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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六泉庙 文/张海江 
六泉庙位于山西省阳泉市郊区李家庄乡柳沟村西六泉沟。柳沟新村建成后位于六泉庙以北三华里处。漾泉大道纵贯东西，恰居于柳沟新村和六泉庙之间，交通十分便利。暮秋，碧空如洗。从柳沟步行至六泉庙大约需要半个小时。跨过漾泉大道，行不远，右手有一岔路口，往前，旁立一高约一点五米石碑，“六泉庙”三个红色大字赫然在目。路两边多栽侧柏和油松，长干叶茂，身可遮阳。后面的地里都是桑葚树，桑葚在春天早已成熟，由于少有人采摘，委顿在地的果实像是书法家随意挥洒的墨迹——融入这土地，“化作春泥更护花”。道路的尽头，就到了绿树掩映中的六泉庙。六泉庙坐北朝南，又称“大王子孙圣母牛王土地庙”。青砖灰瓦，面阔三间，主殿正中的为玉皇殿，无梁式硬山顶建筑，好像一个四合院，典型的清代建筑风格。此庙总占地面积1275平方米，始建年代无考。碑文记载最早在元朝元统二年(公元1334年)已开始筹建此庙，距今已经689年了。庙里完好地保存了好多古碑，给后人留下了好多能够追寻的印迹。《重修六泉庙碑记》又有记载，六泉庙在清嘉庆十五年又重新修葺。庙里最珍贵的就是下院立着的左右两个醮盆，右边的呈圆形，左边的呈六角形，直径约一尺半，盆上各站立一个低首人形石像，高度也是差不多半米，原来还立有介绍这两个醮盆的石碑，可惜早年被人所盗，不知所踪。不过，经历次重修、扩建，使六泉庙保存比较完整，几乎没有因战火或是天灾人祸所损毁。拾阶而上，右手一棵古松虬枝盘曲，高耸入云，极似黄山上的迎客松。青石筑就的台阶共三十九级。庙门挂一副行书对联：六泉劲涌千年弘经道乾坤，紫气云霄玉皇授无极慈航。字体苍劲古朴，可惜由于经年风雨驳蚀，落款已经漫涣不清了。和大多数庙宇的布局一样，庙门正对着下场坪地上的一个戏台，六根石柱撑起了这座单檐歇山顶的建筑。戏台的造型简单大方，台面中空，上铺木板，唱戏时演员可以藏在台面下，剧情如有安排，演员从下面徐徐出场，给观众意想不到的惊喜。小时候我有幸曾看到过这种表演，可惜现在很少见有布置这样的场景了。庙里立一块碑，全称《重修戏楼新建石窑修山门钟鼓楼记》，为大清乾隆四十八年(距今269年)立石。它的碑文很有意思：“余观六泉胜概，尾蟠三泉，首注五渡。清流琮琤，雅韵勒石。登古庙而眺之，见夫刹净禅深，殿高廊路；溪云沙鸟，岚烟浦树。此则六泉庙之大略也，前人之创建舊矣。壬寅春住持僧性空，延都人士……”。三泉村正好座落在离六泉庙背后不远的山中，村聚广袤，似乎蟠龙之形，有没有三股泉水，我没有考证过。上、下五渡村也正好在六泉庙眼前五、六公里处，依桃河而居。六泉庙曲径通幽，林深芳菲，吸引来各种飞禽休憩徘徊，不足为奇。难得的是这篇仿宋范仲淹《岳阳楼记》之行文，简洁跌宕，修辞高古，咨肆情怀，洋洋洒洒之间仅用区区三百二十个字，就把六泉庙之概况描述备至。碑刻大部分为柳楷，行文间偶尔夹杂一两个草书，似在考验今人的识读能力。几经考证，又往返多次对比碑刻，忍受蚊虫叮咬，几番拓印，我终于把这篇文章完整地抄录下来。碑文之后还有附咏六泉庙古风一首：“古庙依青嶂，佳气日往复。宝刹龙象静，殿宇楸阴覆……”。以后文字比较多，我在后面的附文中加以补充。入庙，迎面正殿为玉皇殿，下院左边子孙殿，外墙上有木制阳刻无名氏所书魏碑变体四字：“保我赤子”。右手为马王殿。左首的鼓楼和右首的钟楼保存完好。屋脊上的龙首鸱吻昂首向天，清晰可鉴。西边有一场院，俗称“下处”。虽然说只是四眼普通的窑洞，但是名头都还不小，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官庙、文殊殿、武圣殿和观音殿。下处的院里靠右凿有一口井，人皆称之为“圣井”。正殿的下院，南北左右四棵柏树柯如青铜、弯曲嶙峋、黛色参天，年代久远。