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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4月13日9时50分，一名抚顺四十二中学的学生来到望花区光明街十三委九组一幢七层一单元，然后伸手敲103室的房门。这是他的同学毕某涛的家，由于今天毕某涛没来上学，班主任老师觉得奇怪，因为毕某涛从来没有不请假就不来学校上课的情况，特意派他来毕某涛家看看、了解一下毕某涛当天没有上学的原因。  抚顺四十二中学胸牌  90年代的中学生 门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该学生就绕到了后屋，透过窗户看到卧室内的情况——这一看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卧室内到处都是鲜血，毕某涛的父亲毕某峰和母亲张某兰浑身是血的躺在屋内，毕某涛则不知去向，但很可能也已凶多吉少。吓掉了半条命的学生连滚带爬地跑出现场，奔往抚顺市公安局望花分局光明派出所报告。 光明派出所接报后立即派民警去保护现场，同时向望花分局刑警队和抚顺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报告。接报后，市局刑警支队和望花分局刑警大队的刑侦、技术人员先后赶到现场，开展勘查和访问工作。 毕某涛家门朝东，为双层门，两层门上的暗锁都完好无损。进门后为前门厅，门口的位置散放着三双拖鞋，鞋底都沾有血迹。拖鞋附近的地面和厨房里的地面上散落着若干枚血足印，厨房的炉灶上有一个白色茶缸，茶缸内装满了茶水。前厅向西通往卧室的过道的地上有一团沾有血迹的松紧带，偏北处有一条浸透鲜血的毛巾。 过道南北各有一间卧室，南卧室靠东侧的两个单人沙发之间的茶几台面上有血迹，茶几左侧的单人沙发扶手前端留有两道呈交叉状的砍切痕迹，沙发南侧有一张堆满衣物、包裹等物品的双人床，床下的柜门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判断床上的衣物和包裹就是原本放在柜里的东西；床和沙发之间的墙壁上有大量的喷溅型血迹，墙壁上的明露电线被拽断。南卧室的地面上有一把刀柄上有血手套印的菜刀。   上两图：正在现场勘查的刑侦技术人员 北卧室门外侧中间部位有一枚血手套印，室内陆面上有若干枚血拖鞋印。卧室南侧是一个分成上下两部分的大壁橱，上半部分的橱门大开，里面的衣物全部都被取出，散丢在室内西北角的单人床上。下半部分是个拉门式衣柜，柜门上有喷溅型血迹，毕某涛的尸体就位于这个衣柜里。尸体呈头朝东脚朝西的侧卧状，面部带血，颈部缠着沾有血迹的布条，手腕被松紧带捆绑。毕某涛的母亲张某兰的尸体呈头朝南脚朝北的侧卧状躺在大壁橱前，头部在拉门式衣柜里，身体在柜外，脖颈上系着布条，双手被一根黑色电线反绑身后；毕某涛的父亲毕某峰的尸体紧靠在张某兰尸体的东北侧，呈头朝南脚朝北的侧卧位，颈部系着布带，双手被一根尼龙绳反绑，双脚脚腕被一根黑色电线捆绑。在他的尸体附近的地面上有四块沾染血迹的沙发巾。 经法医尸检，三具尸体面部均青紫肿胀，眼球睑结膜有出血点，唇黏膜呈青紫色，颈部被布带勒处的皮下肌肉有出血斑，喉结同壁肌间有出血斑；经解剖发现其肺部表面和心脏心外膜下均有出血点，判断三名死者由颈部的软质布带勒掐导致的窒息并丧失抵抗能力，但这不足以造成三人的死亡。三人的直接死因为胸部被单刃利器刺中，造成心脏和肺叶破裂导致的大出血。 通过死者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看，法医判断毕某峰和张某兰的死亡时间为饭后两个小时，而毕某涛的死亡时间为饭后五个小时。 群众查访得知：时年47岁的毕某峰生前系抚顺石油三厂热电车间维修班班长，是生产骨干，还是党员，平素工作表现良好，为人正派，与人和睦，社会关系简单；生活简朴，不烟不酒，除了偶尔和家人一起去看电影外从不涉足任何娱乐场所，平素一直是两点一线。 