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踪影 图/网络 55.在少平的认知里只有我该怎么做 在孙少平读书的年代，“开门办学”就是那个时期学校教学的重头戏，即要求所有的在校学生，要学工、学农、学军等等，基本上每天都要参加生产劳动，在实践中增长才干，学到真本领。孙少平就是班上的劳动干事。那天，少平他们全班一起出发，到原西城外的一条山沟里，锄他们班种的高粱地。这是立秋之前的最后一遍锄草劳动。 临近中午的时候，西南面的山后突然铺过来一片乌云。乌云很快就漫过了头顶，遮住了太阳，布满了整个天空。刹那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场暴雨眼看就要降临。山洼里劳动的男同学纷纷去找避雨的地方。沟道里锄地的女同学也都扛着锄，爬到山崖上去了。只有跛女子侯玉英一个人扛着锄，一跛一跛地走到一个石崖下面去避雨。其他同学说怕沟里起洪水，那地方危险，劝她不要去。但跛女子不让别人管她的事，她说“雷雨就那么一阵阵，怎还能起洪水呢！” 暴雨随着狂风，说来就来了。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可怕的闪电不时在空中划过；雷声和狂风暴雨搅在一起，震耳欲聋。不多一会，就听见沟沟渠渠里传来了滔滔的流水声。不到半个钟头，沟道里就起水了。浑浊的泥浪翻着跟头，滚滚滔滔吼叫着从沟道里冲了出来！在一片混乱的暴风雨中，沟道里突然传来了侯玉英尖锐的哭喊声！  侯玉英被洪水围困，生命危在旦夕。此时，少平正缩在一个小山窑里，透过雨帘，看见洪水快要涨到侯玉英避雨的那个石崖下了。侯玉英哭喊着，两手拼命地揪着旁边土台子上的几棵丛草，企图爬上去逃命。但她三番五次的努力都只是徒劳。 见此情景，少平立刻从那个干燥的小土窑里冲出去，冒着瓢泼暴雨，踏崖溜洼往沟底跑去。他不知摔了多少跟斗，才到了怒吼着的洪水边。少平身上浸透了泥水，头发和脸也被泥浆糊得五麻六道。他来到洪水边，却一筹莫展了。侯玉英隔在河对面，他不得过去。这是一道小沟，水急浪险，要游过去太困难了！ 洪水已经漫到了侯玉英正挣命的那个石崖边上了。她的手死死揪住土台子上面的丛草，两只脚已经挨着洪水边了。她现在只是绝望地呼喊，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少平在暴风雨中大声地向对岸喊道：“你坚持一下，我过来了！”他一猛子扑入了洪水中，……当他拼尽力气来到土台子上面时，洪水已经淹没了侯玉英的下半身，如果不是她两手死死揪着丛草，恐怕早让洪水卷走了！少平飞快地伸出手，把她从土台子下面拉了上来。 侯玉英一扑踏趴在土台子上，放声嚎哭！这哭声是庆幸她的得救，也是对救命人表示她的感激之情！  少平在暴雨洪水激浪中救起了侯玉英的生命。全班同学都向他和侯玉英招手欢呼致意。尽管他们都淋得像落汤鸡，但同学们都在沟道这面欢呼！他们感动于少平的勇敢，庆贺侯玉英得救，女同学们都感动得哭了，男同学也有流下眼泪的。 侯玉英做梦也想不到，在她遇到生命危险时，竟然是她曾经放肆地伤害过的孙少平，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 感动和羞愧让侯玉英的内心对孙少平的认知产生了质地改变。而这也正是孙少平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尽管侯玉英伤害过他，而他对侯玉英的做人和处事方式也是那样的厌恶。但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舍生忘死地去打救这个和自己曾经结怨的生命。从这件事，我们可以毫不吝啬地说，“平凡的世界”主人公孙少平的人格魅力，已经毫无疑问地确立了。 当侯玉英惊魂甫定，向少平哭着述说感激的话，又骂郝红梅，她说"我这下才知道你是个好人！郝红梅不是个东西！她和你相好着就不相好了，又跑去骚情顾养民！"  孙少平立马对侯玉英说："你不要说红梅和养民的长长短短！我不愿听你说这话。咱们都是大人了，不要多管旁人的闲事！" 孙少平和侯玉英同是高中学生，都是同龄人，孙少平的思想境界可真是高峡平湖不一般，他们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侯玉英和她的父母满怀感激邀请少平去家里吃饭。尽管少平每顿饭都是只吃两个根本就填不饱肚子的高粱面馍，但无论侯玉英使尽浑身解术邀请他，他还是谢绝了侯玉英的邀请。他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就让人家把他看成是救命恩人。 可是，侯玉英的父亲还是亲自来学校请他了。 孙少平怎么都推辞不了，只好去了候玉英家。侯玉英的父亲候生才是县百货公司第二门市部主任。候主任两口子专门为女儿的“救命恩人”摆了一桌子饭菜，像招待显要人物一样，还上了烧酒。两口子争着给少平夹菜倒酒，嘴里感激话说个不停。 少平很拘谨地吃了这顿丰盛的好饭。 饭后，他们村的金光明突然进来了。金光明是这个门市部的售货员。因为光明家是地主成份，少平他二爸孙玉亭是个“革命家”。“文革”初期，曾带着村里造反派闯进金家，说是要挖浮财，一伙子青壮劳力，把金光明弟兄三家的窑洞和院子刨了个稀巴烂。因此，孙家和金家多年来都不怎么说话。  现在，金光明听说少平救了侯主任女儿的命，侯主任亲自请少平来家里吃饭，就跑过来看他来了。由于候主任是他的顶头上司，而少平又是侯主任尊敬的客人。金光明跟少平一下子热乎起来，说了许多关于他们双水村的一些四不沾边的话。少平心里知道，光明是有意让侯主任看出，他和少平不仅是一个村的，而且两家人的关系还不错呢！ 俗语：看透不说透，知人不评人。至于金家和孙家之间的长长短短，少平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去想，去管，对于他而言，救了侯玉英，那是他的本性所致，他看重的是侯玉英没事，他自己也没事，那场暴雨，那场洪水就算是过去了。正如迎面吹过的一缕清风，来也无影，去也无踪。 然而，侯玉英还是因此而对少平产生了爱情。高中毕业互赠礼物时，候玉英满怀一腔情愫，精心给少平准备了一个精美的笔记本，本子里放了一封情书，精心包裹，含着少女的羞涩，亲自交到了少平手里。此是后话。 踪影 2023/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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