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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ck to follow「mǎo mào」 点击上方蓝色字关注「戼冃」  本文配图来自戼冃 我小时候对荡秋千完全没有免疫力。 但是爷爷奶奶家的柚子树太高大，树枝的弧度无法用来荡秋千，而且我也不敢在爷爷奶奶面前提出自己的要求和想法，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强势了。  就像武志红老师说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只章鱼怪，当我们伸出触角想要分享和表达自己需求的时候，如果总是被拒绝，触角就会从白色变成黑色，形成一股黑色的能量，这股黑色的能量无法释放，就会不断攻击自己，从而让人压抑。  我在爷爷奶奶家就是一只黑色的章鱼怪，从来无法表达自己的需求或者说是攻击性。 但是在外公外婆家就截然不同，因为外公外婆不是专制的大家长。 每次到外公外婆家，我就本能地感到舒畅，因为在这里，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而且答案一般都是肯定的。 记得我第一年住在外公外婆家，我就对外公外婆家的两棵板栗树感兴趣，那是外公外婆结婚的时候种下的。其中一棵的大枝桠完全满足了我对秋千所在地的幻想。  然后我就在外公外婆家到处翻找绳子，外公知道后就立马帮我找绳子，后来好像是外公亲手给我编织了一条麦秸秆绳子，并把绳子扔上树，然后打结。 从此我在外公外婆家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游乐场，有事没事我总爱去板栗树下边荡秋千边欣赏外公外婆的果园：有橘树，脐橙，桃树，槐树，葡萄藤，柿子树。  外公外婆家到我爷爷奶奶家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所以，每次去外公外婆家，经常是我爸骑摩托车带我过去，或者坐三轮车，就算坐三轮车也需要走些路，外公外婆特别节俭，他们很少坐车，也做不惯车，所以有时候如果他们要把我接到他们家做客，一般都是走十里左右的山路。 我至今都记得和外公走过的山路，一路上我都在提问有关各种野花野草的问题，比如这个是不是野生的毛豆？  外公一路上没有说话，但是他似乎默认了我的自问自答是被他无条件接纳的，感觉就是我说什么都是对的，感觉我被看见了，感觉我像一只在发光的白色章鱼。 对外公还有的一个记忆版本是，某天大姨夫逮到两只野兔，一只活的，一只死的，我和表姐都抢着要养那只活的兔子，结果外公一把夺过活兔子，两只兔子就这样全到我们胃里了，但是我心里还是充满了罪恶感，如果我不和表姐抢兔子，可能兔子还能有一线生机。  在我的印象中，外公是个好好先生，不发脾气，不挑食，爱吃鱼，但是很早就驼背，耳朵也聋得挺早的。 后来等我长大了，外婆才说出她这一辈子的苦闷，年轻的时候想过离婚，但是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下来，牵挂越来越重，只能继续留下来，如今，外婆是唯一一个支持我晚点生娃的家人。  外婆说他们年轻的时候也吵架打架，后来打过一次严重的架之后，他们再也不打了，外婆总是抱怨外公在她产后把饭烧焦了，导致她身子骨一直很弱。  外公外婆家女儿多，儿子少，家里的农活基本上是外公来扛的，外公属狗，每天除了吃饭，干农活，也会看看三国演义，算命的书，也经常看电视版的西游记。 外婆是个话唠，但是外公是个闷葫芦，属于互补型。  大家都觉得他们很幸福，但是只有外婆懂得不被另一半听见和看见的心酸。 今年6月，外公得了老年痴呆，几乎忘记了所有人，而且特别爱在家里的各处绑布条。 我不知道是签完拆迁合同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失智。  外公的记忆似乎回到了儿时，他看见了很多年轻时候的熟人，但是就是认不出我们。 我去见外公的时候，外公的下巴摔了一道缝，因为执意要去收晒干的柴火，赤脚医生过来包扎完掉完点滴之后，他又强行把包扎布拆掉，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个循环，还真的是，你小时候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老了，你也会渐渐开始腿脚不便，话都说不清楚。 外公失智后不久他们的老房子和舅舅新盖的房子一并被拆掉，外公外婆不得不搬家，家里的家禽被卖掉，两只小猫也成了野猫。 外公到新租的地方之后一直吵着要回家，但是家已经被拆了，外婆又拦不住外公，于是送外公去了疗养院。 后来我们用微信视频，外公忽然认出了我。 再后来，今年的中秋节，本来是居家团圆的日子，但是外公却不行了。 在当天得到这个消息之前，家里的盘子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两个角，而且，有一角不知道滚到了洗碗机里的哪个角落。 我还记得当年，妈妈说的，外公外婆家那边通路了，以后开车去外公外婆家会特别方便，以后那边的经济会发展起来，只是那条路只是一直横在外公外婆家门口，不知道要连向何方。 外公外婆家附近永远只有两家小杂货店，猪肉一般要走40分钟去市区买。 村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条路而改善，而是为此失去了很多的田野风光，还多了很多化工垃圾。 18年后，外公外婆门前的新马路依旧没有连上市区，但是整个村子将变成一个工厂。 农民们最后的宅基地被资本化，以后干农活都得坐车或者开车去干。 还有更多类似我外公的想要回家而不得的老人。 最近终于吃到了今年的第一枚生的板栗，但是永远不及外公外婆那两棵板栗树上自然掉落的栗子那么香甜和干脆。 外公去世的时候也将近90，他的一生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唯一的遗憾就是外公似乎至死也没有跟家人交过心，他有点像小王子里的点灯人，一直点灯关灯，却忘了关心身边人或者听取身边人的意见和建议。 外公可能就像一颗板栗，外面有刺，里面有壳，还有一层涩味的薄膜。 至今还记得外公叫我毛毛虫时候的语气，充满了亲昵，他是唯一一个能把我最讨厌的昵称叫成最甜蜜的一个昵称的人。 我希望我这只毛毛虫能最终变成蝴蝶，以后在天堂遇见你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认出变成蝴蝶的我。 Online English-Chinese Translator & Teacher English-Chinese Translator〡Teacher Life in France & China Healthy Diet ConsultationFrench & Japanese Email: maojoan@qq.com Wechat: maojoa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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