时年45岁的张某兰是抚顺铝厂职工医院财会科出纳，也是单位的骨干，平素为人诚实，少言寡语，行事谨慎，生活规律；工作认真，从未出现账目差错；与人为善，和邻里关系也极为和睦。 时年15岁的毕某涛是抚顺四十二中学初三学生，是老师和同学眼中典型的“好学生”。毕某涛的班主任说：毕某涛学习刻苦，品学兼优，团结同学。除了节假日外，每天都是班上第一个到学校的，一般到19时50分才离开学校，从来不和社会上的人员接触。  今日的抚顺市第四十二中学  90年代的初中生 邻居反映：毕家是典型的工薪家庭，不做任何买卖，也没有任何经济债务和纠纷。在抚顺市有两家亲属，但除了在年节时来往外平时几乎没有来往。住在毕某涛隔壁楼的一名四十二中女生向警方反映：毕某涛每天都会学习到23时左右才会熄灯睡觉，但是4月12日那晚21时左右他家就没有灯光了，她还以为毕某涛当天身体不好提早睡了。 通过现场勘查、尸体检查以及群众访问的结果，警方对本案的性质提出两种可能性。 其一为抢劫杀人，理由是除了毕家一家三人死绝外，现场的两个卧室都有翻动洗劫的迹象。 其二为仇杀，理由是案犯的作案手段极为残忍，且将受害人一家全部杀绝，抢劫杀人一般不会做得如此决绝。 根据现场遗留的血拖鞋印，步伐专家判断案犯人数为三人或三人以上；现场没有任何撬压迹象以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的烟蒂，说明毕氏夫妇在遇害前是开门迎客、将人请入内室、敬烟沏茶，因此案犯应该是本地人，且和死者一家是熟人。罪犯手段残忍且作案前备有手套等物，体现出有预谋有准备还有经验，应是惯犯。 警方根据勘查、尸检和查访结果大致勾画了作案过程：罪犯在19时左右以和平的方式进入毕家，毕氏夫妇请他们进入南卧室，敬烟沏茶并交谈。趁毕氏夫妇不备，用准备好的绳索将毕氏夫妇勒晕后用锐器扎胸杀害，在翻动现场寻找财物的时候毕某涛放学回家，罪犯开门让毕某涛进屋，用同样的方法将毕某涛杀害，然后将三具尸体移尸北卧室和壁橱内后逃离现场。 据此，由抚顺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和望花分局刑警大队组成的专案组将排查的标准设定如下： 1、和毕家相熟同时有尖锐矛盾的熟人。 2、4月12日18时至21时去向不明、或没有人可以证明其去向的人。 3、案发后经济情况反常的人。 4、有结伙条件且案发前有活动的人。 很快，专案组就围绕着毕氏夫妇的社会关系在与他们熟识且有过纠纷的人员群体中摸排出了六名嫌疑对象，但通过一一核实后这六个人不是没有作案动机就是没有作案时间，全部排除嫌疑。 初战受挫的专案组将人手撤回后，抚顺市公安局局长和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等领导亲临专案组，和大家一起进行案情分析讨论。会上大家达成如下共识： 1、毕氏夫妇生前社会关系简单，且为人和善谦让，因此因私报复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2、毕氏夫妇都是工薪阶层，毕家的家庭条件也很一般，这是毕家的熟人都很清楚的情况，所以熟人劫财杀人的可能性也很小，现场大量翻动的迹象很可能是犯罪分子为了干扰办案而故意为之。 3、毕某峰是一线工人，不涉足经营销售工作，也没有经济纠葛，罪犯不大可能是毕某峰的熟人。而张某兰系出纳员，其中是否会因为财会账目等原因得罪了某些人故而实施杀人灭口？ 因此，专案组将排查的重点集中到张某兰生前的工作单位——抚顺铝厂职工医院，排查条件为：与张某兰工作上有联系，发案前行为反常且了解张某兰的家庭情况的人员。 经过一个星期的工作，专案组掌握了一些线索，通过筛查后，专案组将怀疑的目标集中在铝厂职工医院财会科会计——时年32岁的康成身上。 据群众反映，康成此人工作作风散漫，迷恋打麻将和扑克机，经常不请假就旷工，责任心极差。