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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同门在网络上找到颜德馨教授生前在香港学术交流时的讲课视频，时长约2个半小时，其中2小时为讲课，半小时答疑。我认真的学习并做了笔记，仍感觉意犹未尽，今日将其做一整理。 这个视频是“第六期全国名老中医专家临床经验高级讲习班”，推算时间当时颜老应该八十五岁高龄，看着他一如既往坚定的眼神和气派，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力量，直击我内心。我猜想这种人格魅力感染了多少中医学子，坚定了多少中医后学者的信心。颜老讲课没有PPT，条理层次清晰，深入浅出，而今我感觉自己有了一定的中医积累后再听，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甚为感叹大师即是大师，故能念之坚，站之高，望之远，心之博，战之勇，出必胜......。感慨往闻有妒言，今观确是妒言而已。 此次讲课，颜老题目是“痰饮病穷原委”，分为四个方面讲了痰饮的病因、证治特点；并结合自己的案例讲解了“怪病从痰饮论治”；且应现场学员要求讲解了部分他们感兴趣药物的用法用量；最后，答疑现场提问。
首先，颜老讲出当时的背景，非典过后，中医形式大好，唤醒了民众对中医的新的认识，就是中医不只能够治疗慢性疾病，亦能在急病中发挥重要作用。痰饮在内科杂病中占有重要地位，在肺部疾病中亦很重要，故而颜老讲解痰饮的病机、证治特点的同时，结合了自己在呼吸系统疾病的诊治经验，并强调肺部疾病不能仅仅是清热消炎，更注重辨证论治，穷究病因，以“治病求本”，回归中医本色，不单为病而寻药。以下仅就颜老分四个方面讲解痰饮病因、证治简单做一总结。 1 痰饮为阳虚产物 如何认识“痰饮”的病理性质，颜老从字面意思解释，痰原为“淡”，亦为“澹”，均有三点水旁，说明其性质为寒性；而“澹”为水静静的流淌之意，未排出去之饮之意。广义之痰饮是《金匮要略》中的五饮，此处讲的是狭义痰饮。 颜老谓：“阳者功能也，心肝脾肺肾五脏皆有阳。”脾肾阳虚，肺阳不足，是痰饮产生的关键。治疗上强调强化阳的功能，“病痰饮当以温药和之”，即是痰饮病的基本治则。一般用苓桂术甘汤、小青龙汤等治疗。 颜老提出个人经验，阳虚为本，痰饮为标，必用附子。如在小青龙汤中用附子，以麻黄配附子，二者可协同并抑制，麻黄可抑制附子辛散，附子可通过麻黄通阳引其入肺经。然而小青龙汤加附子方中有附子、半夏，有些药房不敢用，认为是相反，颜老认为并无明显副作用，可以用。对于舌苔发白、舌质淡、痰有泡沫，提示体内有饮，即可用温阳化饮之法。 阳虚即为功能减退，正气不足，免疫功能低下。颜老在治疗疑难病久治不愈时，无阳虚症状时，颜老亦会用附子，亦调整正邪抗争状态。如颜老在治疗肾结石时，患者遍服中药、西药无效，颜老加用附子，振奋其正气的力量，改善内环境，可以通下结石；此外，慢性鼻炎、慢性荨麻疹皆可振奋阳气。即便不敢用附子，颜老建议可先用玉屏风散，不效仍加用附子，常取得较好疗效。正邪斗争胶着时，抓住“阳虚为本”。 颜老穿插着介绍了附子在痰饮病中的经验。如在非典的后期治疗中，参附汤、附子理中汤为常用方屡起沉疴。 小儿支气管炎常反复发作，反复输液抗炎治疗，迁延至肺气肿类疾病。当考虑从痰饮有关。不要执迷于清热消炎，如若见到舌质胖而淡，脉沉，痰有泡沫，为痰饮为病，要敢于用温燥之品。关于热性病因之咳嗽在此暂不论。对于阳虚之人一定要敢于用、善于用附子。 顽固性哮喘患者，用激素等治疗无效，颜老经验用“少阴方”，麻黄附子细辛汤，各9克，使得患者病情趋于平稳。此外，痰饮病的治疗中，细辛很重要，小青龙汤、独活寄生汤中重要作用的药物是细辛，故而也要善于用细辛。干姜亦可通行十二经，也要善于用。 颜老强调敢于、善于用附子，并分享了其运用附子的经验： 其一，附子与甘草同用，润其燥； 其二，附子与镇潜药同用，为颜老的老师上海儿科名医徐小圃的经验。