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图吉利，平常过日子讲究成双成对，尤其是在喝酒的时候表现得最突出，菜是两个，四个，六个，甚至十个，十二个还有多的二十个。上桌的酒，即是人不多也要上两瓶。这个俗规矩不知道是谁兴起的，又啥时候兴起的，还真有点意思。 大前年的一天，酒虫在我的胃肠中来回蹿动，喝酒的欲望占领了整个思维，于是便约上一个朋友到路边小酒馆小酌几杯。我心想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一瓶酒就足够的了，所以出门时只带了一瓶。谁知那天我俩心情都是十分的愉悦，在“滋溜滋溜”的声中，一瓶酒便底朝天了。半斤下肚后真是痛快，思维活跃、语言丰富、浮想联翩、满脸红光。我兴奋地对朋友说：“再拿一瓶吧，喝多少算多少，过足酒瘾。”谁知道朋友和我的想法一样，他说：“正合我的心意，咱俩就大喝一回。”于是从酒馆吧台上拿了一瓶，就这样第二瓶又打开了。此时，酒的孬好已不重要了，菜的多少也无所谓了，我俩的眼里只有那纯净似水，透明似玻璃的白酒了。“咚咚”又各自倒了一大杯。真是好酒啊，一层酒花绽放在酒杯上面，似一颗颗珍珠，浓郁的酒香充满了整个鼻腔和胸腔。我俩边聊边喝，酒瓶里的玉液琼浆又只剩下半瓶了。我舌头硬且还有点短了，拿起这半瓶酒来回晃荡着结结巴巴地说：“朋友，咱——俩一加劲就——干完了。”朋友口齿也不利索，高兴地说：“没——关系，完——成任务。”于是，这瓶酒又被处理得空空如也。就这样，两瓶酒让我俩喝得一塌糊涂，谁结的帐记不清了，朋友怎么走的记不清了，我怎么回家的记不清了。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口中感觉像是久旱的田野，渴的不能行，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两个人是怎样喝完了两瓶酒的，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了。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春节前。小张是局里的一般干部，工作兢兢业业，可是一直得不到提拔，这年春节前，他狠了狠心买了两瓶茅台酒要去给局长送礼。局长当时在乡下老家居住，离城30来里地。这天大雪纷飞，路上的积雪足有一拃厚，小张顾不上风雪的阻拦骑车前往。他骑一会儿推一会儿，路面上的积雪被脚和自行车轱辘踩压得“嘎吱嘎吱”的作响。在一个弯道下坡的路段，由于风大路滑，小张连车带人翻到了路下的沟里，头上被石头撞了一个大血包，两瓶酒“咔嚓”也被摔破了，这可把小张心疼死了。“我的酒啊，摔破了可是要我的命啊！”他顾不上头上的血包，连滚带爬去捡破酒瓶。小张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扒拉出积雪，一块一块地把摔碎的酒瓶捧在颤抖的手里，心里有一种剜心的疼痛。他细心一看，摔破的瓶里的酒还没有全部流完，两个破酒瓶里足足留下有一斤多。这可怎么办，这样的酒断然不能给局长送去，扔了吧也怪可惜的，小张心想还是自己喝了吧，不喝白不喝，权当过年了自己犒劳一下自己。于是小张坐在雪地上，嘴对着破酒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茅台酒的酱香味真是绵软，甘甜，厚重，小张心里想：“怪不得人们喜欢喝茅台酒，真是好啊，我这一辈子能喝上这样的酒也算是值了。”想着想着小张便倒在了雪地里上了“呼噜”山了。局长后来因为经济问题被纪检委查处了，局里好几个被提拔重用的人，也被纪检委叫去了，有的还受到了处分。小张庆幸自己没有给局长送到礼，他心里感谢那场大雪。那场大雪就像是清洗剂，让小张的心灵受到了一场洗礼。半年后，小张被提拔到了重要岗位，那天夜里他又特意去买了两瓶茅台酒，全家人喝了一个痛快。 前几天我家里的一个叔叔生病住院，我开车接送服务过几次。叔叔病愈出院时，特意送我两瓶酒，这让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啥我也不能要。叔叔说：“麻烦你车接车送，真是辛苦你了。”做晚辈的侍候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麻烦与不麻烦的，更谈不上“辛苦”二字，如果不用我，反倒让我觉得外气了。我坚决推辞不要，可是叔叔很是执意，我推辞，他就生气，没有办法，只好收下。叔叔真是客气，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收下吧，收下也是一种孝顺，这样顺从了叔叔的心意，他反而高兴。对机会我安排叔叔吃顿饭，让我们一块喝掉这两瓶酒。叔叔回家了，望着他那满头的白发，还有那弯驼的后背，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衷心祝福叔叔身体健康，全家安好。 两瓶酒就像一面镜子，能映照出人间万象烟火，它又像一枚放大镜，能分辨出世上的真善美与假丑恶，它更像一滴水，能折射出天空中的一道彩虹。  作者简介
桑明庆，河南省安阳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安阳市作协副主席，安阳县作协主席。作品散见《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农民日报》《河南日报》《团结报》《安阳日报》等主流媒体。散文《春耕》《冬藏静无声》分别入选2018年、2019年《河南省文学作品选散文卷》。散文《街头补锅匠》荣获全国“讲好黄河故事”征文三等奖，出版有诗文集《太行小溪》。 RECOMMEND 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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