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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清:我的童年和记忆中的浩门农场

 随心所欲走天涯 2023-11-05 发布于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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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和记忆中的浩门农场




  
作者:楚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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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带给我们的回忆往往都是记忆犹新的。人的一生中无论你的童年是欢快的、是喜悦的,是幸福的,还是烦恼的、是苦恼的,是悲愤的,他们都会是你记忆中最为深刻的。

我的童年是在青藏高原,在青海一个称谓浩门农场的地方度过的,那里留下了我无数美好的回忆,既有蹒跚学步的烂漫,也有小伙伴们追逐嬉戏的欢声笑语,那里至今依然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我出生的时间是在1966年,恰逢“文化大革命”运动在全国轰轰烈烈的开始,当时全国人民群情激昂,各行各业都是突出政治至高无上,所有的成年人都在忙着搞“革命运动”抓学习,提高认识,都在积极参加各类社会化活动,想把所谓被“走资派篡夺了的权力”夺回来。那个时候,父亲也参加了一个工作组,天天忙碌的焦头烂额,不亦乐乎,母亲怀着我无人照顾,只好在临近生产的前夕,孤身一人到了我父亲的老家,也就是我的祖籍河南长葛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住下。母亲生我就没有到医院,只是在村里找了一个生过孩子的大娘也就是接生婆,就帮着母亲完成了这项极具风险性而又责任重大的艰巨工作。我刚刚满月,母亲就抛下我急匆匆回了青海,因为当时的“革命运动”已经进入一种疯狂的状态,脱离了组织,长时间不学习,不参加“革命”,很容易就被开除公职的。母亲很无奈,满是伤心与痛苦,强忍着泪水在青海疲惫不堪的劳心费神的工作,我也很无奈,时不时在饥饿与啼哭中愤愤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一年,我的父亲终于有时间回到了河南,第一次与我相见,第一次把我抱入他温暖的胸怀。也就是这一次,在他离开河南的时候,把我一同带回了青海,从此我的人生之路开始从平原慢慢地走向高原,我的童年开始在高原慢慢地成长。我的生命之花也开始在这块土地慢慢地绽放。

回到青海,就回到了我父母的身边,当时他们生活的地方是在一个开阔的山窝窝里,那里四面群山环绕,中间一马平川。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是在青海省门源县境内,东邻门源县城,西抵青石嘴镇,北靠冷龙岭,南临达坂山。中间的这一大块平川就是我父母工作的单位对外称谓叫做浩门农场。

浩门农场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特殊的神奇的单位。它始建于1955年10月,当初创建的目的就是关押犯人,改造犯人。这里实质上也就是一座特大型的监狱,只是为了改造犯人,让犯人从事劳动,才开垦了这片原本荒废的土地,种植了油菜、青稞、以及一些其它的农作物,因此对外称谓是农场,对内其实就是青海省第十七监狱。

浩门农场所在地区海拔大概在2940-3180米之间,地形西北高、东南低,中间形成的盆地土壤属于黑钙土,有机质含量高,土壤根性稳定,保水保肥性能好,特别适合农作物生长。农场总占地面积14.36万亩,境内耕地平坦,土壤肥沃,而且耕地集中连片,便于大型农机具从事规模化农业生产,因此一直以来是青海省主要的油料生产、加工基地。五六十年代这里的服役人员较多,在册的就有几万人,他们多数是从全国各地送到青海的重刑犯,其中有解放战争中俘虏的反动国民党将官、敌特分子,有社会上的一些罪大恶极的地痞流氓,也有一些小偷小摸,还有些是各类“革命运动”中出现的属于顽固不化的“右派”“反动权威”“专家、教授”等等,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各异,性格迥异,各行各业应有尽有,他们是一群特别“聪明”的人,其知识、技能、专长、爱好等也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真可谓是藏龙卧虎。管理这些服役人员的干部也是来自全国各地,最初的农场领导班子都是一些资深老革命、其中有老红军、老八路,也有一些是解放青海就地转业安置的老干部,同时也有一些是带着犯人从各地来青海的公安干部就此留在了监狱。当然也有一些是从农村招聘的青年学生,我的父母就属于后来的这一类。

