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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书略录(拾得事、寒山诗等)

 学海岸边一过客 2023-10-18 发布于北京

《国清高僧传》(天台山僧蕴光编撰)选辑

僧厨余食,每被群鸟啄取狼藉。大士怒,取杖往击伽蓝神项曰:汝食不能护,尚能护伽蓝耶?是夕,合寺众僧梦神泣告曰:拾得打我。始知其为异人。(《拾得大士传》)

(圣僧)自幼出家,游方南北,参访知识者二十年,归国清,访亲周氏。周有婢采桑于野,圣僧向前抱之,以口啮其颈。婢惊怒,奔告主人。主人责之曰:出家人何狂妄乃尔耶?圣僧曰:七日以后当自知之。主人异其说,期届,置婢于室,令人守视。夜分,守者少睡,觉而视之,婢已自经死。以问圣僧,圣僧曰:昔见一鬼,以十索缠其项,吾断之,恨尚留其一耳。……又有杨千户者,其妻制奉双屦,圣僧穿之走泥泞中。杨妻心悔。亟脱还之,洁净如故。(《裘圣僧传》)

(禅师)后于华顶智者院中充苦役,常坐不卧。有时解衣就榻,以饲蚤虱,伺其饱,仍整衣而起。其所居,槛外有大松,松根丛生灌木,遇师出,必俯首作敬礼状,入亦复然。师四十年中未尝便溺,或曰大士化身,虽受食而实未食也。(《行满禅师传》)

以下录自《寒山诗》:

登陟寒山道,寒山路不穷。溪长石磊磊,涧阔草濛濛。苔滑非关雨,松鸣不假风。谁能超世累,共坐白云中。

猪吃死人肉,人吃死猪肠。猪不嫌人臭,人反道猪香。猪死抛水内,人死掘地藏。彼此莫相吃,莲花生沸汤。

贪人好聚财,恰如枭爱子。子大而食母,财多还害己。散之即福生,聚之即祸起。无财亦无祸,鼓翼青云里。

我见谩人汉,如篮盛水走。一气将归家,篮里何曾有。我见被人谩,一似园中韭。日日被刀伤,天生还自有。


《艺文丛辑》(第十六编)选录

李慈铭臧否人物(辑自郑秉珊《赵之谦与李慈铭》)

李慈铭《越缦堂日记补》有一则云:“上午诣孙子九,晤谈久之,复至寄凡处,……以有恶客至,不久留。”李氏在书眉上自批云:“恶客者,赵之谦也。”

《越缦堂日记》又一则云:王闿运所作《邹叔绩传》,意求奇崛,而事迹全不分明……。此人盛窃时誉,妄肆激扬,好持长短,虽较赵之谦稍知读书,诗文亦较通顺,而大言诡行,轻险自炫,亦近人海佹客一辈中物也。

平步青(字景荪)为李慈铭作传云:“君性简略,胸无城府,然矜尚名节。意所不可,辄面折人过,议论臧否,不轻假借苟同,……”平氏是李慈铭的总角交,平日钦敬李氏。但李莼客对于平氏,却颇有极不满意语。《越缦堂日记》卷九十五云:予近与景荪,仅去绝交一间耳!生今之世,势利以外,无可恃者。

李慈铭最深恨的人,除赵之谦外,是周季贶昆季(周星诒字季贶,兄星誉字昀叔)。在最早的《越缦堂日记补》十三册中,其间涂抹处极多,日记书眉上批云:此处涂抹之字,乃某人姓名也。此人十年来为予执友,常以道义性命之交自命,而含沙下石,极力挤予,致予流离困苦,屡濒于死,……予见其姓名,辄痛愤欲绝,而年来踪迹甚密,日记中无一二叶不见其名者,不能尽去,随见随抹而已。呜呼!以予之深于友朋,惟恐伤交道者,而至于如此,天下后世,可以想见其人矣。


汪中轶事(辑自经堂《谈汪容甫》)

有清一代,做官要从科举出身,所以论做官,便要讲究科第的高下,然而论学问,却是不能以科第论高下的;汪中(字容甫)始终是个秀才,连举人也不曾中一个。按照科举时代的惯例,当秀才在学的,每年要受学政的考试,他自然也不能独免。这样,可苦了按临扬州的文宗。凡是提督江苏学政的,知道他属下有这样一位秀才,若非先行打好什么招呼,准得讨一场没趣。因为,当学政的,科第爵位虽高,但论学问,有的实在不及汪先生远甚。谢金圃(墉),于乾隆四十二年奉命督江苏学,每逢按临扬州,即于出榜时另列一榜,仅署汪中一个名字,对同试诸生说:“予之先容甫,以爵也;若以学,则予当北面事之矣。”

另有一位学使姓孟的,更赏识他,而且还不拘资格,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孟按临扬州日,汪容甫也去应考,笔墨酣舞,文成,不觉掷笔拍案大叫道:“今日当吓死小孟矣!”不知孟正在其后,见他得意忘形的举动,窃笑而去。放榜之日,容甫竟名落孙山。于是一群秀才都议论纷纷,诧为汪容甫榜上无名,乃从来未有之事。容甫也忽忽自失,细检其所作之文,又决无落第之理,不觉惊愕失常。正在此时,院门闭而复启,四个差役扛一案亭出,再出一榜,榜上赫然大书“超超等第一名汪中”八字。翌日孟对他说:“前日小孟尚未吓死,昨日当吓死老汪否?”

和汪中同时在扬州的,济济多士,他不轻许可,尝在众人中大言,扬州一府中,“通”者三人,“不通”者也三人。其所谓“通”者,乃自己以外,指王念孙、刘台拱而言,“不通”者三人,则指程晋芳、顾九苞、任大椿。程等三人亦均乾嘉通儒,而容甫竟以“不通”目之。有一位饱学之士,聆他的批评后,也请其月旦,容甫大言:足下不在“不通”之列。其人大喜过望,容甫徐言曰:“汝再读书三十年,或可以望不通矣。”则其于程等三人,固仍看得很重。

毕秋帆(沅)为陕西巡抚时,素有好士之名,容甫并不识荆,一日忽投以书曰:“天下有中,公无不知之理;天下有公,中无穷乏之理。寥寥四句,毕秋帆竟被他抽丰了五百金,则毕之好士与汪之狂放,可以两见了。

汪中自言平生有三大恨:一恨造物生人,必饮食而始生,生又不到百年,便要死去;二恨身上不生双翼,可以凌空九霄,足上不生四蹄,可以飞越千里;三恨古人只能于其著述中见之,不能与之谈话驳诘。他还有三怕:一畏雷电之声,二畏鸡的啼声,三畏妇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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