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19日作者(左一)和李校堃院士及夫人(左二,左三),恒益集团段治葵董事长(右二)以及朱为模院士(右一)在云南腾冲“非医疗干预圆桌”会议上 朱为众:李校,您的一辈子都和医药有着解不开的缘分,本科和硕士研究生就读于原白求恩医科学(现吉林大学白求恩医学部),96年获得的博士学位是医学博士,现任温州医科大学校长,不但是业内以研究药学享誉全球的微生物与生物技术药学专家,2019年更是因为您在医药领域的卓越贡献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担任温州医科大学校长之前,您还担任过温州医科大学药学院的院长。可是今天我们的话题却是“非医疗干预”,而“非医疗干预”的英文“Non-pharmaceutical intervention”,或是”Non-pharmacological intervention”, 直译的话恰恰是“非药物干预”,您选这个话题是不是项羽舞剑,意在沛公呀? 李校堃与团队主要成员。温州医科大学供图 李院士: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今天不谈医药,我们谈“非医药”!今天我舞的是“非医疗干预”这把利剑,意在攻克人民健康大敌 – 亚健康和慢性病。其实在201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中就在第六章用第三节专题论述“加强体医融合和非医疗健康干预”。这也就我们常说的从“以疾病为中心向以人民健康为中心转移”的一个重大战略转移,这个转移就是向前移,以预防为主。“非医疗干预”顾名思义就是用“不吃药,不打针和不开刀”的办法来提高人民健康。 朱院士:“非医疗干预“的英语翻译有几十个不同的版本,但是本着语言尤其是科学用语约定俗成的规律,我们还是选择了“Non-pharmaceutical intervention”,或是”Non-pharmacological intervention (NPI)”, 它涵括任何主要不是依靠医疗手段为主的健康干预手段,包括但不仅限于运动和改善睡眠以及饮食习惯。 (A non-pharmaceutical intervention or non-pharmacological intervention (NPI) is any type of health intervention which is not primarily based on medication. Some examples include exercise, sleep improvement, or dietary habits (Source:the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11.08.2023)。 朱为众:但是“不吃药,不打针,不开刀”非医疗干预的科学依据在哪里呢? 朱为模:其实生活方式包括饮食,运动和睡眠以及压力管理和心理健康等健康生活方式对健康干预的效果早已就被循证医学所证明,有大量的科研支持。比如“运动是良药”或运动处方在美国已有几十年的历史,美国运动医学学会(American College of Sports Medicine,ACSM)的《ACSM运动测试与运动处方指南》(以下简称《ACSM指南》)跨过了半个世纪的历程,也从一本开始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实验室小册子,到2022年第十一版的英文原版在全球销售了十多万册,成为全球运动健康界的名副其实“圣经”, 并被翻译成中文,可见其影响力,也可谓是“运动是良药”一路走来的历史见证。是什么让《ACSM指南》一路走来这样潇洒?恰恰是它的大数据和循证医学。在饮食,睡眠方面也是有着大量的科研支撑。 朱为众:为什么以人民健康为中心就一定要舞“非医疗干预”这把利剑呢?国民熟悉的“吃药、打针,开刀“和三甲医院难道不能完成此重任吗? 李院士:区别在于“非医疗“干预是釜底抽薪,是预防为主。《健康中国2030》第一章里面阐述了这样一个原则:”科学发展。把握健康领域发展规律,坚持预防为主、防治结合“。坦率地说,目前的实际情况是治疗为主,也就是你说的”吃药、打针、开刀“的治疗为主。我们来看一看下面这张图就一目了然了: 表面上看,各种各样的疾病困扰着我们。其实造成现代人大多数疾病的根本原因却是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好的生活方式导致了大同小异的主要病理变化,可是却在每个人的身体上表现为不同的疾病,包括导致国人86.6%死亡的慢性病。医疗干预必不可少,但是如果只治不防,那么一定是捉襟见肘,防不胜防。目前中国居民的健康恰恰就是这样一种状况。 朱院士:世界卫生组织在对人类健康及寿命影响的危险因素评估认为人体健康有5大决定因素:父母遗传占15%、社会环境占10%、自然环境占7%、医疗条件占8%;而生活方式占60%。“ 第一因素遗传是不可选择也不可改变的,其它如社会环境,自然环境,虽然个人不可控,但是政府和社会还是可以控制或改变的。令人兴奋的是对我们健康的危险的最大因素居然是个人最可控的和最可以改变的。 