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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新的旧书 右北平郡，来了一位读书人。 读书人背着一个小包袱，满身风尘，漫步在繁华的大街上，已是申时，阳光斜洒，人声鼎沸。 他独自穿行这片繁华，却未驻足。钿车罗帕，朱门酒肉，他一路已有亲历，隔江商女，路有饿殍，亦不止见闻。 北上途中，他顺道拜访了传道于金陵的师兄，当他踏入那座于金陵这片贫瘠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桂殿兰宫时，便受到了师兄的热情招待。觥筹之后，他便直言问一向节俭的师兄为何要建如此豪华的宫殿，师兄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初师傅让我来金陵传授自己的道法与学问，我便来此传道，传的什么道，教的什么学问，我自己至今也未弄清，但既已至此，我自负护金陵百姓周全的担子，建宫殿于金陵，授学问向四方，在此将乱之世得些许尊重，金陵百姓日子虽然清贫了些，说不上乐业，倒也安居。” 他还是不太明白，但还没来得及多问，师兄便反过来问了他一个问题：“师弟一路北上至此，想必多有见闻，读书躬行，是否有些心得？” 他明白师兄所问心得是指哪方面，思考许久后回答道：“一路以来，我见有人于宫殿前手持长剑，有人于深山习武修道，有人在旷野高举迎风爆燃的火把，有人俯首有人俯视，至于高低对错，我心里还未有明确的答案。” 师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亲自把他送出了城。已是不惑之年的师兄沉默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他，芳侵古道，王孙远行。 行至右北平郡，他认为此行的路已经走够，只是书读得还不够多。书读得不够便要读书，哪里能读书，藏书阁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右北平郡的藏书阁已经很久没有专人来管理了。很多书只是随意地散落在桌子或者角落，书橱上的旧书也东倒西歪，他便一一将书整理归类，摆放到位，然后将藏书阁的每个角落打扫干净。 藏书阁因为他的到来而重获新生，不断有人前来借阅书籍，他便一边读书一边管理书籍借阅。 书橱最上面那排其中的一本书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一列原本只有四本书，随着书籍的借阅捐赠以及重新整理，这一列的书籍以及书籍的顺序不断在改变，这本属于最初四本之一的书几经他手，最近一次借阅之人久久不肯归还，他只好亲自找上门去，几经周折，才把这本书要了回来。 这本书依旧静静地立在书橱的最上面一排，周围的书却已是新面孔，然而每天的阳光仍然透过窗户照射在这本书略显沧桑的表面上，周而复始。 他把这本书取了下来，摩挲着书的表面，感受着其独有的质感，然后回到座位上，轻轻地打开了这本书。 书页已经泛黄，还有些破损，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他仔细地读着，从那极具美感的文字中读到了波澜壮阔、金戈铁马、沙场点兵、封狼居胥，读到了勇冠三军、势如破竹、国家柱石、力挽狂澜，读到了风流人物、气吞如虎、死谥文正、精忠报国，也读到了烽火三月、百姓兴亡、海水群飞、鹿走苏台…… 然而读到最后，可能是被借阅太多次或者借书者不注意的缘故，他发现书页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文字也不太能读的清，不过还好，当初读书时他是唯一一位被传授修书古法的徒弟，如今不过是重拾老本行罢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空缺补上，缝隙缝合，文字重描，书页在他的努力下逐渐完整，他看了看，被他修补好的这页的故事是属于布衣庶民的，劳累中他的汗滴落在书页上，随即渲染开来。 不知不觉中他已挑灯修补整夜，长夜将尽，窗边已经透露出一丝光亮，他起身伸了伸懒腰，来到书橱准备将书放回原处，偶然间发现书橱间还散落着一页书页，正好与他修书中发现的一页空缺所符合，他拿起纸，轻轻放回书中，现在它是一本完整的书了。他对这本新修的旧书十分满意。 窗外初升的太阳正散发着千丝万缕的光芒，他回来吹灭了烛火，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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