、容器、灯具、地面等等。而每月一次从高空(天窗)、中空,到低空(地沟)的车间除尘,更是所有人员倾巢出动、分工包干的日常任务。


第四,现场检查多。在余姚师傅厂的言传身教下,宁棉人从厂部、车间到班组,各种有关文明生产、劳动纪律的检查,都是随机、定期或交叉进行的,并不分白天黑夜。


有一次夜间值班,任务就是各种检查。因为家里没人,我带着二岁的儿子睡在集体宿舍的值班室(二楼转角楼梯间)。半夜,看儿子睡得挺香,我悄悄起床进了车间,回来时已是凌晨三点多了。刚走到生活区,远远就听到有小孩在哭,我飞快地冲过去。发现儿子只穿内衣,正倚着宿舍楼的墙角,也不知哭多久了!原来他一觉醒来,发现妈妈不见了,吓得连滚带爬下楼去找。可茫茫黑夜又不知妈妈在哪里,只好放声大哭。这一刻,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是啊,一个企业的成长,承载着无数职工及其家人的默默奉献,包括这些年幼的孩子!

1988年730洪灾过后,工人用自己身体测量洪水淹没的位置

1988年7月30日,宁海遭遇特大洪灾。位于城南洼地的棉纺厂总体水深1.7左右。


洪水过后,厂区一片狼藉:到处是恶臭难闻的污水积垢、死鼠杂物等垃圾,偌大的车间几乎寸步难行。于是,全厂员工迅速投入了恢复生产,重建家园的行动。清理、拆洗、打扫、搬运、归位……长时间接触和浸泡在污水中,许多人的手脚都出现了红肿发痒、甚至溃烂的现象。然而,没有人做逃兵,更没有人乘机躺平摆烂。


我熟悉一位细纱挡车工,她的家就在灾情最严重的水车。洪水冲垮了连接县城的桥梁,冲倒了她家的房屋和猪圈,一家人陷入了居无定所的困境。可她却将家事交给了父母和弟弟,自己一路涉水赶到厂里。她说,洪灾过后,厂里的事情更多困难更大,我不能只顾自己的小家,不管工厂的大家……她,他们,是最平凡又最了不起的宁棉人!


恢复重建中,设备整机最为关键。其中,全厂260多台细纱整机更是重中之重。如果仅靠本厂设备线员工,恢复生产要推迟到数月以后。感谢省轻工业厅组织了余姚、舟山、慈溪、镇海等棉纺厂近百名设备线的精兵强将。他们星夜赶到宁海,紧急驰援细纱整机。和本厂员工并肩作战,在整机现场挥汗如雨、日夜加班赶进度。前后不到二十天,就让全部细纱机重新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车间如期开工了。


宁棉的灾后重建堪称又快又好,受到了省内同行众口一致的好评。作为抗洪救灾先进事迹,曾被《今日宁海》《宁波日报》等媒体专题报道过。从中,可以深深感受到当年的国有企业,其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1988年730洪灾后,工人在对机器检查修理


悠悠岁月,欲说宁棉好困惑。三十多年过去了,而今又是秋风起,人海茫茫君何往?试问:“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四)兰亭已矣,梓泽丘墟


八十年代,大溪北岸只有食品厂、乳品厂、丝织厂、纺织配件厂、罐头厂、自来水厂等数家中小单位。沿城南大坝到范家这一带的风貌,仍以蔬菜地、溪滩荒地为主,常住人口并不多。一到夜晚,更是一片萧瑟。

1990年棉纺厂书画比赛


自从棉纺厂建成后,繁忙的生产物流运行,数千员工加上家属们的进驻,南门这一带渐渐变了样:沿厂南的纺织路、厂西的织锦路两旁,宿舍楼、居民楼、学校、工厂等建筑纷纷拔地而起。一家家饭店、超市、网吧、小吃摊、裁缝店如雨后春笋,服务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后来,有了公交线路,加上徐霞客大道景观提升和改造,交通更方便了。荒凉冷清的城南,从此变得繁荣兴旺、生气勃勃了。