前右的一棵主枝折断，恰到好处地搭在左边的柏树身上，自然形成一个四方的门洞。令人惊奇的是，树枝虽断却依然郁郁葱葱，生命之顽强，由此可见。六泉庙为阳泉市文物保护单位，是左近邻村比较大的一个庙。每年农历的七月初二，是柳沟村的传统庙会，也是附近十几个村比较大的一个庙会。那时，庙里会有广结善缘的人发放几天斋饭，人们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庙里庙外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由于邻村，离六泉庙不远，小时候我经常去玩。那时戏台前的地面上常年泉涌不息，四周小溪涓涓，形成许多小小的水泊，水草丛生，飞鸟翔集，是天然的湿地。泉水是不是有六股，那年纪只顾贪玩，没有注意。整修的碑文有记载：“此处仙泉六孔，泉水干冽，涓涓流出，四季不竭”。六泉庙的得名就是因周围有六股泉水而就，现在水源枯竭，不复往日景况。但是，经历了差不多七百年的风风雨雨，六泉庙依然巍巍然盘踞在那里，迎送四面八方的往来之客。淡泊得仿佛拒绝人间烟火，梵音辽远，古刹庄严，空阔寂寥，宁静得俨然时空永远停驻。平常，这里人迹罕至，尤如被人遗忘的世间角落。绿树环绕中的庙宇，沉静、安详。好几次拜访，庙门紧锁，大多数时间，甚至连一个人也看不见。可是，庙里庙外却时时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能大早起人们都还睡觉时就来清扫了。秋天不约而至，秋风吹得野草发黄，有的树甚至开始落叶，青砖墁地的院子里连一片树叶也看不到。走累了，想找干净地方坐一坐，吹一吹台阶上的灰尘，手指一揩，却发现磨得发亮的青石台阶居然纤尘不染。世上的有心人，就像周围护卫这六泉庙的花草树木，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且默默无闻。喜欢古碑，想熟识碑上镌刻的那些年代久远的文字，就一字一句摩挲着碑文，仔仔细细辨别那些被时间、被风雨、被人为而模糊、缺失了的记载。文字写在石头上，文字刻在岁月中，文字流转在年轮里，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思想和轨迹。想知道中间那些历经百年风雨侵蚀而缺失的记忆究竟叙旧了什么？另附1、：《重修戏楼新建石窑修山门钟鼓楼记》全文：余观六泉胜概，尾蟠三泉，首注五渡。清流琮琤，雅韵勒石。登古庙而眺之，见夫刹净禅深，殿高廊路。溪云沙鸟，岚烟浦树。此则六泉庙之大略也，前人之创建舊矣。壬寅春住持僧性空，延都人士，议之重修戏楼。於是大其规模，餙去。詹通庶千，演乐之际，管弦歌舞，与泉声相唱和也。再建石窑三处，以为游人骚客寄宿之地，或乡人接宾宴会亦取便於此。东西列钟鼓楼仍舊制，而补葺之。而山门高爽，焕乎一新。则开门见山，南峰滴翠，宛然在目。而泉音潺潺，复泻出於山下，云人为之引声涛。种树种杨柳数十株，大约十年后林木阴浓，曲折迴抱。所冲夕阳。云木秀，秋雨石泉清，此物此志也。居所修建两月工竣，十方既乐为布金。上人自永，以挂锡乡父老。余作文以念十年前余肄业於此。曾读欧阳公《醉翁亭记》有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益增乐也。六泉之地，碧流萦洄，水媚峰青。凡殿宇楼室，香花梵咽，皆泉水之所助也。所以如之是为记。附2、咏六泉庙古风一首：古庙依青嶂，佳气日往复。宝刹龙象静，殿宇楸阴覆。数十杨柳株，何须松柏秃。滴翠写晴岚，红日射山腹。嘴展情山椒，溪流叠经穀。漱石乐春泉，山花香满满。曲径通幽处，樵歌出幽谷。白云随意还，山鸟暮想逐。鸟鸣山愈幽，老衲归禅屋。微微莲花漏，尘思删万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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