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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属于人为环境，建筑的功能和装饰离不开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某一时期的代表性建筑必然反映当时的科学、技术、文化、艺术等水平，建筑的风格也将反映当时社会的意识形态及经济文化状况，意识形态也会反作用于建筑师的设计思想和艺术情操。 苏式彩画的背景分析 江苏地区是苏式彩画的发源地，苏州古时称吴国，一直以来以人间天堂著称，人杰地灵，素有“苏湖熟，天下足”的美誉。沈寓说：“东南财赋，姑苏最重；东南水利，姑苏最要；东南人士，姑苏最盛。”苏州是历来经济发达，崇文尚武，能工巧匠辈出之地。清时基于康乾盛世的繁荣，苏州更是全国的经济中心，随着苏州商品经济的高度发展，手工技术的进步，地域文化的昌盛，建筑装饰工艺达到建筑上的巅峰，具有了相当的艺术水平，木雕、砖雕、彩画，技艺高超令人叹服，同时伴随着江南经济的发展，苏州的建筑装饰题材、类型与手法，也经历了由简单到丰富、由单一到多样，技术水平由低到高的发展过程。 之所以称之为苏式彩画是因其起源于苏州。苏式形画传入北京后演变为官式彩画的一种。划分官式苏画的等级较为困难，因为它在纹饰图案和施工工艺方面比较自由。一般来说，在建筑群重要建筑物中使用较高等级的苏画，次要建筑则采取低等级的苏画。在题材选择上，重要建筑物中使用的图案是体现皇权的威严，如宁寿宫花园的古花轩、遂初堂、倦勤斋等建筑彩画的纹饰就是以龙纹为主要题材的。次要建筑中则使用锦纹、博古、团花、写生、吉祥画做题材。 总之，苏式彩画一方面用在官式建筑之上，为表达皇权而存在；另一方面，用在园林和住宅的梁枋上，形式和内容较随意和活泼，是人们对自然世界喜爱的映射。 苏式彩画的比例与构图方式分析 除了和玺彩画和旋子彩画，苏式彩画也是古建筑中使用较多的。常以人物故事、山水、花鸟、虫鱼、异兽、流云、博古、折枝黑叶子花、竹叶梅等绘画及各种卍字、回纹、夔纹、汉瓦、联珠带、卡子、锦纹等图案为画题。彩画谱子规矩与旋子彩画相同。 苏式彩画的主要特征是将檩、垫、枋联在一起构图，中间画成半圆形的“包袱”，视觉效果较为整体。当大木件为单件时，则只画枋心，“枋心”的构图工艺与“包袱”相同。包袱线作多层退晕，内层称“烟云”，外层称“托子”。烟云退晕以青、紫、黑三色为主，托子以黄、绿、红三色为主。包袱两侧的找头如果是青地，则画聚锦、硬卡子；如果是绿地则画折黑叶子花或异兽。垫板红地大多画软卡子，箍头以活箍头为主，内绘回纹，卍字，联珠，方格锦等。 苏式彩画依工艺的繁简、用金量的多少、退晕的层次不同，又分为金琢墨苏式彩画、金线苏式彩画、黄线苏式彩画、黑线苏式彩画、海墁苏画及掐箍头、搭包袱、方心苏画等。其中，苏式彩画的构图形式在清早期时演变为三种：方心式（枋心式）、包袱式、海墁式。基本构图定型后，苏式彩画仍在吸收新的内容并继续发展完善。这三种基本构图形式，一直持续到清晚期。 方心式构图 方心式构图的苏式彩画在清代早中期采用卷草花边作为方心的纹饰，向晚期过渡时，逐渐演变成用线条构成造型，晚期时方心的岔口还出现了烟云造型的纹饰。清工部《工程做法则例》中花草方心苏式彩画：“桁条方心刷绿地仗，垛硬色宝石草，青棂线绿岔口，青箍头，找头刷香色地仗，垛洋青寿字团。垫板地子刷三青紫色，剔认色地仗，绿岔口燕尾刷米色地仗、描间。枋子刷白地仗退硬色花卉，绿棂线，青岔口，绿箍头。