厂办刊物《操运报》


最生气勃勃的,当数棉纺厂的职工文娱体育活动:篮球、乒乓、拔河、登山、跑步等都是名噪一时的项目,吸引了无数年轻人;“青年文化艺术节”中的歌咏、交谊舞、书画、演讲、征文比赛、诗歌朗诵等大型活动,更是如火如荼。工团刊物《宁棉工人》《花蕾》《操运报》,还有以车间为单位的黑板报竞赛,真是龙腾虎跃、朝气蓬勃。记得还有一首由教育科长钱亦龙作词谱曲,并在全厂大力推广的《宁海棉纺织厂厂歌》,也很是风行了一段时间。

厂办刊物《花蕾》

所有活动中,最受广大女工欢迎的,当数厂工会的织毛衣比赛。当年名闻遐迩的巧媳妇,如棉检室的马光亚、方正娟,皮辊组的蒋艳红,成品车间的潘富妹等人,她们的参赛毛衣最是美仑美奂巧夺天工,一经亮相便惊艳了整个会场。于是,这些作品被冠以“温暖牌”,迅速成为全厂女工们争相求样、跟风学习的实操范本。


群众性文娱体育活动,不仅活跃了职工业余文化生活,推动了企业文化建设。也涌现了许多草根明星,人称藏龙卧虎。比如国画才子葛慈云;主持翘楚杨建国;书法老师郑有永、蔡道丰;文章高手许懿;歌坛金嗓子王建平、陈向阳、华建平等人。记得那一年,县公安系统招聘新人,普遍反映试题比较难考。可宁棉人一下就考取了十多个,成为哄动县城的一大新闻;我的办公室同事陈建杰,一个文质彬彬的大男生,也在那次公务员考试中一鸣惊人,从此展翅高飞。至今,各行各业中有过棉纺厂经历的优秀人才,更是多得名声在外。

党课教育


让棉纺厂名声在外的,还有厂食堂价廉物美的美食:大排面、大麦糕、肉包子、方蛋糕、麦焦筒,更有免费的棒冰、雪糕。那诱人的色、香、味,加上令人销魂的夏日冰爽,都是那个年代舌尖上的美味,让人馋涎欲滴欲罢不能。据说宁棉美味之香,飘到隔壁的城关中学、职业高中后,不少学生闻风而动,他们想方设法混进宁棉食堂,以求一饱口福。从而对本厂职工就餐造成了影响,引来不少抗议之声。食堂只好限量供应,却依旧无法解决这一问题。


棉纺厂之夏有一道风景:员工们拎着厂里发的保温桶,里面装着免费冷饮,嘴里啃着雪糕、棒冰,三五成群地走在下班路上,引得路人心生羡慕。要知道,当年宁棉的冷饮福利,受追捧程度绝不亚于现今的麦当劳薯条或星巴克咖啡。甚至有的女工因担心冷饮票过期作废,即使发着高烧甚至来了大姨妈,也心心念念要把到手的冷饮,全部干净彻底消灭之……

宁海技工学校棉纺班毕业合影

一阵风起,身边落叶簌簌。这才发觉天上的星星与县城的灯光,已经汇成了一片夜的海洋。


我的脚步转向纺织路南侧,正在大规模改造的生活区:东边那八幢集体宿舍,已变身为五幢经济保障房;街面店铺房还在拆除;食堂大厅、幼儿园大楼、招待所、商店医务楼,都在作内部结构和墙体改造;篮球场上,一个个别出心裁的钢结构建筑正在崛起;听说县里拟在此打造一座“互联网文创园”……也许,等我下一次再回宁海时,属于棉纺厂的更多痕迹,都将不复存在。


想起了《滕王阁序》中的美文:“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是啊,一个时代早已落幕,其背影也渐行渐远。然而,更新更美的画卷会在这里展开,“江山无限,星月轮转。”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让我们翘首以待。

拆建中的棉纺厂

没有了机器的车间

作者:王蒙

曾经的宁海棉纺厂人。

图片 | 作者提供

审核 | 浩海紫烟

本期编辑 | 平安

文化宁海题字 | 无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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