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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散语】任中恒︱尘封于书斋里龙江更名与达族迁移

 陈晓春 2023-11-15 发布于江苏

 



尘封于书斋里龙江更名与达族迁移

文/任中恒

达斡尔人栖身于嫩西的年代已无法考证,说法甚多,一般都说达斡尔人是1900年从黑龙江以北,被挤压迁回到嫩江流域的。但也有不同说法,达族的原住民在辽代以后就一直存在于此,是典型的原住民。在宋亡蒙古族统治的时期及大明王朝时,达斡尔就混同于蒙古民族的分支朵颜三卫中的夫余、兀良哈,及狄烈,索伦民族之中。并成为以后各朝当局发动战争对外征讨的突击队、主力军,曾留下“索伦劲旅”称号。为明成祖朱棣南京“清君侧”的成功,做出了贡献。达斡尔人在清代大部时间里,都在嫩西各民族中占有多数。曾被皇太极征讨,后又和亲,为大清王朝出生入死。为大清夺关破隘,战功显赫。乾隆年间他们组团出征新疆,为强边固防付出了鲜血,之后又扎根边疆,贡献青春献子孙。

今日嫩江沿岸,许许多多的墓葬,见证了达族人生生不息的香火传承。一座座村庄,一个个屯名称呼,一屯屯传统风俗,无不打上了达斡尔人浓厚的民族烙印,彰显着达斡尔传统风情,至今还在继续。我们站在嫩西古道上一路走访,达斡尔民族的影子无处不在。古老的民俗仍展现在沿江、沿泡、草甸村屯的各民族的农户人家之中,如库木勒、抹黑节、佛跳墙、马肉干、稷子米炖江鱼,现在仍旧。

解放战争时期,达族人在龙江县组成的“蒙古大队”为龙江剿灭政治股匪,占山为王的绺子、国民党反共渗透、解保卫解放区的胜利果实,参与土改、清算恶霸、分田分地等都发挥了很大作用。

今天,我们欣赏这些古老民族的村屯,大都已人去屋空,达族人大都分散于更广泛的区域里面,即便是后来者的汉族青年人,跟随当代南迁大潮南去拼搏。

解放战争初期,在对党“那温”区域少数民族的正确领导下,达斡尔人对龙江解放事业贡献受到瞩目。“那温”,达斡尔族语,即嫩江之意。

到祖国光复时,龙江还有众多达尔族集聚的村屯,很多汉族和达斡尔族杂居,达斡尔的村屯名字,现在,我县境内有克木克、色力克,莫乎、文固达、安子匠、哈拉台、奇克奈、索伯台、沙河台等,虽然人数锐减,但屯名说明,这些老地界都是达斡尔人传统旧地。

日本帝国主义者投降后,我党、政、军干部进入嫩江省府所辖的齐齐哈尔市,建立起党政军领导机关,坚定不移地贯彻党的民族政策和统一战线政策,公布了《告全省同胞书》。受尽日本统治14年的达斡尔民族儿女,感到有了救星,纷纷投身于革命,省政府内设了“蒙政厅”。主要抓达斡尔民族工作。当时的达斡尔领袖鄂秀峰、鄂嫩等同志与省军区取得联系,得到军区大力支持。组织起蒙古自卫大队,投入与国民党官匪的斗争。开始由250人,最后发展到700多人,被编入嫩江军区第五旅42团。于1947年为解放东北,作出了重要贡献。在蒙东成立青年联盟后,又有一批优秀的达斡尔族人达木仁、白音、沃天海、乌力吉、木藤的同志,在全合台、富拉尔基也成立了青年联盟,并加入了蒙古自卫大队,积极投入与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的行列。

1945年末,当嫩江工委被迫撤出齐齐哈尔后,在富拉尔基(龙江县政府所在地)建立了纳温旗,于1946年3月,在扎兰屯召开了纳温地区人民代表会议。省工委和省政府派蒙政厅科长阿木古郎参加会议。党的干部苏林、夏辅仁参加这次会议。在会上有激烈斗争,有人公然主张,那温旗与内外蒙合并,不接受国民党领导,也不接受共产党领导。阿木古郎同志坚决反对,表示坚决反对分裂,坚决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四月下旬,在乌兰浩特召开了东蒙古联合会议,又派阿姆古郎同志去参加,会上选举乌兰夫为东盟古自治区领导,并决定在富拉尔基建立纳温分会,委托嫩江省工委领导。1946年4月24日齐齐哈尔再次解放后,省工委政府又迁回齐齐哈尔市。按照东蒙古自治联合会的决定,并接受委托,在富拉尔基成立,那温分会,主任阿木古朗,副主任,帕达格达,秘书长白音、副股长长,鄂月英,总务长乌力吉(沃秀林),青年股长,徐兰亭参加那温分会工作,还有木藤、鄂长林等20多人,龙江县与那温旗并列存在。

