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病例简介 病情摘要：患者男性，61 岁，主因「眩晕伴走路不稳 1 周」入院。 患者于入院 1 周前无明显诱因出现眩晕伴走路不稳，自觉走路踩棉花感，体位改变时感觉世界在移动、视物模糊，不能独立行走，严重时有恶心呕吐，且伴有双耳听力下降及言语含糊，偶有吞咽困难及饮水呛咳。 入院前 2 天在外院行头部 MRI（图 1），Flair 像左侧桥臂可疑异常信号，头部 MRA 和 SWI 未见明显异常。外院建议就诊耳科，耳科学检查示： 1）自发性眼震（+），水平右向眼震约 11°/s，固视部分抑制，余视动眼系统试验伴自发眼震；2）变位试验阴性；3）双侧水平半规管低频功能对称，右侧优势偏向（UW 2% 左耳，DP 42% 右侧）。左侧前半规管高频增益减低，左后半规管高频增益减低，右后半规管高频增益减低，余半规管高频增益正常。静态平衡睁眼及闭眼功能不良。一周以来患者头晕及走路不稳进行性加重，为求进一步诊治来我院。 专科查体：神志清楚，构音障碍，双侧瞳孔等大整圆，直径：3 mm，光反射灵敏，双眼球各方向运动充分，双眼可见水平眼震，无复视。双侧额纹、鼻唇沟对称，伸舌居中，双侧咽反射减弱。洼田氏饮水试验 3 级。颈软无抵抗。四肢肌力 V 级，肌张力正常，双侧腱反射（+++），双侧巴宾斯基征（+），双侧深浅感觉正常，左侧指鼻及跟膝胫试验欠稳准，右侧指鼻及跟膝胫试验尚可，闭目难立征试验（+）。  图 1. MRI Flair 像左侧桥臂可疑异常信号（书面报告未报告）患者存在眩晕、恶心呕吐、眼震、听力下降，提示前庭蜗神经（核）受损；球麻痹症状提示迷走神经通路受损；左侧共济失调提示小脑或前庭系统受损。因此，暂定位于脑桥或延髓位置，定性尚不明确。 患者入院后完善血液常规、血液生化、脑脊液常规和生化、血液肿瘤指标均未见明显异常（图 2）。送检脑脊液肿瘤细胞学、自身免疫抗体、副肿瘤相关抗体、脱髓鞘相关抗体均为阴性。胸部 CT 未见明显异常。  图 2. 血清肿瘤标志物报告结合外院头颅 MRI 阅片及患者病程已经一周且呈进行性加重，为观察病灶变化情况，于我院复查头部 MRI + 强化 MRI。  图 3. 2023.06.07 复查头 MRI：头部 MRI 示双侧额叶皮层下、半卵圆中心、基底节区多发缺血灶及软化灶；2. 脑干边缘信号增高，结合临床及增强扫描；3. 脑萎缩 图 4. 头部强化 MRI 未见增强病灶诊断不能明确，治疗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给予小剂量激素等药物对症治疗，患者原有症状仍在进行性加重，考虑患者预后不佳，家属商量后自动出院。 1 个月（2023.07.07）后，患者再次入院（入院理由是家属不甘心，想进一步诊治），入院后复查头 MRI（图 5），再次送检脑脊液细胞学（院内外同时送检）仍未见肿瘤细胞（图 6）。给予丙种球蛋白 20 g/d 静滴 7 d，患者症状明显好转，听力较前明显恢复，共济失调也明显好转，能自己上下楼活动，后出院。  图 5. 头部 MRI 示：脑干边缘信号较前明显减弱，左侧桥臂异常信号消失