找头刷立红地仗，大绿寿字团。”讲的就是方心式苏画。它将写实花卉与卷草为主要构图内容、相间排列。 方心式苏画的表现方式以梁、枋、檩这类横向构件为单位构成。方心就是指建筑构件中段的横向狭长形部位。方心式苏画的构图方式为将横向构件的两端预留的副箍头宽度，将构件箍头外线间的长度等分成三份，居于中间的画成方心，方心两侧为找头，箍头在方心与找头之间设岔口。一般来说，同一个构件设两个箍头，分别位于两端，如果较长构件，可划分四个箍头，两端各两个，每两条箍头中的空地内，还要加一个盒子。这种将构件分成三段的方式，与旋子彩画和和玺彩画的构图方式是相一致的。 细部的纹饰分别画在方心、找头、盒子内。方心造型及纹饰的画法多样，大致分为卷草花边式方心、把子草方心头方心、线式方心。清晚期使用较多的是线式方心。彩画在梁枋中央作类似包袱形的装饰图案，在清代早期和中期称为“袱子”，晚期之后称为包袱。包袱的形式是类似一块方形的布，成对角式包于梁身中央，使梁身的底面与两侧立面都有彩饰。官式彩画中有“上搭包袱”及“下搭包袱”之分。顾名思义，包袱开口在梁上方称上搭包袱，开口在梁底面则称下搭包袱。 包袱式构图 包袱边缘用折叠的退晕曲线，称为烟云。以曲折直线构成者称硬烟云，以曲弧线构成者称软烟云。为使其形成具有明显透视、立体感强的边框图案，画工以一种原色为母色，加不同量的白粉形成不同色阶，按一般的透视规则，由浅至深分道排叠出来，这种做法俗称为“退”。烟云最少由三个色阶退制完成，等级高的彩画可多至十多个色阶。 包袱心内可随意画山水、人物、花卉、虫鱼、异兽等画题，运用写实笔法，不排除图案的立体感、透视感。两端箍头多用连续的回纹、卍字纹，用联珠纹贯通上下。藻头部位分画檩、垫、枋，各在端头画“卡子”。卡子是苏式彩画的基本图形，是一种呈矩形轮廓，三边齐平，一侧开敞，并出腿，中间有环或扣的图形。位于箍头与包袱或枋心之间，靠近箍头。卡子多以卷草纹方式组合，因寓意象征不同还可有万字卡子、寿字卡子、夔龙卡子等类型，各种卡子又有硬与软式样之分，每种卡子又有金琢磨、烟琢墨、片金、攒退活等多种做法。 苏式彩画的包袱由于面积较大，方便表现纹饰内容，再加上包袱处于构件中心地位，所以包袱式苏画的主要表现内容，多数体现在包袱心当中。包袱心图案有吉祥图案、锦纹图案、人物画、翎毛花卉、山水画等类型。 吉祥图案是将象征、谐音、比拟等修辞方法，结合装饰纹样，表达人们对长寿、吉祥、幸福的向往与追求。例如，在包袱心内画“海屋添筹”意味着对使用者长寿的祝福。在包袱心内画“寿山福海”也意味着对吉祥、长寿、幸福的象征。 运用锦纹图案填充包袱心的包袱为“锦袱”。清代各式苏画对锦纹的使用非常普遍。例如，包袱心中使用卍字纹意味福寿万年不到头。还可以在包袱内使用龙纹图案来表达建筑的等级以及象征皇权。龙纹在枋心、盒子部位也有少量运用。 人物画表现题材非常广泛，历史上的文人雅士、典故、文学艺术的人物故事、戏曲片段等都可以表现。这些创作均代表着人们喜闻乐见的形象，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翎毛花卉图案也是包袱式苏画的主要表现内容，有吉祥寓意的象征意义。“玉堂富贵”“教五子”“岁寒三友”等都是翎毛花卉的画题。山水画图案与我国山水水墨绘画属一脉相承，其重点在于表现国家的山川秀丽景色。 海墁式构图 海墁苏画是只在梁枋两端画箍头，不画枋心、藻头。清工部《工程作法则例》中“桁条刷粉三青地仗 , 海墁花卉”指的就是海墁苏画 , 海墁苏画较为简略，没有画面区域的界限，在构件上随意画花纹作为装饰。在具体构图上则有适应性、单元组合性、散点性为其主要特征。