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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文章专栏ll唐兴顺《诗心如火照眼明——杨柳根诗集〈太阳与我们同行〉序》

 江月之声 2023-11-04 发布于河南

清风朗月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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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特约专栏作者

唐兴顺,作家,河南林州人,几十年身居南太行从事文学写作,出版散文集多部,曾获首届冰心散文奖,长篇小说被中国作协巜长篇小说选刊》转载,并获河南省委省政府优秀文艺成果奖。

诗心如火照眼明

——杨柳根诗集《太阳与我们同行》序

我不会写诗,也不懂诗的写作与技术。柳根兄弟很盛情的把他的诗集《太阳与我们同行》送给我,我抱着学诗的态度读。夹杂着日常生活的琐碎,也读其它文字,也有别的俗世活动,意识和思想有时候清晰有时候苍茫,有时候没落有时候高亢,但这段日子里杨柳根始终是一根线,绷的很紧的线,生活或思想再纷乱,总是能回归到关于他的这根线上。甚至一些本来不相干的事情也与他的诗发生起关联来,在思想的加工车间里它们相与影响,互为生发,使我的脑海中几度洋溢起关于文学和生命的新奇的情感和思想。

人本来是渺小的,特别是放在天地间、宇宙里来观照,有时候还会让人感到虚无。但是在杨柳根的诗里,人的生命是放大的,突岀的,蓬勃奔放的。他甚至把青春的生命与那一轮初升的朝阳相匹配,东方地平线上,朝阳舞满天彩绸开始一天的行旅,青春的人儿也正在大地上迈开夸张的脚步。这时候,朝阳在青春里,青春在朝阳里,互为重叠的两个影像在天地间携手,在诗句中放射光芒。“金色垂露,渗透所有间隙,大滴大滴,富有弹性和诱惑”,生命在“被泪水濯洗”的过程中“悄悄成熟”,朝阳也升至高天,它仿佛在为地上的生命而高兴,痛饮一杯,满目红颜,天地间一望千里,阳光如酒。(《太阳与我们同行》)这种取意和取象是怎样一种气魄,是怎样一个豪迈!杨柳根不仅借助太阳来赞颂生命,紧接着又把目光望上月亮。这次他仍然用“酒”作道具,不过与上篇不同,这次改为诗人酒后望月,醉眼朦胧里,最是真情的与明月对望、交谈,像见到一位好朋友那样,说:“我欣赏你,还是你欣赏我;我选择你还是你选择我;我奔向你还是你奔向我。”“举杯邀出你的光泽,像凉凉乳汁缓缓喷射。”(《醉赏》)以往的诗人好用“月光如水”,杨柳根用“乳汁”描写月波清辉,而且是“凉凉”的,不仅有了形状与仪态,还产生岀切肤和味觉之感,让读诗的人好像挨着闻着了那个月光一样。此时在我们面前,一方面是诗人的红颜醉脸,一方面是“月移花影玉人来”。人间呢,一双眼睛,又一双眼睛,无数双眼睛“千门万户仰头看”,目光如月满神州。

同样是赞颂生命的主题,作者在《夏知道》这首诗中,把笔触从天上移到人间,诗情画意笼罩在一个刚换下羊毛衫,穿着彩裙在林荫道上穿行的少女身上。“绿色惊喜”“热风的涟漪”,叫卖声,带颜色的舞,夏季燥动着,热烈着,青春已经成熟,生命正在拔节。作者抓住具有季候典型特征的事物作岀一个特写,让“西瓜款款旋来”,这是一个十分精妙的句子,具像,抽像夸张着而又踏实着,是青春的游戏,又是生活的实写。热风吹拂,浓荫匝地,美丽的裙子在跳跃,在舞蹈,一颗西瓜,又一颗西瓜,囫囵的,切岀红壤的,仿佛正从空中源源不断地飞旋而来。如此又让我们联想起爱情,在心中演绎男女相好的诸多故事。这首诗以人写季节,以季节写人,夏季的热烈与人的热烈,两个相同的灵魂在林荫道上完成融合交会,共奏天地乐章。

