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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霁到底没有进东莞那家工厂，条件太苛刻，她返回了广州…… 再进彩灯厂显然不是好的选择，而且她不想给四姐增加烦恼，就到五姐紫烟这里，毕竟餐厅女工宿舍与老板隔得较远，且有空位，暂住一两天没有问题。 她也是个要强的，如果有可能，谁也不想依靠，谁也不想麻烦。只是在外面，常常迫不得已，事急从权吧…… 只要有两天的时间缓解，是可以找到工作暂且安身的，至于以后，只能边做边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紫烟她们起来，紫霁就已经出门去找工作。 面对妹妹的失业，紫烟心里既痛又无能为力，想着姐妹几个都不如意的处境，一个上午都郁郁寡欢，忧虑着怎么改变现状……便借口头痛跟柜台的阿婉说了声，无心吃午饭就去了宿舍。 工厂总是难进，餐饮工作还是容易找的。没有更好的选择，紫霁只得暂时到仙桥一家叫“南北饭店”里上班。 四点多，餐厅人员围坐在茶桌边，个个面无人色，仿佛都有难过的心事，谁也不理谁。 紫烟扫了一眼，直接去了厨房，蓝向东跟进去问道：“你中午为什么不吃饭？” “我请过阿婉代为转告，有些头痛难忍，上去休息了，有问题吗？” “那现在呢？” “没事了！” 老李也进来了，告诉紫烟： “从明天起，你就在厨房里洗碗，外面餐厅的工作由李兰和朱美玉两个负责。” 对他的这种安排，紫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不想任由老李的摆布，紫烟决定去看姐姐紫岚，顺便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工作机会。 就像偷得一时安宁的鱼，她已经隐隐感到生存的暗流涌动，身不由己的漂泊又将来临…… 其实，就算在餐厅这段看似衣食无忧的日子里，心中何曾有过真正的安宁？危机感如影随形，一如初到广州的那几天，尽管已远离了火车，却依旧时时能感到列车的摇晃…… 一想到又要面临这种未知，恐惶、无助和凄楚，拧成一股不安的绳索将她牢牢套住，几乎忍不住要眩晕，窒息，却身不由己地被裹胁着…… 她是趁着午休出去，但仍得知会餐厅负责人，不然会被责怪。 蓝向东看着紫烟，目光闪着了然：“你到底干什么去？” 之前的交谈中，他就清楚知道，餐厅不可能留住她，离开是一定的，她出去是为了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她知道被看穿了，但嘴上不能承认，毕竟他还是代表着餐厅方的。 见她不肯说他便不再问，到这个时候她身上已没什么钱，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元人民币： “借给你的，先用着吧！”他知道，紫烟从不会白拿别人的钱。 “不要！”紫烟说。 “又要买东西，又不要钱，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钱，四块五角……” 话没说完，又来了进餐的客人，紫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厨房里暂时没有东西要洗，紫烟看着几个广东人在卡拉ＯＫ，朱美玉在雅座门口叫她进去，她眉头轻扬，稍一偏头，无言地问：“关我事？” “里面有一个人叫你进去，说是你的老乡！”朱解释道，“请你进去给他倒酒！” 多次的教训，紫烟如果还热衷乡里乡亲的执念，就真的无药可救了。所以她一耸肩： “谁稀罕？只要不给我找麻烦就行！哦，对了，我很忙，后面还有一堆碗没洗……” 说罢起身不管不顾钻进厨房…… 紫烟值班，厨师小李带着李兰和朱美玉去沙河玩，蓝向东一大早接到电话外出未归，老李在睡午觉，阿婉也去休息了…… 整个餐厅空旷下来，暂时成了一个人的天下。她拿出书本拟了几个小标题准备写几篇文章，周围太过安静，放点音乐吧！ 强节奏的《卡拉永远ＯＫ》响起，紫烟忍不住跃跃欲试想跳舞，反正没人在，就放开手脚对镜独舞，自我感觉良好。 