朱为众:这真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好消息!我们在商业上常常强调聚焦在可控的事情上。但是按照李校的这张图,好像生活方式是一剂仙丹妙药,可以防治百病呢?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李院士:一点都不!我虽然是研究药学的,但是我必须承认,没有一种药可以比生活方式这味药更有效。大家看过“药神”这部电影,有了“非医疗干预“这颗神药,我们可以说“无需药神,我有神药!” 它不但是可以预防百病,而且在患病中的治疗和患病后的康复过程中也是有着不可思议的妙用。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用于大规模改善国民健康。“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所以非医疗干预不仅仅是人民健康的神药,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一大支柱。你想想,全面小康难道不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基础吗? 朱院士:其实即使是基因有着某种慢性病的危险因素,生活方式这粒神药依然非常有效。有一句名言叫:“你的基因是子弹上膛,但扣动扳机的是你的生活方式!(Your genetics load the gun, but it is your lifestyle that pulls the trigger) 我们的生活方式完全可以控制和影响基因表达。 朱为众:李院士,我知道您这番话是有感而发。您对非医疗干预作用的理解和您自己在2021年3月脑溢血以后的康复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很好奇,作为一个药学专家,您为什么会在脑中风之后的康复中探索了一条以非医疗非药物干预为主的路呢? 李院士:你的问题让我想起了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名诗《未选择的路》里那两句脍炙人口的金句: “一片树林里叉出两条路,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罗伯特 其实恰恰因为是药学专家,我比普通人更懂得药物的局限性。罗伯特这首深邃的哲理诗栩栩如生地展现了现实生活中人们处在十字路口时,面对鱼翅和熊掌难以抉择的心情。30多年前我在选择研究生长因子这个领域的时候,我选择的同样是一条人迹稀少、布满荆棘的道路。 面对“人受伤后为什么皮肤会自行愈合?”,“为什么蜥蜴断尾能长出一条尾巴,而不是两条?”这两个似乎很孩童般的问题,凭着对大自然的好奇和对科学的追求,我选择了敢为人先,一辈子无悔无怨地潜心探秘“生长因子”。或许,鲜为人知我当年作为一个放羊娃面对野狼求生的生活阅历练就了我选择挑战和困难的秉性。 几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次面临选择的时候,虽然我没有排斥医疗干预,但是在保全生命的过程完成之后,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大家并不熟悉的非医疗干预为主的康复之路,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两年后的今天,我虽然还在康复的路上,但是已经完全能够胜任大学校长的繁忙工作和很多其它社会工作,包括党和国家新近委任的中国残联副主席的重任。我也要感恩因此和两位在非医疗干预耕耘已久的人相识而且得到两位的帮助,让我们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笔者和两位院士一起体验法国温泉运动康复 朱院士:应该感谢的是我们,感谢您的知遇之恩。在李校的康复过程中,我感觉到您是一个真正的大科学家,你兼容,跨界的胸怀和视野让你用一个哲学家的态度去看待康复的过程,不惧失败,去拥抱每一个新的尝试!和您在一起的康复好像是和您在实验室里做科学实验:我们在一起探索了从法国引进的温泉水中康复,北欧持杖走,东方的站桩,英国医生的深呼吸,哈佛大学的211餐盘,似乎每一种“非医疗干预”手段都在您的身上出现了令人惊喜的效果。 笔者和李院士一起练习北欧持杖走 朱为众:古话说“信则灵”,我觉得李校他首先是相信“非医疗干预“。在他身上出现的奇迹其实是非医疗干预的另一个优势,那就是各种生活方式的改变,如运动,健康饮食,戒烟,控酒和改善睡眠,当它们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它们的协同作用永远是正向的,是互相赋能的,这一点和医疗干预的潜在协同副作用危害正好相反。 朱院士:李校,您对“非医疗干预”的认识在您发病和康复之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李院士:那太不一样了。 为众说的对,我信“非医疗干预“由来已久。发病以前,我和很多人一样道理都懂,我还有一个演讲《慢病、运动、习惯、环境与健康》的专题讲座,很受欢迎。可是我自己并没有身体力行呀!