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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声腔音乐形成发展的历史启示,兼容与选择

 顺其自然h 2023-10-24 发布于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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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人立,1961年进入江苏戏曲学院(后改为江苏戏剧学校)学习京剧音乐专业。毕业后入江苏省演艺集团京剧院先在乐队工作。1971年调入创研室从事创作。1985-1987年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理论研究班戏曲音乐研究专业。1988年后主要创作如下:《红菱艳》(与吴小平合作)、《青蛇传》(与赵润合作)、《孙尚香》(独立完成全部音乐唱腔)、《关汉卿》、《两家欢》、《太平公主》(京剧电视片)(与吴小平合作)《西施归越》(与吴小平合作),除作曲外,还从事戏曲音乐理论研究。1987-1990年参加《中国戏曲音乐集成·江苏卷》编纂工作。担任全卷责任编辑兼京剧音乐分支及撰稿工作。本文为1990年参加全国纪念徽班进京200周年学术研讨会论文。刊载于《艺术百家》199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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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声腔音乐形成发展的历史启示

汪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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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戏曲史亦即声腔发展史,京剧作为全国最有代表性、流传最广泛的剧种,其声腔音乐之发展,无论是表现戏剧性手段之丰富,音乐风格化、个性化的充分发展,演唱技巧及器乐伴奏等诸方面的高度成就和艺术品位均令世人瞩目,无疑值得认真继承和发扬。而观察其形成发展之历史过程,则尤能予人们以深刻的历史启示。

综观京剧声腔的形成发展,主要贯穿了兼容、选择、统一、发展这样四个方面。它们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各有不同体现,但又互相渗透和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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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兼容

一般说,历史上声腔剧种形成初期大都带有一定的兼容性,而京剧声腔音乐形成发展中的兼容,则尤具独特个性。其独特首先在于它的开放精神和博大胸怀;其次,是它包含了对传统音乐文化和同时代艺术纵与横二方面的兼收并蓄。

先看它独特的开放精神。京剧发端于乾隆五十五年“三庆”班为肇始的四大徽班进京,其时以唱二黄调为主,兼唱昆曲、拨子、四平调、梆子、罗罗等。徽班之所以诸腔并奏,如果说是由于当时的花部勃兴,北京、扬州两大戏曲中心的形成,提供了声腔之间的交流、融汇、竞争的环境氛围的话,那末进京后“合京、秦二腔”继续进取,包括后来的徽、汉合流则更表现了徽班为了寻求自身的生存发展,增强艺术竞争力,进一步兼收并蓄、博采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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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兼容,其中最主要的当然是皮、黄合流。据道光二年成书的范错《汉口丛谈》,早在乾隆中期,楚调名伶李翠官在汉口、安庆的上演剧目就有用皮黄演唱的《玉堂春》、《杨妃醉酒》。李调元的《汉皋竹枝词》亦记载了道光初年在汉口演出中皮黄结合的情况。而徽班进京后的徽秦合流和徽汉合流,则拉开了京剧形成的帷幕。可见皮黄合流贯穿了京剧形成的全过程。

所谓纵与横二方面的兼收并蓄,是指除皮黄结合以外,还对历史悠久的昆曲、梆子、高腔及同时代其他花部诸腔包括民歌小曲在内的兼收并蓄。在音乐旋律、结构方式、分行方法及曲牌、打击乐诸方面的融汇,莫不对京剧音乐的形成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例如,“自程长庚崛起,溶昆弋于皮黄之中,”“余三胜将汉调皮黄与徽调皮黄相融合,又吸收了昆曲、梆子的演唱特点,创造出一种抑扬婉转的皮黄唱腔”。《中  国 戏  曲 大  百  科  全  书  戏  曲  曲艺卷  》“ 京 剧 ” 条 目