适应性构图是指苏式彩画的画面构图与构件的造型相适应。花卉图案在各种特定形式的面积中存在，它们必须符合这种特殊的要求。 单元组合性构图也是苏式彩画构图的一种主要形式，它主要是指在单一构件上进行海墁花卉的做法。按照构件长短、高矮的尺寸，合理划分单元，每个单元自成一体。短构件若无法分段，则可只设一个单元，长构件可设多个单元。 散点性构图又称“撒花式构图”，多用于窄构件及小构件中。这种海墁花卉构图即是将绘画内容进行聚散式的均衡处理。 总之，苏式彩画的包袱心和枋心部位的画是写实的、非程式化的，力求用退晕的烟云强化图案的立体感、透视感。与殿式彩画相比，苏式彩画并不遵循构件的界限，包袱和箍头可将檩、垫、枋连成一体，模糊界限。这样的处理手法使空间呈现轻松、活泼、欢快的性格，与苏式彩画应用的建筑场合性格相适应，表达出人们对皇帝权力的崇拜、对吉祥象征的追求、对自然山水的热爱。 苏式彩画的应用分析 虽然政治权力利用彩画的色彩和图案标签自己的地位，工匠在这类彩画中没有发挥的余地，必须按规矩、按流程、按程式来作。但在园林建筑和民间建筑中，彩画的图案和色彩就具有发挥性了，苏式彩画在这类建筑中使用较多，目的是为营造诗意的、惬意的、生活的环境氛围。彩画中灰色、棕褐色、浅蓝、浅黄色等中间色使用较多，包袱心部分，工匠可以运用中国画的风格绘画山水、花鸟、人物、历史故事、神话传说等，往往具有创造性，形式也更加活泼。苏式彩画的色彩不像和玺彩画那样“珠光宝气”，却另有小家碧玉的感觉。 明清时期的民居建筑彩画以江南地区最具特色，而苏式彩画又占有毋庸置疑的核心地位。清新秀丽的江南苏式建筑彩画是苏州建筑装饰技艺中的一朵奇葩，而后进入了京城的颐和园内，使得这一建筑技艺带着苏城的柔美，又融进了宫廷彩画的制度，之后成了清代著名的三大彩画类型中的官式苏式彩画。可见当时苏州建筑装饰技艺的精湛，已经是名扬四海，达到了美轮美奂的境地。例如苏州忠王府建筑中的彩画就是典型的清代江南苏式彩画，带有江南独有的清秀，从等级上说，属于下五彩，即以青、绿、丹三色为主平涂，并以黑、白两色线勾边，无沥粉，无贴金；从色彩上说以暖色调为主，用淡绿、淡红等颜色降低纯度；从构图上说，有一定规定，崔晋余在《苏州香山帮建筑》中对其构图总结为：“其格式即以被施彩画的部件为单位，按其全长等分为三段，中段叫堂子，靠近堂子的一端叫地，左右两端的外端叫包头（也叫箍头）。”这样就形成了三段式的彩画构图。江南地区一带的彩画风格秀丽，它有着把繁杂的、多样的艺术变成高度统一的智慧，如果说官式彩画是大家闺秀，那么江南彩画更像小家碧玉，它温婉简约、素雅无华、极具苏州儒雅的地域风格及文化特色。 结语 彩画作为建筑装饰的一种，广泛应用在建筑的各个组成构件部分上，它不仅带有自身的艺术气息，还带有其附属于建筑的个性特征，所以本文在研究彩画的物质层面时，更多是将彩画与建筑联系起来进行说明的。中国传统建筑中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宗教、哲学、美学、文学、绘画等领域的精神，建筑文化也呈现一种多元化的状态。不仅单体建筑的造型、色彩独树一帜，群体建筑的构成与空间营造也显示出其精妙深邃的特性。因此，在建筑文化背景下探究彩画艺术的属性特征，不仅有助于分析彩画的物质特性，更有助于探究彩画的深刻内涵。 作者：华建业，承恺 江苏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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