省工委和政府又决定将龙江县政府所在地迁到富拉尔基,阿木古郎同志和省工委省政府研究在一个地区既要建立纳温旗,又要建立龙江县,两个并列领导机构,是不合时宜的,取消已有34年历史的龙江县。说不过去,而党的民族政策又不允许忽视达斡尔族的光荣历史。因此,决定将那温分会改称为蒙古自治联合会,成立一个联合政府,在省委、省政府领导下,于5月16日召开代表大会,成立了龙江县民族、民主联合政府,选举张培凯为县长、鄂嫩为副县长、阿木古朗同志继任联合会主任,联合会重点从事达斡尔民族工作。

不久,省工委将由何长工同志在洮南办的一个学院培养出的学员色音达来、吴国勋、冯明嘎,曹禄等分到联合会工作。成为为阿木古朗同志的得力助手。1947年初东北军政大学培养出来的学员包音达来、杜人、色音、包力格等也被分到联合会工作,联合会积极宣传共产党的方针政策,领导达斡尔人民减租减息和土地改革。动员参军支前,兴办民族教育,安排达斡尔人民生活等做了大量工作。

1948年3月完成土地改革后,多数达沃尔民族干部被内蒙古自治区调走,或随军南下,加之公开建党和民主建政全面的开展。蒙古自治联合会完成的历史使命,进而被撤销。

“那温旗”在嫩江省和龙江县留下的诸多贡献。那温分会成立后,省工委就把大批干部集中到齐齐哈尔市,办了15天训练班,由省政府于毅夫、秘书长王光伟主办,省工委书记刘希武和于毅夫、顾卓新领导同志亲自给讲课,讲社会发展史和党史,讲国际,国内形势,讲民族矛盾转化为阶级矛盾阶级斗争,讲建立东北革命革命根据地的内容。大大提高了这批民族干部的思想觉悟,学习后,他们到各达斡尔族村屯进行宣传,讲了日本法西斯14年的残酷统治的痛苦,讲共产党抗日斗争、拯救中国人民于深水深火热之中,宣传阶级压迫和穷人翻身解放等等。大大启发了达斡尔人民的阶级觉悟,为减租减息、土地改革奠定了思想基础。

1947年春联合会的干部又组成春耕工作队,抓备耕、种地。分到各村去工作,都很有成效,春耕之后,又把一部分干部如白音、鄂树英、冯明嘎等,送到齐齐哈尔市省行政干校学习。在齐齐哈尔市成立内蒙军政大学后,又送木藤等去学习,为少数民族工作训练了一批达斡尔人干部。