2 讨论：奶酪花皮征 本患者的影像学改变表现为脑干周围 FLAIR 和 DWI 序列高信号及左侧桥臂 FLAIR 序列高信号。尤其是脑干周围 FLAIR 和 DWI 序列高信号，这种影像学改变相对罕见但具有特征性，类似于奶酪上的花皮（图 7），文献将这种影像学改变命名为「奶酪花皮征」（bloomy rind sign）[1]。 这种「奶酪花皮征」多出现在脑干腹侧表面（图 8），在国内的神经科医生社区里，被戏称为「汉奸头征（中分发型）」、「白菜头征」。研究认为，「奶酪花皮征」机制可能是肿瘤细胞在软脑膜上扩散，随着脑脊液的流动定植在基底池，肿瘤细胞的浸润和微小动脉的梗死导致了 FLAIR 和 DWI 序列的高信号 [2]。  图 7. 带有花皮的奶酪（来源于网络）脑膜癌常并发于乳腺癌、肺腺癌和恶性黑色素瘤，常发生于原发癌症确诊后数月至数年不等，容易被误诊为结核性脑膜炎、脱髓鞘脑病等。脑膜癌多表现为进行性头痛，呕吐等颅内高压症状，本患者以头晕、共济失调、双耳听力下降起病，相对少见。 有意思的是，目前报道的「奶酪花皮征」都仅见于肺腺癌 [3]。MITSUYA 等回顾了 142 例脑膜癌患者的颅脑 MR 和临床资料，发现 11 例（占比 7.7%，包括 10 名女性和 1 名男性，平均年龄 61 岁）在头颅核磁平扫 FLAIR 序列上脑干表面呈带状高信号。 这 11 例都是肺腺癌患者，7 名患者有症状性脑积水。并且其中 10 例存在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 , EGFR）突变。在确诊脑膜癌之前，10 名患者接受了表皮生长因子受体酪氨酸激酶抑制剂 (EGFR-TKI) 或培美曲塞的全身治疗，1 名患者接受了 ALK 抑制剂和贝伐单抗的治疗 [1]。  图 8. 文献病例，59 岁女性，诊断为非小细胞肺癌患者，严重头痛和呕吐。脑部 MRI FLAIR 显示沿着桥脑表面的曲线样高信号，DWI 高信号，ADC 低信号，无强化；CSF 分析可见肿瘤细胞 [3]脑膜癌 MRI 常见表现是脑沟、软脑膜的线性强化，「奶酪花皮征」是脑膜癌的特征性表现之一。患者未见脑膜强化的原因可能是肿瘤细胞只沉积在基底池，没有破坏血脑屏障。临床上遇到这种特征性影像改变，应该高度怀疑为脑膜癌。 脑脊液中发现肿瘤细胞是脑膜癌诊断的金标准。研究证实，首次腰椎穿刺术检查脑脊液阳性率为 50%，3 次以上检查阳性率可提高至 90% [4]。本例「奶酪花皮征」患者胸部 CT 未发现肺部肿瘤，其他脏器也未筛查到肿瘤，多次送检脑脊液（不同实验室）未发现肿瘤细胞，故诊断脑膜癌证据不足，仍需进一步随访，时间是最好的医生。 脑膜癌患者的预后较差，中位生存期仅数周。文献报告 1 例「奶酪花皮征」患者 2 个月后死亡 [5]（图 9）。本患者经过丙种球蛋白治疗后症状明显见好，听力明显恢复，共济失调也明显好转，能自己上下楼活动，影像学上「奶酪花皮征」较前好转，也是蹊跷之处。故撰写成小文，以飨各位。  图 9. 文献病例，68 岁女性。眩晕、恶心和呕吐 3 天。既往肺腺癌病史 1 年，在奥西替尼治疗后病情缓解。MRI Flair 和 DWI 序列显示中脑、脑桥和小脑脚表面对称性高信号（图 A），呈奶酪花皮征（bloomy rind sign）。无明显强化。脑脊液细胞学发现携带 EGFR 突变的癌症细胞。2 个月后，MRI 显示病变扩展至延髓和内耳，伴有脑积水（图 B）。病人最后死于呼吸衰竭。本文作者：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