据我父亲说:当时有人告诉他青海这里在招聘公安干警,来了就能吃上白面馒头,还能够开上汽车,他和几个小伙伴是异常兴奋,纷纷拎着小包就离开了家乡,他们出来的时候有些人甚至连被子都没有带,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和别人挤着一个被窝里睡觉。他们这批人在甘肃兰州经过了短暂的学习,就坐着闷罐子嘎斯车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分配到了青海的各个监狱。

当时青海的监狱有四五十个之多,仅1958-1960三年就有20多万犯人和25000名劳教人员从全国各地被送到青海,这里曾经是全国最大的劳动改造之地,一个时期里,青海在外地人的心里几乎成为“监狱”的代名词。

学生们到了青海,他们才知道,眼前的环境并不如想象的好,他们的工作也不是干警,招聘他们这批学生到农场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学习。就是要学习服役人员们的各类技能、特长。学习他们开汽车、开拖拉机、开机床、修理各类机器,搞建筑、搞生产的工作能力等等,国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因此招来的学生多数都是根正苗红。我的父母都是1958年到浩门的,当时的浩门农场已经初具规模,不仅有总部(场部),还围绕场部附近建立了医院、基建队,汽车队、机修厂、副业队、学校、仓库等等配套设施单位,同时还在农场的这个小平川范围修建了十三个高墙深院,电网纵横,牢不可破的监狱,对外称谓是13个大队,这样分散建立监狱的目的据说是为了便于犯人劳役也防止犯人暴动。这批学生到农场以后,又进行了一年多的专业学习、培训,最后都安置在了场部附近的单位。我父母都安置在机修厂上班,学的是机床技术。

机修厂的位置距离场部只有2-3公里,占地面积约有二、三百亩,厂区内有高大的维修车间,也有宽敞的生产车间,有单身生活区、也有职工家属院。我的童年起始阶段就在这个家属院内。当时机修厂的干部职工总计约有一百多人,但家属院的家属及孩子却足有三百多人。因为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一家有3、4个人孩子都属于正常,多的人家7、8个孩子也是有的,家长们都在忙着搞各类的运动,拼命的工作,努力的挣钱养家,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孩子们的玩耍,因此我们的童年完全是一种开放性的散养式,无拘无束,自由发展。孩子们的成长多数都是家里的大孩子兼顾带着小孩子,玩耍的游戏也多数都是大孩子引领着小孩子。我们家兄妹3人,哥哥大我2岁,我大妹妹2岁,一般出去玩耍都是哥哥罩着我们。那个时候,孩子们玩耍的游戏方式特别多。女孩们主要热衷于玩抓羊拐,打沙包还有跳橡皮筋、跳房子、藏猫猫、收集一些水果糖纸等等。男孩子们玩耍的项目可就多了,推铁环,弾弹子,叠三角,打四角,家属院里掏鸟窝、藏猫猫等等都是我们的最爱。尤其是机修厂翻砂车间的旁边堆废铁的地方,有一些残破的老坦克、高射炮,残破汽车架子等,那都是厂里收集过来当废钢材待用的,如今都成了男孩子们的香饽饽,我们经常是在那里盘桓穿梭,爬来爬去,身上闹得脏兮兮、油乎乎,有时候衣服还被挂个大口子,回家挨顿胖揍是少不了的。

我们那个年代,小孩子挨揍是家常便饭。家属院里天天都能够听到小孩子挨揍的哭啼声,那个时候家长们都忙于工作,对孩子们的教育都缺乏耐心,遇到孩子们调皮捣蛋闯了祸,都是二话不说,掐着脖子抐到在地,一顿棍棒伺候,然后再解释道理。那个时候敢和父母吵嘴顶撞的孩子那真是老鼠向猫叫板离挨揍不远了。即便孩子乖巧,有些时候,家长就是心烦,看着孩子不顺眼,一点小事也会拿孩子出气的,记得我们家的一个邻居家长就总是打孩子,他们家的几个孩子几乎是天天挨揍,天天嚎啕大哭一阵。开始还有人劝说他们家长,后来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几天听不到他们家孩子哭,还都以为他们家出事情了呢。