1947年11月,土改进入高潮,开始砍挖斗争,送达斡尔人集居村屯,由联合会的达斡尔族干部去工作。当时在龙江县出名的达斡尔族大地主,主要有全合台的沃来宝,他们在修中东铁路时给沙俄买粮食,从中渔利,发横财,继尔大放高利贷。剥削穷人。除占有全和台附近村屯大部分土地外,还在富拉尔基开烧锅和买卖,独占一条街。达斡尔族还有三大家族,一是长岗子鄂范五,伪满时,他鼓动移民,把不少达斡尔族骗去索伦山,贪污了九火车粮食和马匹,成为暴发户,又当过伪区长。一个是安子匠库西德,占有几百垧地,霸占妇女,残酷剥削达斡尔族和汉族人民,但他家长子德文斌参加过抗日斗争,解放后,又参加蒙古自卫大对任参谋长,后到内蒙5旅42团当团长(后改五师)还有一个大地主是聚宝屯鄂吉庆,但他儿子参加了联合会,沃来宝由富拉尔基农会直接斗争后,死在狱,中联合会派三个土改工作组,集中力量斗争三大家族,一组由阿木古朗直接领导,进驻长岗子,斗争鄂范五。一组由白音,杜廷茂带领进驻安子匠,斗争库西德、德贵花等;进驻聚宝屯,斗争地主鄂庆吉。然而,开展砍挖斗争并不顺利,出现不少波折。主要有三次,一次是扎兰屯来的一个何维忠,他在1946年3月在扎兰屯召开纳温人民大会时,就主张内外名蒙合并。这时他又来龙江煽动说,达斡尔族无地种,你们和汉人串通一气,对不起祖宗,在他的煽动下,有的干部回家不干了,为我们党培养起来的干部多文英就回家了,对土改深入进行影响很大,阿木古朗和冯明嘎同志与之进行了斗争,用车马把多文英接回来,可是谣言四起,出现蒙汉对立情绪,给开展工作带来极大困难。阿木古朗带领冯明嘎、木藤,鄂月英等先到长岗子,可开会无人去,到各家去访问,吃饭的群众,见了工作队员放下筷子就走,工作队员的安全都无发保障,于是调来了蒙古自卫队连长范景阳、指导员吴志新带队保护,经过一段艰苦细致的工作,召开了妇女大会、穷人会、在会上木藤等人先唱歌送达稳民族英雄少郎、岱夫的歌曲,与群众沟通感情,再唱达斡尔民族民歌,“穷人为什么穷、打下的粮食归地主”等启发群众阶级觉悟,进而讲解放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关系,讲共产党的政策。终于把群众发动起来了,打破了民族间界限,穷困的人民团结起来了,在农会领导下,斗争大地主鄂范五群众运动势不可挡,取得了斗争胜利,另一次是进驻安子匠的工作组提出“苦水吐出来,财宝挖出来、反动地主关起来”的口号,先分了库西得家的浮财,斗争本来很顺利,但是从42团来了一个军官质问工作组和农会,你们为什么分德团长家的东西,你们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工作组立刻回答德文斌是我们军的团长,可他爹是残酷剥削穷人的大地主,群众立刻敲锣村头集会,一个背猎枪的老人控诉说,老地主把我唯一的女儿卖到了北大荒,我要跟他算账!群众纷纷控诉,老地主罪行,有的群众反问那个军官,你们是什么42团?帮助地主说话,群众要打那个军官,工作组制止群众,告诉那个军官,回去告诉你德团长跟,让他跟老子划清界限,那个军官枪被缴了,吓得灰溜溜回去。在搞土改斗争时,联合会的成员内部不纯,开始时也有过斗争,有人与阿木古朗对立,提出什么“江西没有地主,到城东(指齐齐哈尔城)去搞吧!阿木古朗同志反对这种看法,因为有三大家族,正处于僵局时,县长赵克飞同志到来,开了三天会,决定在本地开展反霸清算斗争,于是斗三大家族才平了达斡尔的民愤,尽管联合会内部对开展土改斗争有争论,但下去的工作组还是按照政策,积极开展反霸斗争,可是到后期,当蒙古大学学生下来后。“左”的影响较深,一是把42团团长德文军同志,从扎兰屯抓了回来,活活打死!二是受到这种左的影响,在万祥港子打死了达尔族教育家,达尔族文字创始人之一的沃文德,也打死了一些不应该打死的人和一些地主的家属和子弟。

联合会从成立起就办起了一个合作社,有关文福、沃天海、单喜成负责,用一台大车,到外地去买食盐回来卖,解决了达斡尔人及汉人五食盐难的问题。使人民群众都感谢共产党。这个合作社办到1947年后,由杜人负责,搬到齐齐哈尔市去了。

另一项工作是民办教育,1946年联合会成立不久,在齐齐哈尔建立了蒙古师范,派帕格达去当校长,鄂月英、而冯明嘎都去帮助组建这所学校。一直办下来了,还派杨士义同志到齐齐哈尔屯办起民族小学。对发展达斡尔教育作出了贡献。总之蒙古自治联合会在建立龙江革命根据地的过程中,完成了龙江县委县政府难以完成的民族工作,统一战线工作和各方面的工作作出了一定贡献。