一个人玩得正欢，镜子中忽然出现了蓝向东，顿时，动作立马变得笨拙，跳不下去，她只好慢慢转身，看向门口…… 蓝向东笑容可掬，随着音乐舞动，蹁然洒脱…… “到底是师傅，舞姿潇洒优美！”紫烟羡慕地看着，有点窘迫，“只是我跳得依然难看，是不是？” 不等对方开口，她先主动自我解嘲，免得被对方调笑反而更无地自容。这叫：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 “不，我在门外看了至少十多分钟，实在脚站酸了，只好进来！”他笑得云开日出，曦光乍现，十分巧妙地避开她的问题。 有时候，不予置喙，便是评价，好坏尽在不言中。 “是吗？你回来有那么久吗？”他这么说大概是不想让紫烟难堪，她有种被当场抓包的困窘，却仍强作镇定。 “是啊，怎么不动了？还跳啊！”他笑着道。 “你在，我不敢班门弄斧！” 紫烟老老实实地承认，不是自己没胆量，确实是技不如人，何况面对的还是授技的师傅…… 她转身去茶桌沏茶，在他的注目中，紧张得忍不住有点手抖，忙放下茶碗掩饰： “好烫啊！” 话一出口，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闪现另一幅同样的画面： 那次雅座来客，他在紫烟面前倒温过的酒，手也抖着，也是用同样的借口： “好热啊！” 一时都静默了，只有两个人在，近不得，远不是，局促得空气都要胶着凝固时，加油站有人适时地喊叫： “有姓蓝的电话！” “姓蓝的吗？”他一下跳起来。 一会儿回来说了声：“我有事！” 就钻进小蓝车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地开走，紫烟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下午四点多，四川工头钱川又到餐厅找紫烟： “我帮你姐姐找到工作了，你带我去她那儿说说吧！” 尽管她一直很反感这个人的纠缠，但这次他的理由，让她没法拒绝。毕竟姐妹们的工作不稳定，无论好不好，先看看再说，至少也是一个机会。 返回时，钱川要求去“南湖餐厅”吃饭，紫烟推脱回晚了老板会责怪，得早早赶回。但他坚持自己饿了，只好一起去了路边一家饭店。 桌上，钱川一个人喝酒，一个人讲话，紫烟心不在焉…… 他慢品慢尝，细嚼细咽，吃态非常矜持，明显在故意拖延时间。眼看天色已暗，紫烟只好催他： “能不能快点儿？晚了，又得看老板的脸色！” “那，下次我请你去跳舞，广州一家很有名的舞厅！” “对不起，没兴趣，再说我一打工的，也没那个时间。” 这个还没推掉，同时舞瘾发作的还另有其人。何站长来餐厅时，钱川还没走，还在极力怂恿紫烟去舞厅玩。 何站长临走时，特意经过紫烟身边：“小烟，下班了你来我办公室，我教你跳舞！” 何站长是湖南人，肥头大耳，肚腩高挺，长得五短三粗。经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相有点像“句号”。加油站的直接领导，金盘餐厅也在他的管理范围，办公室就在加油站职工宿舍二楼。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呢，刚才那人还说请我去跳舞，我哪有时间？”她转眸看了眼钱川。 “那个打工的？”何站长鄙夷地瞥了钱川一眼，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屑。 这态度？！紫烟很无语：我也是个打工的…… “别跟他去，一个打工仔？！”何站长轻蔑地说，不无讥讽地又看了钱川一眼，放低声音道，“我教你跳舞，下礼拜天带你去舞厅。千万不可以让人看见你跟我学跳舞！” 对何站长，紫烟没有多戒备，一是，无意识中总对那身军装以无限的信赖，认为军服里包裹着的都是品德高尚、可依可靠的正人君子。 这是自幼受教建立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尽管经过几次反面教训还无法摒弃这种根植于心底的执念，没有因为打击而坍塌。毕竟，坏人总是少数…… 她自认外貌平庸，不会有人打自己的主意，没什么戒心。