那个时候的孩子们胆子都特别大,经常做出一些出格的顽皮事情,令家长们恨得牙痒。我小的时候胆子就挺大,经常是爬高上低不走平常路。据母亲说:我在3岁多的时候,有一次差点闯下塌天大祸,当时厂里维修车间的电路出了问题,电工师傅架了长梯子到房顶检修,车间的房子足有5、6米高,梯子搭在房边,师傅上了房顶,下面没有人看护,我那天恰巧跟着母亲到了车间,她在车间里忙碌,一转眼的功夫,我溜到了外面,看到梯子很是好奇,于是颤颤悠悠爬了上去,母亲发现我不见了,追出来,恰好就看到我在梯子上面已经爬行了一半,母亲说,当时她吓得腿都软了,脸变得煞白,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好一会才从惊恐中反映过来,她不敢出声,怕惊动了我,失手掉下来,她悄悄地转到了车间的另一面,赶紧呼唤电工师傅,告诉他我爬上去了,让师傅想办法到房檐接着我。电工师傅听说后也吓了一跳,他赶紧蹑手蹑脚来到房檐梯子跟前,静静地等待我的到来。还好,不一会我终于哼哼唧唧,吭哧吭哧慢慢地摸到了房檐,就在我手刚刚接触房檐的瞬间,电工师傅一把篡住把我提溜了上去,我吓得哇哇大哭,母亲在下面也是心惊肉跳泪流满面。

那个年代的生活尽管有些单调贫瘠,孩子们也都比较顽皮和胆大,但是孩子们热爱生活、勤俭持家,团结友爱的情结却是无限的强大,那个时候的孩子都特别能吃苦,成长的道路上少不了帮着家里做一些家务活,少不了小伙伴之间的精诚合作。那个时候大人们为了生计忙于上班,零碎的小活儿基本上都是孩子们在做。比如洗碗、洗菜、喂养鸡鸭,劈柴生火打扫卫生,给家中水缸里添水、给菜园子里浇水,稍大一点的孩子们还要负责做饭、洗衣服等等,那个时候学好功课以外,做点家务活对每个孩子来说,似乎都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了的事情。每一个孩子似乎都知道什么样的年龄可以承担什么样的活儿,无需大人们提醒,孩子们自觉养成分担负重的习惯。

记得我从四五岁开始,就知道和小伙伴一起到野外挖野菜喂养鸡鸭,一起到机修厂的车间门前翻检倒出来的炉灰,捡那些没有烧干净的煤渣拿回家,后来我父母工作调动到了农业一大队,那里是农业种植区,我们的劳作范围就更加广泛了。

记得在一大队的时候,我们家饲养的有鸡、有鸭、有兔子、有狗还有一群羊。那个时候我刚刚开始上小学,哥哥负责背回来油菜杆、碎青稞、燕麦草喂羊,我负责喂养鸡鸭和兔子。鸡鸭吃的是青稞粒,有些时候到队里的菜园子捡一些莴笋、白菜叶回来剁碎掺和一些青稞麸子喂养就可以了,但是兔子必须喂草。这就是我和小伙伴的拿手好戏了,因为我们在下午放学的时候都已经商量好了,今天该到哪里割草了,哪里有兔子爱吃的波波丁(就是蒲公英)、灰灰菜、猪耳朵(车前草),我们放学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撂下书包,操起草篮子直奔目的地。

孩子们的劳作总是在娱乐中进行。大家干着活聊着天,相互间时不时的嬉闹着,有些时候你争我夺的为了一把草还会大打出手,不过时间不长,在其它小朋友的劝和下,很快就和好如初了,回家的路上,大家照样是搭肩搂背的一路唱着流行歌曲像个英雄似的凯旋而归。记得那个时候在机修厂和我一同玩尿泥打沙包弾弹子的伙伴有朱建民、栗松新、苏海军、李卫东(李胖)等,在农业一大队和我一起上小学一个班经常玩耍的小伙伴有:王亚安、陈其松、朱洪海、叶怀青、安玉鹏、张明、张政、李向群等等,现在四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情归何方,生活的是否如意,身体是否依然健硕。岁月悠悠,沧海桑田,惟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一起去回味美妙的童年。

作者 楚文清,笔名清静,籍贯河南长葛,大学中文系毕业,原在青海省工作,现在北京工作,平常喜欢读书,热爱文字,但疏于动笔,有作品散见于《现代作家文学》《昆仑文学》《祁连文学杂志》等网络平台,现为中国现代作家文学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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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作家文学》微刊编辑部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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