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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五岁到五十岁，我一直执着的认为：有趣的恶作剧永远好过枯燥的假正经。所以小而坏的恶作剧我没少干过。 把客人送給我们领导的罕见品种的大水蜜桃偷偷干掉；給同事桌上的照片放上小白花；用长臂台灯、扫帚、风衣和棒球帽伪装成人在办公室的假象，然后出去玩耍等等。好在我恣意妄为胡搞的时代和单位包容宽和，所以能容我胡作非为。 天命之后回看自己曾经做过的无伤大雅的坏事，有一件现在看来分外有趣。 当时我读高三，正是为了准备应对高考学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时候。那段时间各个主课老师动不动就来一场模拟考试，而且事先不通知，就看大家学的咋样。老实讲这样的突然袭击似的模拟考试让人疲于应付，神经衰弱。我猜老师的想法是考的多了，你也就不害怕了，高考的时候才能心理稳定。可当年十七八的少年，心智远不成熟老练，任何一次模拟测试的成绩都会对自信心产生影响，尤其是大部分学的不是那么顶尖的中等偏上的同学。所以任何一次模拟测试这大部分同学都会严肃认真的认真对待。反倒是那些我们不管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尖子们，从来不会好好对待模拟考试，经常在考卷上胡说八道，乱写乱画。我清楚记得模拟历史模拟考试，填空汉朝开国皇帝是谁，我们班那个永远的第一名，在卷子上工工整整的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刘宁。 我自己属于努力学习的大多数，也属于努力捣蛋的极个别。我们学校两个文科班，一个7班，一个8班。我在8班，我们地理老师同时教78两个班，另外她还是7班的班主任。那天，我中午吃完饭溜达到7班找朋友玩耍，结果朋友不在班里，我当时随口就来了一句：你们咋不复习地理，你们下午的地理课是模拟考试。你们班主任上午给我们班上课的时候说的。结果，刷的一下，教室里面那几个没精打采的同学瞬间满血，立刻开始一边呱噪，一边翻地理课本。我这个肇事者则暗藏诡笑飘然而去。 下午，等我在学校外面玩够了，回到学校准备下午课程的时候。走到我们班那一层，路过7班门口时吓了我一大跳，离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还足足有半个小时，七班的人居然坐满了，大家都是一副紧张备战的样子。好家伙，没想到大家全都信以为真了，互相通知提前到校，一个一个都在认真复习，准备模拟考试。 等我再回到我们8班，又是一个好家伙。我们班的人也差不多都满了。我哥们看到我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咋才来，下午地理模拟考试，两个班同时进行，7班传过来的消息，赶紧准备。 我去，我一下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怎么会？真的这么巧？难道是我误打误撞蒙对了地理老师的模拟考试安排。这怎么可能呢？我年少的理性和逻辑告诉我，应该是我自己设计的恶作剧产生的蝴蝶效应结果，但是当人人都确信模拟考试是确定要发生的事实的时候，我年轻的理性和逻辑退缩了，这可能是真的呢？人人相信，人人鼓噪的时候，理性和逻辑太容易胆怯的后缩了。 我立刻加入到了紧张复习地理课的大众中去，直到上课铃响，历史老师走进教室，一脸严肃的看着一脸困惑的我们，我才确认，确实是我那随口而出的恶作剧造成的结果。骗了所有人算是本事，最后连自己也骗进去就有点荒诞了。 其实这连自己也骗进去了的荒诞大概是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的。比如小时候万人空巷听的杨家将，当年明明是辽国把北宋打的满地找牙，狼狈不堪。可是战场上赢不了的对手，嘴巴里面能赢就行了。所以硬生生编排出来了一套杨家将的故事，那赢不了的敌人，在评书里面可以愿意怎样埋汰就怎样埋汰，最后连烧火的丫鬟杨排风都能先锋出战，大胜而归。然后，编书的人和听书的人，年深日久也就都在听和说的过程中一直傲娇。 还有《岳飞传》《呼家将》大概都是一个套路。尽管情节重复，人物模式化，但是赢麻了的结果是一定早就固定在那里的。 被赢麻了的结果熏染出来的大概一定是一颗骄傲的玻璃心。等你年齿渐长，开始怀疑赢麻了这个事情的时候，你某一天安安静静认真回望你从小到大一路走来，曾经人人耳熟能详，人人信以为真，人人奉为标尺指南的人或事情的时候，你用逻辑和理性去一个一个抽丝剥茧的扯开来看看的时候，我猜你一定会有惊悚的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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