昆乱不挡的传统在京剧中一直延续至今。这种学习,由表及里、由形及神,如从兼演昆曲剧目到直接吸收昆曲唱腔,大量的昆曲曲牌被引入京剧音乐序列之中。特别是音、舞高度综合,凝炼简洁地表现戏剧内容的音乐程式的直接引入,大大丰富了皮黄戏表现戏剧性的手段。而昆曲演唱中的高度技巧,特别是讲究出字收音,字分四声阴阳、清浊尖团、四呼五音等等,这种重视语音的音乐性、表现性的启迪,不仅使京剧演唱充分地接受民族传统声乐的成果,而且在气质、神韵上也给予了重要的熏陶。王梦生在《梨园佳话》中称京剧为“昆曲的底功,皮黄的罩面。”京剧音乐的发展之所以根深叶茂,正因为它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来发展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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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横,是它对同时代姐妹艺术的汲取。京剧在确定皮黄为主体的声腔体系以后,仍然保持着拨子、吹腔、四平调、罗罗、梆子等声腔及一些民歌小曲。甚至在民国初年,北京舞台上还有皮黄与梆子并奏的情况,江苏里下河地区的京剧亦长期保持着花雅兼容、京徽并举的情况,并延续到四十年代。拨子、唱腔、四平调是徽戏早期共有的腔调,它们与二黄腔之间有着一定的亲缘关系,但皮黄在与梆子长期共演的过程中,也从中获得了丰富的营养,除京剧中至今还保留着少量的梆子腔原貌外,南梆子、十三咳则已基本“西皮”化,完全溶为京剧唱腔。而梆子中的曲牌和打击乐,京剧亦多有吸取。

这种横的兼容,还触及其他艺术种类(特别是对曲艺的吸收),并在京剧音乐的发展中作为一种宝贵的传统被继承下来。例如谭鑫培、言菊朋即曾从刘宝全的京韵大鼓中吸取营养,丰富自己的唱腔。

京剧声腔音乐形成发展中的兼容并非拚盘,而是以确定皮黄声腔的主体地位为前提。它在发展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凝聚力,吸收和融化外来的各种营养,又总是以达到不断丰富自身,完善和发展本剧种音乐风格特征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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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选择

作为诸腔并奏的徽班,何以最终选择西皮、二黄为其主体声腔?如果从选择的客观条件来看,似乎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例如徽商的活动,为乾隆祝寿,徽班进京后的徽秦、徽汉合流等等。但这些只是推波助澜而已,根本原因还在于艺术自身。对于诸腔杂陈的徽班来说,确立皮黄为其主体声腔乃是一种最佳选择。首先,它们都具有历史悠久、结构体制相同的特点。西皮、二黄来源截然不同,但它们同为板式变化中发展成就之较高者,无论板式、曲调、演唱技巧均达到相当水平。这种新兴的板式变化体结构体制就表现戏剧性来说,其运用之灵活自由,较之昆曲、高腔,显然具有更大的优长。就声腔关系来说,皮黄与昆曲、高腔之间有异而无同;而皮黄之间,则有异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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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结构体制一致,板式的结构与发展方法相同,句型结构相同,唱腔中的乐逗、句逗、间歇、垫头过门的设置亦大体相同。既不象昆曲那样有歌即舞、不用过门,而在唱腔表演上具有很大的灵活自由;亦较高腔之锣鼓击节、一唱众和,有着更为丰富的音乐表现手段。异,是指二者在调式色彩上的差异,上下句落音不同,旋律进行不同,从而表现为西皮明快、激越,二黄深沉、婉转,二者风格上一南一北,恰好互为补充。这就是皮黄之所以能相结合,而其他诸腔,虽杂陈一班,却只能吸收其营养,而不能实现整体融合之原因。就其唱腔特征来说,同出于花部乱弹,“其词直质,虽妇孺亦能解;其音慷慨,血气为之动荡。”(焦循语)易于抒发时代的情感,对于群众的审美欣赏,较之昆弋也更具有亲切感和新鲜感。特别是在徽汉合流后,皮黄声腔音乐的进一步发展,所显示出的“新声”面貌不仅为士大夫宫廷所器重赏识,而且“贩夫竖子、短衣束发每入园聆剧,一腔一板均能判别是非。”王梦生:《梨园佳话》

李炳淑演唱京剧《贵妃醉酒》选段

皮,黄之间这种相辅相成的结合,不仅成为京剧中主要声腔,而且在徽、汉中,在赣剧、祁阳戏、湘剧、粤剧、邕剧、桂剧、滇剧、广东汉剧、婺剧、陕南的汉调二黄、晋东南的上党二黄、川剧中的胡琴等戏中亦是如此,就非偶然了。需要指出的是,虽然皮黄合流并非自京剧始,然而京剧皮黄却能远远超越其他皮黄戏的成就,是因为京剧选择皮黄并非一次完成,而是贯穿在京剧声腔音乐形成的全过程。它经历了若干次不同地点、不同方式的选择,以及在此基础上的碰撞、融合,并辅以其他艺术因素乃至逐步成熟确立为京剧音乐的主体地位,它是一种历史的选择结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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