土改中发生了一次移民斗争。1946年由于减租减息和反霸清算斗争的深入进行,在达斡尔族居住的村屯的大地主,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大地主犯鄂范五等,他们一方面煽动农族分裂情绪。鼓动移民,逃避土改。一面跑到兴安省去找亲属关系及上层人物,要求移民,并组织了以他和鄂郎海等非法成立“移民委员会”,兴安省也成立了一个移民事务局,并到龙江县来联系。龙江县委县政府,请示省委省政府。省委不赞成移民,但为了贯彻民族政策,尊重各民族迁移自由,决定派联合会主任阿木古朗同志抓主抓这项工作。阿木古朗同志本人是不赞成移民的,联合会内大多数是贫苦出身的干部,特别是青年干部都反对移民,因此过去达斡尔人上过鄂范五的当,加之土地改革还没有彻底搞完,穷人没有彻底翻身,不少干部提出要严格控制地主外逃。县委尊重联合会多数干部的正确意见,对阿木古朗同志作出了具体指示。1947年4月11日以蒙古自治联合会主任阿木古朗和兴安盟民族事务负责人格热勒泰的名义、联合签署了一份《关于达尔族移民的通知》。这份通知做了一系列限制性规定,是联合会与兴安省移民事务局经过反复讨论和据理力争而形成的抄录如下:

关于达斡尔族移民的通知

按照县政府有关通知精神,关于达斡尔人移民事务,由本会与兴安省移民事务局会同办理。并按规定办法通知如下:西各农会将本村移民者之手续一同办理,由移民者出一名或两名代表,将农会之证明,携带到所管区政府迁移登记,并受允许后,速来本会、局送交证明文件,以便送县政府办理手续。此致。

凡上次登记自愿迁移客户,可以迁移,以前未登记,现在自愿迁移者也可。但不管过去现在要迁移的移民一定要自愿的,而且不影响春耕,否则不准迁移。

上述自愿迁移而不影响春耕的移民,必须具备以下条件和手续。-----要把债务清理清楚,并持有当地农会及区政府的证明。凡债务未清者,不可迁移。-----移民携带的财产必须经过当地农会及区政府的证明,并列财产清单,送本会局,否则不准带走。如合乎迁移条件的人。自愿将其财产交于当地政府,农会或政府处理亦可。

移民的时间到本月末截止。过期不受理。

合乎移民条件的必须携带上述手续,经本会局审查后使得转送县政府,发给移民护照。

附告;此次主要办理上次登记的移民手续,不准下乡宣传发动移民。如有此项事件,应即停止,并且报告本会、局为要。

蒙古自治联合会主任,阿木古朗(印)

兴安省移民事务局负责人隔热乐泰(印)

中华民国38年(1947)4月11日。

这个通知控制住了贫富两头。也控制住了煽动移民的一些恶霸地主和上层人物的分裂活动,对想要迁移的地主是一个打击,想迁,财产舍不得。不迁又怕挨斗。对贫苦的达尔民族则是一次教育,使他们在土改中,取得经济上、政治上的彻底翻身。

这次移民,也是龙江县达斡尔人减少的原因之一。切实走了少数中小地主、中农和少部分无觉悟的平民。

联合会坚定地站在贫苦的达斡尔人的立场上,维护了他们的利益,参加过那次移民斗争的达斡尔干部县、旗、市级干部,都说,那是一段难忘的斗争,都称赞党的政策好。他们虽然多数是内蒙古自治区的中高级干部,但是都痛恨1947年的移民,对迁出抱有很多的遗憾,他们说本来很集中和稳态定居的达斡尔人却四分五散,这对民族传统继承对民族历史的挖掘和整理,特别是对民族文化的发展,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

历史尘封了,龙江县欲改那温旗、达斡尔人迁离故土的一段往事。如同嫩江涌起的一股浪花,一去不返了,但它留在了龙江的史册里。

也许有的人对达斡尔族群为何逐渐稀少,汉族青年越走越多的现像,让很多人难以置信,这残阳如血的嫩江沃土,我们古老民族曾在这里生存、耕耘,斗争过,辉煌过,今日咋能放弃了呢?期待回归。


作者简介

任中恒,笔名耕牛,1953年3月生人。做过企管、党办、行政办的工作,机关退休公务员。在《黑龙江粮食经济》《齐齐哈尔社会科学》《黑龙江商业经济》等刊物发表科技论文几十万字。创作了近百万字的历史探索、散文、小说、评论、诗歌等作品,在相关的杂志或网站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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