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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结束为期一个月的学习，结业典礼上，我们已经知道自己即将告别的是人生再也不会有的一段时光，我们无法因为沉浸于对前路无比豪迈的开创中而忘却告别的微酸，即使是匆匆的告别。 我知道所有美好的经历都会以离别作结，但是离别和离别的区别在于，有些离别会在记忆里拖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  有些离别是看不到的，因为它长在心里。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家还没有车，每次到姥姥家，我都到路口赶车。 我离开姥姥家的过程，像个仪式。一大早，他们就开始准备我回城的东西，早早地做好丰盛的饭菜，收拾好了检查一遍，再检查一遍。 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的姥爷，一个不善言谈的老人。每次我们在前面走着，舅妈嘱咐我到了家写信；舅舅会拿一把锄头或者别的什么工具，送我上车后，他赶紧下地干活；姥姥会提醒我在车上看好自己的东西；只有姥爷默默地跟着，我最后悔的是我没有多和他说几句话，每次只是摆摆手，和他作别。 一直以来，好像他在这个家里不重要，以至于我们忽视了，他正和我们一样，经历着离别。 有些离别不是一瞬间的，它会有余震。 记得有几年，村里那个路口不通车了，舅舅和舅妈送我到更远的镇上的车站等车，我坐在农用三轮车上，看到姥姥走出家门，沿着小胡同一直走，走向我们的车驶去的方向，由于年迈，她没有与我们一起坐车到车站，但是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能陪我多久就陪我多久。 那年，我要到外地上大学了，等车的时候，姥姥从狭窄的胡同走出来，她走得很快，生怕我们坐车走了似的，我赶紧迎上去，我说：“你怎么来了？”姥姥说：“你忘了拿筷子。”然后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双筷子。 她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家里，不必经历这样的离别，但是，因为不舍，善良的老人找了一个理由，用自己的方式，多送我一程。 姥姥不会打电话，但是她总是让家人拨通我宿舍的电话，对我说“感冒好了吗”这样的话，那一刻，我便知道，离别的瞬间虽然结束了，但是离别在姥姥心里产生的余震，还蔓延了很久很久。 有的离别不是离别，更像重逢。 在镇上的车站等车时，舅妈通常会坐在地上陪我说话，舅舅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抽烟，身影像极了我那默默跟在身后的姥爷。 我最后一次看到那个身影是他去世之前的那个中秋节，当时我和舅妈坐在地上聊天，舅舅在不远处抽烟，身影依然高大。几个月后，舅舅因为意外事故去世了。 后来想想，我坚持要回去看他们，好像我知道他要去世似的，只是我很后悔，他在远处抽烟的时候，我没有多说几句话，因为我以为以后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舅舅会抱着我的儿子，像我小时候，他抱着我一样。 直到后来很多年以后，舅妈孤身一人送我到那个路口坐车的时候，舅妈坚持到路边的小店里给我的儿子买饮料，让我拿回家给儿子喝，我在路边等舅妈，我下意识地望着远处，好像我的舅舅依然在吸烟，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 原来，有些告别，一直都在。从此，我每次到了这个路口，都不再是离别，而是与舅舅的重逢。 也许，人生聚散是常有的，有的人能够在离别和重逢之间从容地摆渡自己，有的人能够收放得当、进退合宜，但是，我做不到，因为离别之后，我瞒着所有人，继续爱了你们很久很久…… （已载11月1日《德州晚报》）
END ■作者：罗丽丽 ■编辑：王晓松 ■责任编辑：陈广江 ■终审：张富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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