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淑慧开口大骂李桃红。 李桃红气急败坏，她上前给了她婆婆一巴掌，指着李淑慧的鼻子大声斥责，说：“你这个偷人精，败坏了王家的家风，还有脸活在世上？王家人不管你，我来替他们管。”说完就拿起门旮旯边的一根扁担，使劲地捅向李淑慧的下身。 刘瞎子急了，他恳求李桃红说：“你放了她吧，这事是我引起的，我替她受罚。” “你这个死瞎子，我公公在世的时候，你就居心叵测，与这个老妖婆鬼混在一起，偷人打野，干出伤风败俗的事情，老天收了那么多好人，干嘛不把你们收去。”李桃红很气愤。作为一个女人，她心里清楚，刘瞎子用耳朵去听李淑慧的肚皮，肯定是在听肚子里孩子发出的声音，这就说明他们两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不然哪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翘着一个肚子，让男人去听的。 李桃红与宗福结婚好几年了，肚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很想要一个孩子，可宗福给不了她。公公刚死不久，婆婆竟然怀上了孩子。人性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别人也休想得到。 李桃红开始用扁担敲打李淑慧微微凸起的肚子，每一扁担下去，刘瞎子感觉打在他身上一样。李桃红牛高马大，有一股蛮力，不一会儿李淑慧嚎啕大叫起来：“宗福，宗福，快来救我。” 宗福睡得迷迷糊糊，他看到他牙老子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他嗲嗲，两人穿着黑衣黑裤，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宗福的嗲嗲给了宗福一本泛黄的书，让宗福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宗福打开书，竟然是他们王氏一族的族谱，上面记载王氏一族是从江西移民过来，到宗福这里已经过了几百年。宗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李氏桃红。他接着往下看，竟然还有两个人的名字排在他名字的后面，一个叫王世文，一个叫王春雨。宗福知道，这是他儿子与女儿的名字，他正要翻书，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听出了是他娘老子的声音。 宗福张开了眼睛，知道刚才是在做梦。他听到外边有哭闹声，哭声像是他娘老子的，他赶紧从火堂里走了出去，看到李桃红正在用扁担打他娘老子，心里气愤至极，他大声斥责李桃红说：“你这个泼妇，竟敢打我娘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桃红见宗福动了怒，立刻放下扁担。宗福因为动怒，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嘴里流出了白沫。 “我的儿呀，你不能死呀，李挑红你这个遭天打雷劈的短命鬼，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你给他陪葬。”李淑慧慌了神。李桃红也不知道宗福会气成这样，她不知所措。这时有人提醒她，让她去找郎中。 李桃红心想，宗福还不能死，因为她还不知道宗福把钱放到哪里去了，要是宗福死了，她一个子也捞不到。李桃红让人放了刘瞎子，让刘瞎子给宗福看病，刘瞎子没有动，他关心的是李淑慧肚子里的孩子。李桃红无奈，只有给李淑慧松了绑，让人扶去了屋子，刘瞎子这才答应给宗福看病。 刘瞎子给宗福把了脉，脉跳很虚，是火气攻心所致，他用手捏住了宗福的人中穴，宗福才慢慢苏醒，刘瞎子又给宗福把了脉，一会儿工夫，刘瞎子开了一个方子，让人去药铺抓药。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李淑慧的呻吟声，十分吓人。刘瞎下进了屋子，李淑慧在床上翻滚，当刘瞎子看到李淑慧下身一片绯红时，他差点站立不住，他知道，李淑慧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刘瞎子黑洞洞的眼眶里淌出了泪水，还有几丝可怜的目光透了出来。 李淑慧流产了，刘瞎子哽咽起来，他做父亲的梦破碎了。 刘瞎子被地主王春生打得半死，也没哼一声，而今见自己的骨肉还没来得及出生，就被人打坠了胎，他恨不得要把李桃红生剥活吃了。多少残忍的女人，李桃红简直就是一个恶魔。