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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柔情

 白州小黑 2023-10-17 发布于广西

喜吟咏,好美食,爱饮酒的苏轼,人们常将豪放、旷达的品质赋予他,亦将其归于豪放派的诗人、词人。有人根据文献推断,苏轼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大男人,对于这位大男人,我却最爱他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北宋年间,蜀地青神贡进士王方中岩的一座书院执教,好友苏洵将他的爱苏轼送到那里读书。苏轼亦知道老师王方有一个小女王弗,比自己小几岁,风华正茂。

有一回,苏轼与同窗到瑞草桥为老师王方祝寿,醉倒在老师家中,醒来后独自踱到翠竹掩映的后院,看见王弗正临窗梳头,他从怀里摸出从山上带来的一簇飞来凤,轻轻地投进窗去,王弗一惊,心跳不已,把那簇浓香阵阵的花苞贴在胸前。

苏轼聪明好学,王方喜爱在心,遂请人做媒,将王弗许配苏轼,是,苏轼18岁,王弗15岁。

成婚后,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王弗勤快、孝顺、性情温柔,谨言慎行,深得苏家喜爱,她亦从未跟人说起自己知书识字。每当苏轼读书背诵时,她只静静地在一旁做着针线活儿。有一天,苏轼背着背着,卡壳了,正当他搔首挠腮时,王弗暗暗抿嘴一笑,轻轻地提示了一句。

苏轼顿时大吃一惊,原来她识字,于是指着满屋子的书逐一考问,王弗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万万想不到妻子竟然如此聪慧颖悟而又沉静自持,惊喜异常,从此对王弗敬爱有加。苏轼到陕西凤翔去做官,她跟着去。

王弗深知苏轼性格爽直,心无城府,特别留意其日常行事,常常详细询问,唯恐他有所失误,吃亏上当。她说:“你离开父亲远了,凡事没有人指点,不可不慎重。”并且常常引用公公苏洵的话提醒丈夫。有人前来拜访,她悄悄地躲在屏风后面,人走后便以自己的才学分析判断:“这个人说话模棱两可,总在暗暗揣摩你的意思,一味迎合,你何必和他多说话浪费时间?”

有的人刻意讨好,第一次见面就显得亲密无间,她又道:“这种人的交情不会长久,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的观察和分析,事后往往得到证实,果不其然。苏轼对妻子产生了深深的依恋。未曾料想,相伴仅十年,卿知我心的王弗去患病突然离去,苏轼感到无依无靠,失落又悲恸。

王弗去世十年后,熙宁八年正月二十日的夜晚,苏轼梦见妻子,悲从中来。梦醒后,看到忽明忽暗的残灯,听着窗外凄厉的北风,内心久久不能归平,于是披衣下床,把自己对爱妻的思念和十年遇上的艰难都写了进去。

十年了,我生你死,处在两个不能茫茫不能接近的世界。我没有刻意想你,可我却无法忘记你。你远在家乡的孤坟里,我的凄凉跟谁说?就是你如今路上碰见我,应该也认不出了,看看我风尘的面容,霜白的鬓发。

夜里突然梦见你,我回到了家乡,看见我曾看到的一幕:你在小窗子旁,正梳着妆。我们四眼相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静静地泪流。你知道吗?有个让我牵肠挂肚的地方,就是那片明月下的小松岗,那是我们恋爱约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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