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解语?唯有芦花,我是这样认为的。 每年在芦花飞扬的季节,我寻着夕阳,寻着落霞,沿着村东的小路,看着那褪了色的风景无法释怀,我在思考着芦花留给我洁白轻盈的一束白色的记忆。 芦花在夕阳的余晖中飘浮着,把萧然的景色,涂描成一幅绝景。 我在寻找三大爷曾经在芦苇塘边留下的足迹,三大爷的音容笑貌已逝,留下的只是那对芦花洒脱飘荡的守望。 唯有芦花能解语。 喜欢看芦花,喜欢晚风中芦苇撞击时发出的一阵阵旋律,喜欢芦花的花絮从眼前飘过的韵味。 看着挂色的天空,依然怀念逝去的三大爷,我想,三大爷在另一个世界也会看到芦花盛开的。 本来约好秋后与三大爷一同来看芦花,三大爷没能等到芦花盛开却悄然地走了。 三大爷走时102岁,上午在村东的芦苇塘边还走了一圈,这是他的习惯。 三大爷每天不拄拐杖,挺直腰杆仍能绕着村庄走三圈。 下午,在家门口晒太阳的他无声地走了,走得是那样的突然,让家人来不及悲痛。 唯有芦花能解语。 带着对三大爷的悲伤,我在寻找一种解脱方法,在芦花中寻找答案。 三大爷一生与世无争,平平淡淡,唯一的爱好,就是与村东那片芦苇有缘。 上世纪初,土匪猖狂,人不敢待在家里,三大爷就是在村东的芦苇丛中生下的,从此,三大爷与这片芦苇结下了不解之缘。 三大爷看着这片芦苇在春天里吐出嫩绿,看着这片芦苇经过春天的孕育和夏天的凝炼,希望芦苇抽空细柔的苇茎,袒露出生命的本身和飞扬的原始魅力,把所有的绿色装饰成一份纯真的白,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三大爷用芦苇编成篓子、席子,拿到集市上去买,换几个零钱养家糊口。靠着这片芦苇,三大爷度过了那个困难的时期。 土地到户后,三大爷宁愿少要几分地,也要村东那片与芦苇靠近的土地,他与这片芦苇太有感情了,他舍不得这片芦苇。 唯有芦花能解语。 芦花在我深深的记忆里,没有惊天动地的豪放,也没有覆天盖地的绵延,却用自己的小小活力装点着大自然的美好。 虽然寻不到现实的味道和历史的痕迹,芦花在人们印象里只是一闪而逝,但在大自然的美丽画卷中,芦苇的绚丽亮点却点缀着生命的繁华。 我曾问过三大爷为何对芦花那般独爱。三大爷说:“芦花飘来飘去,老根入泥,来年又发新芽,这是一种繁衍,这是一种延续,人生正如这样。芦花无论飞到哪里,都会寻找自己的生存方式,在淡淡的生命中寻找着自己的那份美好。” 我在思考着三大爷这句话的哲理。 在那缺衣少暖的年代,三大爷会把晒干的芦花收集起来,用麻绳掺上布条编成一双双篓窝鞋送给大家穿。 我曾穿过三大爷给我编的一双篓窝鞋,既暖和又透气。三大爷又特为我做了一个小木屐在篓窝鞋上,这样既能踏雪,又能趟水。这双鞋虽不好看,但很温暖,篓窝鞋伴我度过了小学时代。 唯有芦花能解语,芦花安详地挥洒着漫天的余晖,挽留着一束曾经的记忆。 眺望那芦苇飞絮飘逸的塘边,在夕阳下沉醉,在月光下消逝。当远方飞来一串如烟的呼唤,芦花透过安谧,把花絮飘向远方。 三大爷的坟就埋在芦苇塘畔,他要长眠于此与芦花为伴,守望芦花的那份绚丽,守望岁月的那份安好。 那是一生一世的心许,那是一季一时的浪漫。 曾经有人问我:芦花开的是风景,芦花落的是人生吗?我说,是的! (已载11月16日《德州晚报》) END ■作者:关峰 ■编辑:王晓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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