颜老跟师时看到徐师在治疗口腔溃疡合并肺炎的小儿如此用，如加磁石、龙齿、代赭石、牡蛎等； 其三，附子可与生脉饮同用缓解其燥； 其四，附子可与阴药同用。如阴虚痰饮，颜老常用熟地黄，补肾水，可缓解附子燥性，常用沉香粉拌； 其五，小青龙汤加石膏给予的启示，可加入辛凉之品加以抑制，如芦根、竹叶、竹茹等。 2 痰瘀同源 痰瘀为同种病理产物。心脑血管病初期常与痰饮有关，痰瘀内阻为其病理表现。在痰饮病中，瘀血自始至终均起到非常重要作用。因此，要痰瘀同治，就不得不提衡法。颜老强调辨证基础上调气理血才是衡法之灵魂所在，以气血为纲，调动气血大军治疗疑难病，不单指活血化瘀药或活血化瘀法等，“平其不平”以“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瓜蒌薤白白酒汤原治心病，亦可治疗痰饮病，就提示，古人发现心病与痰饮有关。因此，在治疗心脑血管疾病时注重痰、瘀。 颜老介绍了几个痰瘀同治的案例。 非典治疗防治肺纤维化介绍。非典治疗从一开始即开始注重活血化瘀治疗，因其可以改善免疫功能，并且无明显副作用。对于发热患者，辨证基础上加入活血化瘀药物，往往见效快，并可缩短疗程。 肺心病经验介绍。颜老曾用抵挡汤治疗多例肺心病，在肺心病后期危象时，虽“大实有羸状”，然症见气促、面唇发紫、不得平卧，此为一派实象，故当攻则攻，予以抵挡汤加葶苈子得以见效。尚有在治疗肺心病用水蛭粉加利尿药代替西药治疗者。 肺结节病经验介绍。运用痰瘀同治法，以礞石滚痰丸为主，结合辨证，参之肺气不足可适当加入生脉饮、南北沙参之类药物以扶正，常获较好疗效。 生半夏的运用经验。“三生饮”中用生半夏，颜老习于加生姜同用，取其化痰力大，常以生半夏9克加3-5片生姜；如畏其毒性，久煎，先煎半小时作用，其化痰力显。 3 外饮治脾，内饮治肾 “外饮治脾，内饮治肾”是对痰饮基本病机的认识。其中“外饮治脾”颜老强调苍术一味中药，苍术运脾，白术健脾，“健脾不若运脾”，欲化水饮，必当运脾。在非典治疗当中亦重视苍术。颜老对苍术的运用当中，认为苍术不若古书上所谓之燥性，不引起伤津，因此在健脾、化湿方面必用。 “内饮治肾”，颜老习用巴戟天、坎脐、胎盘、熟地黄（沉香拌）、菟丝子与地龙药对；方剂常用参蛤散、济生肾气丸、冷哮丸（砒霜、豆豉，以芝麻粒大小，7粒左右。强调剂量要掌握，因砒霜有毒）。 此外，颜老强调遇到发热病人伴有痰白，舌质胖大时，即使有风热症状，然以阳虚为本，不适合用时方（银翘散、桑菊饮之类），而当以“辨证论治”“治病求本”，以小柴胡汤、桂枝汤、止嗽散一类偏温之品。体现了颜老扎实功底与灵动果敢之品质。避免临床医生遇到咳嗽就用清热消炎之药，此时虽然时方比较稳妥，但要“标病兼顾”；虽然辨病论治比较多，但颜老仍然强调辨证论治。 4 痰饮病之预防 颜老对于痰饮病之预防亦为推崇，提出“冬病夏治”具有实际意义。如颜老常给哮喘患者在夏季服用苓桂术甘汤加苍术7-14剂，未病先防，到冬季即减少、减轻发作。《张氏医通》中亦有外敷法亦可推荐。颜老强调，对此类患者，平时当“培土生金”，未发作时予以培土，“上、下焦病当治中焦”，治必用苍术，常以香砂六君汤加苍术。苍术具运脾、健胃、抗衰老，既可促进脾的吸收，亦可促进脾之排泄。可促进中焦运化、中焦阳气充盛，则肺卫之气旺盛，减缓哮喘发作。颠覆了教科书上治疗哮喘之平时治肾，发时治肺的观念。 此外，在讲座中颜老还穿插了一些小故事讲解了从痰饮论怪病的治疗。也有一些说法，看似简单其意深奥，如用“三子养亲汤、二陈汤”用了之后，解决了状态平衡的问题，这里面蕴含着颜老深入浅出的理解，包含着中焦气机升清降浊的循环问题，通畅三焦气机，并充中气之注重脾胃之学术观点。还有很多颜老的说法类似于此，皆为大家之风范；并且颜老反复提及，是中医的疗效，让其为之坚信，为之奋斗，都给我诸多触动与鼓舞。 我想中医人才的培养确需要前辈老师们的引领，不仅是在学识方面的提升，还有精神方面的触动，所以感叹于先贤所言“读经典”“做临床””跟名师”皆为不可或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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