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受着严明纪律约束、有军衔的军官。 何站长不比钱川，他可是个目前不能随便得罪的主儿…… “好吧！” 紫烟答应着，心下不以为然，他最后一句叮嘱倒引起她一丝丝的警觉，那样的时间与鬼祟…… 只是，由于上面的原因，她的戒心也仅只是一丝丝，没有更多。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去敲何站长的窗户，他打开了门。 紫烟坦坦荡荡地走进去，有人上赶着要教自己，只要在大白天，应该没事。 “怎么昨晚上没有来？”他一看见紫烟就带了责备地问。 “昨晚上客人打牌很晚没走，我们没有先走的惯例。”她找了个借口，倒也合情合理。 下班时已经太晚，独自去一个陌生男人房里学跳舞，无论是不是罗网，万一有什么还真说不清。她不防，但不等于不明白这个道理。 何站长将大门一关，拉下窗帘，紫烟还不觉危机靠近，单纯地以为他只是想减少影响，毕竟是他们的上班时间。 “这么晚才来，七点多了！” “可是，我一醒来就来了呀，昨夜太晚才睡！” “好！好！”他拉着紫烟的手进入办公室后面的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看样子准备在长不到一米，宽不及两臂的空间里教跳舞。 “在这里？”紫烟迟疑，扫了一眼那张床，应该是他休息的地方。 心里不是不膈应，可是人已经进来了，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如果他只是教跳舞，岂不是自己多疑？倒落得对方嘲讽，再怎么面对？ “是啊！这样才有氛围嘛！” 他一手搂紧紫烟的腰，一手拉住她的手，但是紫烟不愿意太靠近，只是一手轻握他的手指，另一只扶住他肩头的手暗中带了力度以保持着距离。 “唉！你怕什么？放松些！”他言未尽干脆枪松手，直接两臂紧紧地抱住紫烟，她只得拿双臂死死地抵挡在中间。 “不要，我从没有和别人这么近过！”紫烟挣扎。 “怕什么？你胆子太小了！只是跳舞嘛！”他一点不肯放松，反而搂得更紧，还在莫名地发着抖。 紫烟很想离去，但又有顾忌，只能尽量保持距离。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他有严格的军纪约束，量他不敢做出格的事。 何站长有些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慢三步，我曾教过你的，慢四……对，好好，你很聪明！别紧张，放松，放松……” 两臂如蛇紧紧缠住她的腰，嘴则在她的脖子处寻觅着，仿佛食人兽在找着落牙的位置。 紫烟手臂用力撑着不让他贴近，他腾出一只手去拨她的头发，被她偏头躲过。在他的紧拥下，她有如靠在一堆猪肉上的不适…… “看住我的眼睛！”他命令道。 紫烟不理，像头小牛低头死抵着对方的下巴，令对方无法靠得更近。 “先坐一会儿，放松一下！”他说着想将紫烟放到床上，她僵直地侧身一让，站着不肯坐下。 “以后再学吧！”紫烟直想逃离，后悔太轻信。 何站长反而不肯放手，两个人就那样动作僵硬地挪动脚步，一个心怀鬼胎，步步紧逼，一个竭力抵抗，寻机脱身。 “放松！开家庭舞会是这样的！”他不安份地想亲她：“吻一下，只吻一下！” “不，我一直把你当好人！我一直很敬重你的！”紫烟极力抗拒回避，几近央求地说，“以后再学吧，我要上班了！” 及时的敲门声解救了她，油罐车司机来找何站长签文件。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以后再来好不好？小烟，我下礼拜带你去舞厅！”他声音里带着讨好。 “嗯！”紫烟表面上应承着，同时暗骂道：“去你个头！” 门一开，她急匆匆走了。回到宿舍，换下早上才换的衣服。从此，格外地注意与之保持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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