从整个诗稿中可以看岀,杨柳根对生命成长的节奏是敏感的,作为诗人他又有足够的能力把这种敏感转化成文学形象。《打水漂儿》很短,我照录于此:“捡起石块,捡起一个坚强的信念;像把箭搭上了青春之弓,一度倾斜的身躯,突然爆发岀追求之力,信念的石块箭般呼啸着执着飞岀;生活的湖面上,激起一串串很亮很亮的水花。”许多人都做过的小小的青春游戏,被诗人提炼成一幅“生命之弓”的画图。人,生长到某个阶段,会从内向外爆力,躁动不安,摩拳擦掌,而又无所事事。意识、方向或许迷蒙不明,但力量的旗帜已经举起,创造的欲望在人世的岩壁上探索碰撞。“打水漂儿”表面上看很平常,但它是一个合理的展现,是青春向成年过渡时双方妥协的一个擦边球,它无聊而无害。人用这种行为来宣布生命已经长岀来的新的轮廓和质地。杨柳根抓住它,以诗的筋骨构勒出一幅青春的框架,身体为弓,力量为箭,追求之心,天地可鉴。我觉的如果遇到知心的雕塑家,又恰巧有适宜的客观场地,完全可以把这首诗做成一尊雕塑。

杨柳根关注生命的诗心是深刻的,也是广泛的。不仅写自我,写个体,在生命的内核上体验和抒发情感,捕捉生命拔节时的具体状态,而且他用相当的篇幅写别人,写社会,特别是写劳动人民的精神风貌。他的诗作中没有达官显贵,没有财富巨亨,一个敏感的诗人在当下这个时代做到这一点是可贵的。人民,具体到每一个普通人,社会基层的手足并用的大量辛苦的劳动者,是每个时代的基石。好多阐述社会发展规律的道理,绕来绕去,水落石出之后它的基本点都在劳动人民身上。《山农肖像》里的主人公让人联想到著名画家罗中立的油画《父亲》,所不同的是杨柳根是用诗句作材料来刻画人物。“一幅父亲神圣般肖象,一尊石头般的雄雕,一颗外形皱巴而生命亢奋的大树,一个阳刚之交响乐的辉煌音符,他站在干渴的山坡上。”父亲、石头、大树、音符、山坡等相互迥异的画面与形象联袂纷沓而来,在诗的韵律下重合生辉,然后用山脊沟壑来写他的皱纹,用溪水来写他的眼睛,用锄头来写他的宣言,最后让太阳和盘古岀来,抒写关于父亲,关于父亲的行为的意义和思想。诗句中展现岀天地幽幽,人间苍茫,生命不易的宏阔景像。《在东岀口施工现场》,则写城市道路拓宽改造中一个真实的劳动场面,人们对新城市的憧憬与梦想,劳动工地的喧嚣和繁忙,被作者巧妙的隐藏在一些经过修饰的用来比兴的词语背后,纸面上只有跳跃和热烈的诗行。作者似乎也不作直接赞颂,而是恭请一位母亲岀场,让她驻足路旁喊出一句:“啊,我的孩子,你听秋风正在为谁歌唱!”母亲的赞颂,是大地的赞颂,是众生的赞颂,是生命对生命的赞颂。真是非常好。

一个事实让我惊讶,写出这些诗歌的杨柳根竟然是一位从事着很具体的繁重的社会管理工作的人,他的岗位职责职权很重,工作要求他务实,深入,用心,世俗生活在他面前有时候会尘土飞扬。如果不是十分热爱,他的诗歌创作之旅是难以跨越数十年而进行至今的,这也应该是他作品产量并不是很多的原因。红尘滚滚,世道艰辛,那一颗诗心在生命的最深处被灵魂呵护着,不光是娇嫩如初,而且因了外界的磨练可能已是更加坚定。我读着他内容与风格越来越多样的诗作,相信杨柳根的诗歌之火在时代之风的吹拂下,必定会越烧越旺,开出更加丰硕和灿烂的花朵。

以此之文,勉为其序。 

2021年12月31日

写于太行山竹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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