但是在4月12日上午却突然将一份由职工医院医生开具的病休七天的诊断书交给财会科科长当做假条，这和他平素里想不来上班就不来上班且从来不写请假条的作派完全不一样。 与此同时，职工医院财会科在专案组的要求下对张某兰生前管理的账目进行核查，发现在现金支票中少了一张号码为600541的支票，于是侦查员迅速赶往银行进行核对，发现这张支票的面额为47800元，已经被一个叫“李文年”的人提走。根据办理这笔业务的银行柜员回忆，这个“李文年”的相貌特征和康成极为吻合。  90年代的银行工作人员 专案组又将“李文年”的签名提取，和康成的平常笔迹进行笔迹鉴定，结果表明：虽然“李文年”这个签名经有意模仿，但还是从“李”字下面的“子”字用笔习惯中得出这个签名极大可能系康成的笔迹的结论。 因此，康成成为专案组的重大嫌疑对象。其私自提取巨款，企图嫁祸张某兰并杀人灭口的犯罪行为已初露端倪。 当侦查员上门抓人的时候，康成的妻子常某媛说：康成在4月12日下午14时回家看了一次孩子后就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家，至于其他情况，常某媛三缄其口，不肯配合。 为了发现康成的踪迹，专案组安排几名侦查员对康成的家进行蹲守监控，同时对康成在案发前后的情况进行排摸。很快查明康成曾经在4月13日下午又回了一次家，回家的时候将一把匕首、一台BP机、一串钥匙和30000元现金交给常某媛。 在掌握这一重要线索后，专案组立即在4月24日拘审了常某媛，在充分宣讲了包庇罪的后果以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后，常某媛的心理防线崩溃，承认康成将匕首、BP机和现金交给她保管的事实，并且亲口告诉她：职工医院出纳员张某兰已经被他杀死。同时，常某媛供称：康成可能藏身在平山街的一处废弃的豆腐房内。而赃款和赃物被她藏在她的母亲家。 事不宜迟，专案组的侦查员们立即扑往平山街，将那处豆腐房团团包围，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冲进了豆腐房，将正藏身其中的康成擒获。同时，另一路侦查员在康成的岳母家起获了常某媛藏在此处的匕首、BP机和30000元赃款。技术人员在匕首上提取到微量的血迹，经化验血型和张某兰的血型一致。 一开始，康成自知自己罪孽深重，说出来就是个死，所以以沉默面对审讯，企图以他一人之力扛下所有罪名。但是，专案组通过对康成的社会关系，尤其是经常和他打麻将的“牌友”的排查中查到了在案发时段不能证明其行踪的吴景旗和吴士斌并将两人的行踪监控了起来，并发现：二吴在案发后经济情况反常，突然变得出手大方了起来，家里人也都换上了时髦的新衣。 4月25日，吴景旗和吴士斌被拘留审查，他们承认受康成指使，跟着他在4月12日晚上去毕氏夫妇家，先后杀害了和他们俩无冤无仇的一家三口，事后康成给了他们17800元作为酬谢，钱被他们两人平分，还没花完的14000余元被专案组成功起获。和赃款一起起获的还有一把匕首，匕首上经化验有和毕氏父子血型一致的微量血迹。 吴景旗、吴士斌的口供再加上常某媛的口供和从康成岳母家起获的赃款和赃物，以此迫使康成最终承认了他为了掩盖自己私自挪用公款的犯罪事实，嫁祸并杀害同事张某兰一家的犯罪事实并供出了和他一起作案的同伙吴景旗和吴士斌，作案过程和专案组勘查现场后刻画的作案过程完全一致。那张47800元的支票取出的款项里，他自己留了30000元，剩余的17800元分给了二吴。 至此，本案历经十三天的侦办后真相大白。康成、吴景旗、吴士斌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常某媛因窝藏罪被判处有期徒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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