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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电:| 成为少数派

 阿里木杜 2023-11-02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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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次将我妈气得跳脚时,她都会骂我“犟种,随你姥爷随得不爱随了……”
  
我那已经过世十多年的姥爷是我们村少数几个上过私塾、能识文断字的老人之一。不知道为什么,印象中的那几个识字的老人似乎都是贫农,混得最好的也就是一个大队会计,那些老人没有一个当官的、哪怕仅仅是当个村长或者支书。
  
我姥爷是个天才,这毫无疑问:最多只上过不到三年私塾的他,却吃透了本草和伤寒论,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先生;医易不分家,他又自学了易经、卜噬正宗、麻衣神相、梅花神数等占卜理论,到了老年,就靠这些赶集赚点钱给自己养老。
  
我姥爷最拿手的是眼科,不过他自己却从来不说。我妈曾说过,他配的眼药非常有名气。
  
解放前,曾有省主席韩复榘座下的一名高级军官慕名骑马带兵而来,找他治疗眼疾。我姥爷给看完后,拿出自己配的眼药给他倒了一小包,写明用法用量。
  
然后告知:三年后有可能复发,如复发,他也治不了。患者大急,忙命副官拿出两百大洋,欲将一大瓶眼药全给买下来。
  
只不过,我姥爷却说什么就不卖给他,只是告知:复发后此药无效,你买回去也是浪费。还不如我自己留着,说不定哪天再遇到这种病人就又用上了……好在,那个带兵的高官不像教科书上写的那样蛮横,他即不明夺也没暗抢,随即便施礼告辞。
  
我妈说,高官走后,还不到半年、仅仅是过了一个夏天,那瓶在理论上能值两百现大洋的眼药,就因为放在墙缝里受了潮,报废了。
  
但我姥爷毫不在意。我妈还说,那个高官的眼疾后来并没有复发,我姥爷也没在意。
  

  
解放后,我家二爷爷(我爷爷的二弟)是武工队出身,在乡里当了官。因为不识字,便欲推荐我姥爷去乡里当文书。当然,那时两家还没成为亲家,也没有任何的利益瓜葛,纯粹就是工作需要。
  
不料,我姥爷去做了不到半个月就跑回了家,谁劝他也不干了。因为他觉得“狗屁的文书,就是个伺候人的,干不了”。
  
等我记事以后,姥爷就很老了,原本就很瘦弱的他早已种不了地,只能靠卖药、测字维持生活。他又总是看人收钱:遇到有钱的主就多拿点,没钱的人家不给钱,他也一样看病……所以他的收入也就仅能维持生活,不算穷、但也不富。
  
在我的印象里,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姥爷和其他村里的老头扎堆聊过天,因为他和那些人“没的说”:别人说的他都懂,他说的别人却不明白。
  
只有村里一个和他一起上过学堂的老头(按辈分,我得管叫老太爷)会经常却他家串门,和他凑到一块说三国封神东周列国,或者讨论易理卦相又或四书。
  
恰好,我识字以后也对这些很感兴趣(当然也是近朱者赤),那时便经常会坐到一边旁听,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刚上小学时,带着字典看诸如《西游》、《三国》之类半文半白的小说便不为难了。
  
既然在学业上能“近朱者赤”,在性格上“近墨者黑”也就自然而然了:我也是打小孤僻。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上小学时,当小伙伴们忙着捉虾摸鱼时,我就已经只热衷于看岳飞传、三国演义、朱元璋演义、醒世恒言、射雕英雄传……不能再列举了,否则像个背书名的。
  
等初中后,身边小伙伴们好不容易喜欢上了金庸古龙时,我却又把兴趣转移到了《智囊》、《古今谈概》之类的书上。当然,那时的我读这种书其实很累,几乎每一句都要琢磨老半天、或者读好几遍才能明白其中意思。
  
和同龄人的爱好有如此不同,自然也就没什么朋友。
  

  
和我姥爷一样,我也最反感伺候人。所以把三年兵役服完后,就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留队;又穿上警服,才不到一年就感觉憋屈得要死,又毫不犹豫的把警服也脱了……
  
潦倒了半生,反倒觉得出来打工最为自在:打工不需要参与任何一个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不需要看任何一个人的脸色、不管是看哪个人不顺眼都可以完全不去搭理……因为等工程完结、队伍解散后,很可能这辈子都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孤僻,这就意味着没有朋友;没有朋友,就意味着和人说话少。但人既然长了一张嘴,却总是需要说话的。幸好,现在有了网络。
  
 
我为什么一定要写公众号?其实刚开始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发泄:我需要说话、需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所以,除了会去评论一些不平事,我很少去追热门。
  
基本上都是自说自话,只说自己所思所想、完全不去迎合别人之喜好。
  
所以我从来不怕成为一个少数派:只要看到我觉得不合理的现象,便要随口喷上两句;只要是看到不合逻辑的网暴,我是说什么也要给弱势的那一方帮帮场子;只要大多数人都去忙着狂热的颂扬,我就一定要上去泼点凉水……
  
“每当你发现自己站在多数人一边时,你就该停下来思考了”,马克·吐温如是告诫。
  
所以在刚刚进入这个圈子的那年,不管有多少人狂热的崇拜那个川老头,我只要看到不是很认同的观点便要出来说两句,因为我觉得没有人能绝对代表正义;尽管几乎所有的同道都在恶毒的攻击那几个法学家,我也一定要出来发表点不同意见……
  
我对这件事一直都是耿耿于怀,因为那些个法学大佬才是可能推动进步的最大的力量;而他们退网,正是我们这个圈子无可挽回的损失。只要那些恶毒的骂过他们的人不出来道歉,我便永远不和他们做朋友。
  
成为少数派,即使少到只有一个人,也不意味着你是疯子。如果你坚持真理,即使你的对手是全世界,你也不是疯子……这话是奥威尔说的。
  

  
我固然不是疯子,但却也不是一个老油条。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因为我知道什么叫常识、什么叫良知,因为我经历过苦难……
  
不沉默、不同流、不堕落、不作恶是我的底线。仅此而已!
  
二战时,日本偷袭珍珠港成功。即便米方损失如此惨重,议院投票宣战时却依然有一名女性和平主义议员投了唯一的反对票。她被打倒批臭了吗?有没有被“杀之而后快”呢?这就是灯塔!

所以,请那些动辄就极端辱骂者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不代表我不尊重你的人品,更不意味着我可以剥夺你的木又利。
  
彼此尊重不仅仅体现在相互之间关系密切,更重要的是尊重并允许对方发出不同的声音。唯其如此,思想才会自由,社会才能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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