公开报道说我的发病是“因过度劳累突发脑溢血”,其实细细地分析就是我自己和所宣讲的健康生活方式背道而驰!说的是一套,身体力行的是另一套! 笔者在圆桌会议上分享自己的“非医疗康复”经历 朱为众:我的恩师,享誉全球的有氧运动之父库珀博士有一句名言“我们传经布道,我们身体力行(We practice what we preach), 他做到了,如今92岁的高龄依然可以每天去诊所坐诊!朱院士因为年轻的时候是篮球运动员,后来学的是人体运动科学和测量,所以他一直保持了健康的体魄。而我和李校一样,一直等到健康危机的发生才开始觉醒。 朱氏兄弟和库珀博士父子 李院士:我们都要向这位预防医学的老前辈和你们两位学习,传教布道,身体力行。我特别赞同你们兄弟俩倡导的训练营,因为论坛,PPT改变不了人的习惯,生活方式就是生活习惯,必须用训练营的方式去改变。 朱氏兄弟在非医疗干预训练营上 朱院士:李校,您现在选择“非医疗干预”和当年选择研究生长因子都是知难而上,但是它们的区别在哪里,为什么要在已经有如此专业成就的时候选择这么大的转型呢? 李院士:我过去常常对团队讲:“研究的领域无关大小,最重要的是对人类、对国家是否有用。” “非医疗干预”不但是个大领域,而且是对人类,对国家非常非常有用。我的动机则来自我的危机感,目前中国国民健康的危机四伏,以医疗干预为主的体系防不胜防,巨大的费用让民众和国家都不堪重负,而“非医疗干预”不但可以治百病,而且费用极低。我们缺的是认知和教育。苦于目前的状况是健康失火,大家无暇顾及防火。结果是三甲医院越建越多,越建越大,可我们的患者也越来越多。 可我们的国民还偏偏特别地相信医生,相信三甲医院,相信吃药、打针、开刀。 有时候医生不开药给患者,患者还不依不饶。我认为教育国民离不开“知、信、行”,以我的药学专家和院士的身份加上一个脑卒中患者康复的经历或许可以更好地加快“非医疗干预“的推动。至于生长因子,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我们已经有一个很成熟的团队,我们在”非医疗干预“的努力并不会因此削弱我们的研究。 朱院士:就我所知您的团队对“人受伤后为什么皮肤会自行愈合?”“为什么蜥蜴断尾能长出一条尾巴,而不是两条?” 给出的答案是:“有一种神奇的细胞因子——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它能治疗溃疡和加速损伤组织再生,让损伤的皮肤得以较完美修复,它会让你伤口愈合得恰到好处,这是细胞因子在起调节作用”。虽然它目前是一个科研小领域,主要是用在创伤修复领域,未来也是有可能和非医疗干预联手攻克慢性病的。 李院士:完全正确,生长因子新家族对降糖的作用和在血压调控中的作用机制的研究结果都有可能加入到我们防治慢性病的行列中。“非医疗干预“不排斥医疗干预,它指的是“主要不依靠医药”( not primarily based on medication),就像我自己的康复,医疗干预和非医疗干预应该是友军,而不是对立力量。 朱为众:哎呀呀,李校,您提前回答了我还没有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非医疗干预”和“医疗干预”的关系。其实英语里面对“非医疗干预”的诠释还特别强调了它具有发展统一战线和协同作战的功能:“ 非医疗干预可以召集不同领域的专家如手术,医疗设备,康复,心理康复和行为干预等协同完成防治任务 (Non-pharmacological treatments can call on various fields of expertise, such as surgery, medical devices, rehabilitation, psychotherapy, and behavioral interventions. )(Source:the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11.08.2023)。 朱为众:李校,最后有个想问一直没好意思问的问题。大多数人在患脑中风以后都非常忌讳别人看到疾病给自己带来的不便和窘态,可您完全不同,不但自己坦然面对,而且不断地分享,让我非常感动。 您这样做的目的什么? 李校:你知道我们在医学院里把患者捐献自己遗体尊称为“大体老师”,学生们在解剖尸体前都会发自内心地向他们鞠躬。比起他们,我作为一个医科大学的校长分享自己的康复过程,如果能让更多的患者,学生从我的经历中学到什么,那还不是太应该和太微不足道了吗? 朱为众:太让人感动了。 感谢两位院士,我们会在后续继续就相关话题采访两位院士,一起把“非医疗干预”这把利剑舞起来,为实现“健康中国2030”贡献自己的力量。 最后还有个和儿童青少年体适能训练有关的好消息: 国家体育总局体科所隆重推出体适能教练系列课程。 欢迎扫码报名! 课程线上、线下班合作、招生团队应聘 朱亮 133 0516 7900(微信同号) 朱为模 — 云南高原温泉康养产业创新研究院院长 美国运动科学院院士 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 任职及主要学术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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