宗福平静下来后，才知是瞎子与他娘老子有私通，并且有了孩子，他也有些愤怒，自己娘老子不守妇道，也怪不了李桃红，只是李桃红下手太狠了一些，差点把他娘老子的命都要了，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凶。 刘瞎子向宗福恳求，希望能把李淑慧带去他师娘那里治病，宗福自身都有病，心想这样最安妥。一来刘瞎子可以帮娘老子治病，二来也不用去顾虑李桃红再对娘老子下毒手。刘瞎子带着李淑慧走时，宗福给了李淑慧二十块大洋，就这样，李淑慧哭哭啼啼地与刘瞎子走了。 菊花见瞎子带着地主婆回来了，听到李淑慧的遭遇以后，菊花大骂李桃红不是人。“这个世道真的变了，儿媳妇都敢把婆婆撵出屋，造孽啊！”刘瞎子立刻让菊花去给李淑慧熬药，李淑慧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调理。 就这样，刘瞎子与李淑慧就住了下来，想不到菊花与地主婆还成为了姐妹，两个女人对刘瞎子都没有歪心。 战争的风声一日比一日紧，刘瞎子算了一算，将星移位，世道将会大乱，他屯了不少药以备日后有用。后来听说长沙失守了，刘瞎子听人说，鬼子四处扫荡，实行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惨无人道。刘瞎子在山上找到了一处天然山洞，山洞能容纳一二十个人，刘瞎子把药材搬去了山洞里，他与李淑慧带着菊花，以及菊花的三个孩子住进了山洞。 不久，鬼子的队伍就来了，听说到处在抓人。因为是山区，交通不便，鬼子把人抓去一般是去当苦力，为他们挑担子，扛粮食弹药，不少人不答应，被鬼子开肚破膛杀害。凡是鬼子所到之处，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跑空了，到深山躲藏了起来，到处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鬼子进入王家堂村庄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雨，村庄一片死寂。鬼子大约一百号人，队伍之中还有几个骑马的，看上去就知道是当官的。这些鬼子说话“叽哩哇啦”的，如狗叫一般。 秀婻婻七十八岁了，她没有躲起来，她不相信日本鬼子能把她怎样，反正黄土都埋到心头口了，她把死看的很淡。秀婻婻在村口的凉亭里坐着，刚开始鬼子不敢向前，让一个牵马的小伙子前来，小伙子看上去像个孩子，面黄肌瘦，不像是日本人。 “老人家，你们这里叫什么地方？”小伙子问秀婻婻。 秀婻婻最讨厌这些鬼子，他们一来，老百姓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们。听说这些鬼子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 小伙子见秀婻婻不理他，低声说：“老人家，你说话呀，这帮家伙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我爷爷给他们杀了，他们强迫我给他们牵马带路。” “你这小子没有骨气，有仇不报。你爷爷要是在地底下知道你为这帮畜生带路，也为你感到羞耻。” “我不想死。” “你不死，就有更多的老百姓被你害死。” “你就不要逞强了，我们迟早要被他们打败，早败迟败都是一个样，都是亡国奴。” 秀婻婻听了这小子的话，气得全身发抖，她从身后抽出一把镰刀，照准小伙子的头上砍去。小伙子没有防备，镰刀深深地扎进了小伙子的头里，鲜血直冒，小伙子大叫一声就滚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鬼子也想不到，一个老太太竟然敢在他们眼前行凶。一声枪响后，枪声惊动了整个村庄，让人胆战心惊。就在这个时候，秀婻婻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染红了大地，她没有闭眼，眼睛睁得很大，脸上是愤怒的表情，是对这一群来势汹汹的鬼子的憎恨。 （待续） 【作者简介】袁国奇，现居绍兴。作品入选《散文时代》，《浙江散文》，《散文诗世界》，《散文选刊》，《散文诗》，《小拇子》，《中国散文诗年选2018卷》，《诗与远方》中国散文诗2019，《抛物有迹》中国散文诗2020,《老友》，《诗刊》，《新大陆》，《长安文学》，《中原散文诗》，《大沽河》等多种刊物及网络平台。其中《年味是故乡浓》获全国首届新春主题文学大赛铜奖，《夏曲》获2019年"墨海初心"全国诗书画印大赛一等奖，《拯救水源》获绍兴市二等奖，嵊州市一等奖。《父亲的土地》获邵阳市诗词、散文、小说组一等奖，《红色的征程(组章)》获《散文诗世界》杂志社优秀奖，《花园阁，人间仙境》获绥宁旅游散文大赛二等奖。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